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字是什么？什么鬼东西啊！”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信陵！”
江虎儿在教室里上串下跳，缠着周围的同学们挨个挨个地问着，扰得大家不胜其烦。
自从教授完千字文之后，江虎儿以为得到了解脱。其实他不知道是，痛苦与折磨才刚刚开始。
篆文、金文、甲骨文、巫文、梵文……
江虎儿以为自己的识字阶段已经结束了，但残酷的现实却开了一个玩笑。
一个月后、全院大考结束。
站在长长的全院排名榜下，江虎儿可以确定以及肯定一件事：全院一共有二百一十八名新生，因为这个数字就是他的名次！
“虎儿哥，我看到我的名次了诶，九十八名，进前一百了！”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卫信陵欢喜的表情深深地刺痛着江虎儿，他的脸色随之慢慢变黑。终于，挤进人群的卫信陵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妙，闭上嘴巴，意图悄悄从人群中溜走。
一只手穿过茫茫人海，准确地落在卫信陵的衣领上，然后卫信陵感觉自己飞起来了。刚刚落地，一颗硕大的脑袋抵在他的额头上，江虎儿的每一根汗毛，卫信陵都能清楚看到，他呼出的气息喷在卫信陵脸上，汗水悄悄滴落。
努力地挣脱着，卫信陵眼光扫到榜单的尾处，“江虎儿”三个大字清楚地映入眼底，就好像江虎儿的恐惧映入自己的心底。
卫信陵一边讨饶，一边东张西望，默默祈祷奇迹的发现。
慢着！
奇迹真的出现了！
卫信陵努力向后挪，给嘴巴腾出说话的空间，“虎儿哥，你看榜首，第一名是舒长志啊！舒长志，想起来没有？就是上个月和我们一起野营的那个家伙。”
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开又合拢，目光越过人群，江虎儿望着榜单的右侧，用朱色大笔写的舒长志三个大字足足占据了整整一列，牢牢地印在最引人注目的位置！
卫信陵感到抓住自己领口的手松开了，心里刚来得及暗暗庆幸，紧接着是一股更大的力量，然后耳边传来江虎儿的声音，“跟我去找他！”不需要拒绝，因为卫信陵没有拒绝的能力，被拖拽着，两人来到了天字院。
一样的榜单，一样的人群。
舒长志谦虚地向周围的同学生们作揖致意，一派儒雅俊公子的模样，偶尔传来的恭维声让他觉得很是受用。
满分！
这是一个让先生们都为之惊叹和骄傲的成绩，自启智堂开办以来，不过一掌之数。“向舒长志同学学习”，这句口号在今天经由各院先生传遍了整座云霞峰。
炫耀的差不多了，舒长志决定见好就收，向周边同学们一一告辞，理了理衣衫，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又一个仰慕者！舒长志头疼地对面前高大的黑影下了一个定义，然而下一秒他就推翻了这个判断。
舒长志一下子从原地腾空而起，双脚离地近两尺高，两眼的视线从黑影的胸口一直爬升到与对面的人直视，如果不是颈部勒得很痛，他还是很喜欢这个高度的。
“从今天晚上开始，帮我补习篆文和金文，没有意见吧？”
不容否定的声音瞬间让舒长志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才发现对面的魔头竟然是江虎儿！
“下个月，我要进前一百名，你办得到吧？”说话的同时，江虎儿用力地摇晃了一下，舒长志来不及思考，嗯嗯的被迫答应了。
江虎儿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手一松，舒长志落到了地上。推开看热闹的人群，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
旁边等候的卫信陵一个健步冲过来，赶忙扶起舒长志，他心里此时五味杂陈，满是同情和歉意，不过稍稍也带了一点幸灾乐祸。
舒长志扶着卫信陵的臂膀站了起来，回头问道，“他考了多少名这么生气？”
卫信陵默不作声，回头看了看榜单的位置，挥手指向榜单的左侧。
“一百五十？”
摇了摇头，卫信陵的手又向左边撇了撇。
“一百八十？”
又撇了撇。
“两百？”舒长志的声音有点绝望。
卫信陵摇晃的小脑袋再一次否定了答案，“二百一十八。”说完同情地看着舒长志，做出无奈的表情。
“啊……他是猪吗！？”
……
云霞峰，启智堂，学生宿舍。
“这是天！最简单的字了！你是猪吗？”
“啪！”
“能不打人吗？本来就是天嘛，很简单的。”
……
“这是水！水！你长脑子了吗？”
“啪！”
“你又打人，我不教了！”
“啊……别打我，我教还不行吗？”
……
“啊，为什么要学这些？我受不了了！！！”
江虎儿已经七天没有睡好觉，每天顶着黑眼圈上课，即使有全院第一的天才辅导，他也只是勉强跟上全班的进度。
“仙域文明创立至今已有数十个纪元，历经巫道儒佛几个大阶段，前前后后融入幽冥、妖、修罗等数十个文明的精华，你以为就认识一部千字文就够了吗？土鳖！”
优等生的骄傲此时在舒长志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那蔑视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他的智慧。当然，如果没有那猥琐的抱头姿势，这一切还是很成功的。虽然屡屡被教训，但是舒长志依旧极度难以忍受江虎儿的愚笨，一有机会总免不了挖苦。
仿佛打击的还不够深，舒长志加大了力度。
“上古巫文和梵文与现在的文字完全是不同的体系，幽冥文更是号称鸿蒙诸界最难学会的文字，相比较而言，篆文和金文不过是幼儿启蒙，我八岁的时候就已经通晓了。”
坚持了七天的粗大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崩断开了。一把扫过桌面，将桌子上的书统统推到地上，江虎儿指了指舒长志，做出要扇人的动作，摇晃着脑袋，半天没说话，“扑通”，应声倒在床上。
一旁的舒长志默默的发呆，看了看地上混乱的景象，再看看倒铺就睡的江虎儿，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他放弃了，他放弃了！我自由了！”
吹熄蜡烛，悄悄地掩上门，舒长志消失在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