离开燕天后,高三的生活更显枯燥,因为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老师们都不怎么讲课了,上课和下课的区别只是发卷子和收卷子。在这一轮一轮的试卷轰炸中,我的成绩略有提升,但整个人看不出一点活力,不愤怒不抱怨,惹得盛姐整天说我不像小伊,她不习惯了,园园也嘲笑道还装起好学生来了,看你能装多久。照我这暴脾气早顶嘴了,可一看面前山般高的作业一下就没了兴致,心里自嘲道做个好人真是亚历山大啊!
彤姐永远都是淡漠,不高考也不兴奋,临近高考也不兴奋,永远有种保送清华北大的淡定。老师很少找她麻烦,她的纳兰词也没扔在一边,一边做题一边还在念叨,每次看到她这样,我都有种很神往的感觉,那纳兰词难不成是静心咒,一念心清气明,什么烦恼都没了?这样浅薄可笑的问题我还是忍不住私下问了彤姐的,她一脸高深地淡淡道:“这只是一种信仰,人有了信仰并且坚信它做任何事都不会烦躁。”我不懂,如果我也有信仰,大概就是男人吧,这话可不能让盛姐听到,不然会被她鄙视死的。
至于我阵营里的那些**,调皮了两年,也渐渐偃旗息鼓了,老师们也没精力去管他们逃课了,他们不在的教室里很安静,却也多了些寂寥的气氛,偶尔还有些老实但偏科的人会回来煎熬两天,只不过对高考无济于事,不过是求的心理安慰罢了。
总是找我碴的数学欧巴桑最近正忙于暗示经常得她指导的尖子生们请客吃饭,看着她那副丑态直令我作呕,此举令盛姐也颇为不爽,大叹道:“老师们的师德都哪里去了!”我悠悠道:“上世纪八十年代就灭绝了,不必大惊小怪,经济社会嘛,一分钱一分货,她就是贪了点,你可以选择不买她的‘货’嘛。”
盛姐凌空瞪了我一眼,我知趣地逃开去骚扰彤姐了。
“彤姐,她没找你暗示啊?”
“我说我父母不在,她悻悻地走了。”
我幸灾乐祸道:“看来她不会优待你咯,呵呵。”
谁知彤姐扔出一打卷子,转过来面带微笑:“自学,这也挺适合你的,免得考出来分数太吓人。”
这三近来不知道怎么了,天天拿成绩打击我,不知是为了增强她们的荣耀感还是提升我的抗击打能力。像我这种无坚不摧的厚脸皮性子,早就被应试教育虐过千百遍了,何愁会被打击到轻生。人生,享乐为主。
“非也,‘叹光阴,老我无能,长歌而已’。”
“伊姐,你要是不好好努力,怎么和我们在一起呢,我们很舍不得你的。”
这种温情攻势就像糖衣炮弹,一击即中,溃不成军,看着这三期待的眼神,我乖乖地回去写作业。
如果说这时候依然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非肖杰莫属了。这厮好像从来没在中国的教育体制内,花钱买进这所精英高中,父母没什么要求,要他过得开心就好了,成天上课惹老师不开心,暑假却学了新东方英语,播音主持考试全数通过,让我不得不相信天赋异禀真的存在。当然,对于这种实质的“高富帅”,我从来没放过任何一个打击他的机会。
我们就这样吵吵闹闹地混了半年,我时而会担心自己以后毫无出路,混得胆战心惊又毫无办法,肖杰混得风生水起又滋润自在,真是令我羡慕嫉妒恨。这厮却一句“兴趣所在”解释了所有的事情。我不求甚解,心想多个朋友多条路,认识这厮以后也能沾点光,多个冤家就多个冤家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淌着,每一天都近乎一样,我们都在高考体制内被迫煎熬着,卷子做了一堆,叉叉一堆,我也不求甚解,每日听得的知识几日内就会忘掉。虽然很令人紧张,但大敌当前,逃也逃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去适应。
毕业前的最后一次班会,班长难得温情了一回,放着煽情的乐曲,让我们每个人上台讲毕业感言。盛姐说得很官方,语言华丽而没有什么感情,同学们客套地鼓了鼓掌,我心想,毕业班会也不过如此,,走形式罢了。直到一个平时很胆小,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在台上激动到失声痛哭,我才对这个高三有了一点感觉。我们的奋斗,痛苦都是真实的,尽管每个人都像一道城墙,同学们交流都不多,可这样同甘苦的日子不会再有了。这样一种离别不会再见的情愫在心中,有些人自是情感难以自制到哭出来。我的同学们,我们都不会再见了,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你们。
彤姐上台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高三的孩子们毕业时都觉得是自己解脱了,其实他们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天堂。”这句话是站在未来的角度说的,未来的我们一定会怀念这段时光。毕竟我们马上会失散在世界各地,有一个同学已经远去新加坡,世界很大,我们很难再相逢。这场离别的盛宴我们该好好珍惜,尽情享受。
轮到我上台时,一向不喜欢我的班主任也微笑向我示意,我有些感动,没有说出一篇华丽的演讲稿,却表达了我对这个班级真心的感谢,包括那些在我生命里留下痕迹的人,人生经历不会重复,这些心动的感觉,我们都会怀念。
(每天定时更新,后续章节更精彩,因为这就是我们的青春,我们能从中看到很多经验和人生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