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和自己赛跑的人
前方没有终点奋斗不停息
4.1、冲突
康斯坦公司的两个高级总监发生了冲突，很快成了公司里私下传播的头号新闻。佟欣和戈蒂两人在会议上公开争吵起来。互相不服，成了公司里大伙围观的对象。
作为公司的CEO，嘉锐的领导作风比较民主是人所共知的，公司表面一直比较和谐。两个高级总监在公司会议上公开争执很少见。
人们印象中，佟欣待人很和善，总是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平时很少见到他和别人剑拔弩张的时候。事实上，大学毕业后，佟欣的性格变得更加冷静沉稳，平时待人随和。不过，人们忽略了他性格中坚持原则的另一面。
这次两人争得厉害，正是因为佟欣认为这是对于公司至关重要的问题。本来，这是一个技术方面的争论，没想到因为两人都在公司很重要，所以，争论的消息很快就扩展到了全公司，连董事长比尔都被惊动了。
论战的导火索是日本的大公司SOMY的一个大项目来了。这个项目，双方的合同已经签了。但是，如何顺利地完成项目，佟欣和戈蒂的意见不一致。这些分歧常常在会上导致了争论。即使这些争论是属于技术方面的，次数多了，也令双方感到不快。两人说话也就不太客气了。
在项目讨论会上，针对新的软件开发，戈蒂对他所作的设计流程和总体算法做出解释和说明。佟欣对他的算法提出了质疑，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和思路。一向自负的戈蒂怎肯服输。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想让，争论了一个多小时。
佟欣承认，戈蒂的设计确实简洁实用。但是，对于大规模的设计，明显考虑不周，复杂度高了一阶。因此，不论其它部分设计的多么精巧，其总体结构和算法都有致命的硬伤，他担心，这样的程序一旦遇到大规模的案例，很可能就会无法处理从而招致失败。
戈蒂认为佟欣吹毛求疵，有意跟他过不去，挑战他的技术高手的地位。他争辩说目前工业界的发展和设计根本就达不到如此大规模的程度。如果照佟欣的方法做，不仅没有必要，还会在计算时间和内存空间两方面都付出许多额外的代价。他指责佟欣的思路是一条舍近求远的愚蠢的想法，为了目前不存在的所谓大规模设计自寻烦恼。
佟欣简直不能容忍戈蒂这样粗鄙的想法。怎么说戈蒂也算个高手，如何连算法复杂度的基本问题都要争论。实在无法理喻。
佟欣说：“关于解决大规模的设计的复杂度估计，我在伯克利导师艾伦伯格教授的课题组早就有过研究。康斯坦的产品需要是稳定，必须有坚实的理论基础，不应该凭以往的经验做简单化处理。”
戈蒂听佟欣搬出了他自己的导师压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说：“解决工业界的实际问题不是在学校里做研究，应该面向工程实际。现在，工业界根本就不可能有如此大规模的设计。教授坐在教室里说说可以，他如何知道工业界的软件是怎样工作的？”
佟欣听他嘲讽自己的导师，非常愤怒，反击道：“如果你对复杂度都没有基本概念，不论在学术界还是在工业界都是个笑话。”
两人互不相让，恼羞成怒，火药味越来越浓。戈蒂生气地把杯子重重地一摔：“你已经工作多年了，早就应该学会面向实际。如果你不是对工业界缺乏基本了解，我只能理解成你要有意和我为难。”
佟欣站了起来，说：“没想到你一个高级总监，就是这种理论水平。真是羞于和你为伍。”
嘉锐见二人有些翻脸，就大声制止说，不争论了。
戈蒂兀自喋喋不休。
佟欣盯着戈蒂眼睛，没有再说。两人话说到了个份上，就已经超出了技术辩论的底线。在他的心目中，要做一个完美的产品就不能有过多简单化的假设。虽然，现在工业界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问题，但产业发展飞快。即使解决了今天的SOMY项目，但并不表明将来就可以高枕无忧。现在做总体设计在打基础的时候不把问题考虑清楚，到时候就得推倒重来。
佟欣的心情和外面的阴沉天气一样，有点郁闷。
戈蒂一直是公司技术方面的台柱子，比尔的红人。佟欣对他的技术实力是认可的，对其也持尊重态度。反之，戈蒂对于佟欣在公司迅猛的上升势头，心里是有一些不平衡，心里酸溜溜的。一段时间来，佟欣接手的几个项目表现出色，在公司受到空前的重视，另外，他和手下的吉尔伯特等几个工程师一同申请了几个专利，搞得热火朝天的，不自觉地把戈蒂排除在外了。戈蒂没有沾上光，被边缘化了。他眼见得佟欣受到嘉锐的重视，甚至日渐得到比尔的青睐，自然心里产生了一些醋意。
对佟欣而言，这次的争吵绝不是因为个人的好恶，而纯粹是为了工作，也为了争一个道理。
4.2、方案
关于这场辩论，嘉锐非常重视。为此，他主动和比尔进行了沟通。
比尔对于手下人的矛盾，向来是比较超脱的。他看待佟欣和戈蒂的争吵，甚至嘉锐和凯文之间的矛盾，都带有某种从容和俯视的感觉。这些矛盾冲突不会影响到公司的大局，更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权威。他自己就像一个重量级的拳王，轻藐的看着两个身材瘦小的拳手在场地上闪展腾挪、东摇西晃。必要时自己只要一出拳，就会将其击出拳台。
在听取了嘉锐和凯文的汇报后，比尔做出了决定。结论是支持戈蒂的方案，并且由他带领团队来完成SOMY项目。
戈蒂是比尔的老班底。但是，此时他心中并不带有太多的偏心。他选择戈蒂的原因是他的方案简单些，听上去不会耗费过多的时间和人工成本。
嘉锐对于比尔的提议也表示了赞同的意见。他从心里也觉得佟欣的顾虑有些多余。据他了解，目前工业界还没有那么大规模的设计。如果有问题，这个着急的项目结束后，将来再调整也来得及。嘉锐想，佟欣固然是自最己认可的技术高手，但是，戈蒂也不差，实战经验多，手下人马也要多一些。目前看来，还是戈蒂的团队更加成熟一些，完成项目更有把握。大战在即，自己必须要给予他充分的信任，不仅在技术方面，而且在整个项目流程的管理方面。
就这样，佟欣的方案最终被高层否决了。佟欣就此专门找到嘉锐，说：“您是有多年经验的行家，怎么会容忍戈蒂这种凑合和将就的方法呢？”
嘉锐劝佟欣：“要顾全大局。请相信项目成功有不同的路径，戈蒂的方案也能取得成功。”他建议佟欣多些耐心，多些沟通，不需要太直接介入此项目，有余力的话，可以多协助自己一些项目的宏观监控工作。
好方案未被选择，佟欣有些沮丧。不用说，公司内部竞争中，他失了一分。明摆着好的方案反而遭到冷遇，正确的意见未被采纳，这令他愤愤不平。这一来，公司吃了亏不说，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不明就里的人听了还以为自己的设计是多么愚蠢呢。
为了公司的事情，他和戈蒂干了一仗，甚至不怕得罪大老板。事后想想，颇有些无聊。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手握真理，如果不说出来，自己心里会更难受。
通过这件事情，佟欣心里对嘉锐多少也有些失望。自己的这位上司太软了，太容易妥协了。
4.3、阵痛
人们常说高科技人干起活来不分白天黑夜，此言不虚。
修小贝今天一整天就没有看见蓝天白云。外面看着办公楼的玻璃窗都是暗暗的，里面却是灯火通明。
从早到晚，修小贝在办公室里不是写代码和文档，就是开会，整整忙了十几个小时。
修小贝下班，走出办公楼，看到天色已经黯淡了，只有远远的天空泛出微微红光。他发动了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老板戈蒂的办公室里的灯光依旧闪烁着。
硅谷有许多人干活很拼命。戈蒂就是一个标准的工作狂。每天早上八点多钟，人们一定会在公司见到他的身影。大家都下班走了，他也往往还在加班。修小贝实在很佩服戈蒂他的吃苦精神。长期以来，修小贝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一个非常用功的人，但是要跟戈蒂的艰苦奋斗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戈蒂每天在公司里度过了他的绝大部分时间，以至于别人都怀疑他的家庭生活产生了危机。有传说称他是同性恋。他在公司里的人缘很差，过于喜欢出风头，反正公司里没有多少人说他的好话。
老板都在加班，修小贝也不敢怠慢。在公司里呆了不少时间。好在他还有年龄的优势。身体吃得消。
一开始，修小贝就需要了解康斯坦的架构、流程和代码，免不了有许多问题必须要请教戈蒂和其他人。戈蒂组里的氛围是各自为战，互相之间比较冷淡。每一次请教对修小贝而言，都是一次难过的经历。虽然不至于遭到冷眼，但也没有得到多少帮助。虽然他是工业界老练的工程师了，他也必须经历适应期的阵痛。
尽管是同组的同事，戈蒂团队的人似乎没有人愿意将自己手中的东西轻易地教给他。毕竟，他们掌握的许多内东西也是耗费精力才得来的，理所当然觉得很珍贵。工程的窍门有时候就那么一点儿，一说就透。所以，得到诀窍的人往往不愿意轻易把它泄露出去，他们本能地要保护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
修小贝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开始下决心要把这个硬骨头啃下来。刚开始一段时间，工作方面罕有进展，他身心都感到疲惫。好在他从小认准一个理儿，就是把自己的事儿做好。遇到什么行不通走不顺的事，首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想办法、挖潜力。眼下的情形，强迫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掌握所有源代码的细节。个性一向执著他这次拼命了，每天都熬到半夜，周末也不休息。
他首先找出了程序的几个原始版本和大量的的实际案例。通过对程序一步一步的跟踪，对实例一项一项地试验，连猜带试，逐渐理解和掌握了其中的算法和诀窍。
短短的一个月，他就已经上手了。别的事情不好说，说起编程序，修小贝还真是一把好手。修小贝对特殊问题的巧妙的处理方法，其他人反而一点都不了解了。修小贝站稳了脚跟，赢得了尊重。
工作太忙，也怕人说闲话。他和周昊天和佟欣联系不多，有些疏远了。毕竟，他是戈蒂的手下，不在同一个部门，窜来窜去，怕老板有意见。
佟欣和戈蒂的争论，修小贝自然是听说了。作为一个技术高手，他知道佟欣的方案的妙处。但是，他在各种技术会议上保持沉默，或者只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
没有在关键时刻力挺佟欣，他内心不安，觉得自己对不起佟欣。但是，自己地位不高，又是刚来的，人微言轻。虽然他知道佟欣是对的。但是，让他和公开自己的老板戈蒂对着干，他心里没有准备。不久前，就在上一家公司，因为自己和老板关系不好，不是刚刚吃了大亏吗？
4.4、惹祸
康斯坦公司A座三层不平静，研发部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佟欣正为了SOMY方案的事儿郁闷呢，手下人又惹了更大的事儿。说起来，都是爱情惹得祸。
事情出在吉尔伯特身上。这位吉尔伯特是个俄国人，性格比较孤僻，做事喜欢独来独往。这一段时间，不知道头顶哪根筋犯了，这位仁兄频频对研发部的秘书杰西卡套近乎，有事没事地都去她那里转悠。看得出，他对这位金发女郎有些意思。
在硅谷，很少有所谓办公室恋情的。一般人都将工作和私人生活分得很清楚。即使有这样暧昧的情况，双方也都处理很隐密。相爱的双方总有一方或者换公司，或者换部门。总而言之，情人在一起上班，让人感觉怪怪的。但是，吉尔伯特却表现得很直接，并不隐瞒自己的好恶，经常向杰西卡送花、送巧克力，大献殷勤。渐渐地大家都知道吉尔伯特在追求杰希西卡。只可惜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
吉尔伯特明明知道杰西卡已经有男友了，不过他并不以为然。他认为自己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既然她还没有成为别人的新娘，她就是Availible。
吉尔伯特的爱情追求虽然一直没有获得成功，但也没有和杰西卡发生什么不愉快。这回也不知道他跟人家女士干了些什么，大概是追求女人时用词过分或者是举止不当，结果，杰西卡勃然大怒，满面通红，拂袖而去。
气冲冲的杰西卡找吉尔伯特的直接领导佟欣，没有找到，就冲进研发部另一个高级总监戈蒂的办公室，说自己受到了性骚扰。
戈蒂本来就对吉尔伯特没有什么好感，并且心存嫉妒，整日想要佟欣的好看。闻听此讯，顿时显得兴奋。他上窜下跳，马上去人力资源部和法务部告状，极力要求开除吉尔伯特。
佟欣听闻此事，心中一惊。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吉尔伯特犯了职场大忌，恐怕在劫难逃。从心里说，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解雇吉尔伯特。吉尔伯特在自己的部门里工作一直不错。他理论功底深厚，对程序和源代码也很熟悉，一旦离开会对产品开发产生很大影响。佟欣绝对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折损团队一员大将。
佟欣知道兹事体大，想请嘉锐协调，所以立即赶到CEO办公室。没想到，戈蒂唯恐天下不乱，在第一时间已经带人力资源总监赶到那里了。副总裁凯文恰好在嘉锐的办公室和他谈事，也正好凑上。
“你是吉尔伯特的主管，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嘉锐见佟欣进来了，马上把球抛给了他。
佟欣说：“我不是很了解情况，刚刚听说。事情看来有些麻烦，得好好考虑一下。”
戈蒂说：“这件事情有什么好考虑的？立即开除这个家伙。”
人力资源总监显得很漠然。他距离研发第一线很远，不太了解每个工程师的真正价值，说：“我同意。我派人立即和他谈话，请他离开。”
佟欣劝说道：“大家都冷静一下，调查分析一下情况，没有必要仓促做出决定。”
戈蒂没有搭理佟欣，直接冲着人力资源总监说：“这种没有道德的人怎么还可以作康斯坦的工程师？我想提醒你，这种人留在公司里，会带来法律方面的问题。从公司的角度来考虑，性骚扰的问题最好碰也不要碰，立即开除。”
佟欣坚持说：“情况尚不了解，也没有和当事人详细沟通，马上就要做出决断，太仓促了！何况，开除不是唯一的处理方式，还有其他的选择，比如说警告、降职、调职等等。法律和公司的章程并没有规定我们一定要采取开除的方式。”
嘉锐说：“杰西卡说性骚扰，总是发生了事情。我看，就按照戈蒂说的，开除吧。”
这时，一直没有发声的凯文选择支持了佟欣，说：“我倒是觉得佟欣说的有道理，冷静一下再说。”他负责销售和客户支持，经常和研发部打交道，深知吉尔伯特的价值。
戈蒂声调突然升高。他不敢和凯文直接冲突，就面冲着佟欣吵了起来：“你想过没有，如果不迅速处理这种性骚扰的案件，公司是会很难看的，不仅丢面子，甚至会惹麻烦。”
佟欣很烦他这种态度。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我找人和杰西卡仔细谈一谈。然后大家再来讨论处理意见。”
戈蒂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句地大声说道：“我认为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可以讨论的余地。”
嘉锐和凯文的脸都阴沉下来了，他们也看不惯戈蒂这股不可一世的劲儿。这件事情本来和戈蒂的关系不大，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一通吼叫不太注意礼仪，言语也有些太偏激了。
嘉锐说：“就这样定了，佟欣再去了解一下详细情况，需要的话，再开会讨论。”
为了慎重起见，佟欣请来了莎莉，请她先从侧面了解情况。佟欣知道，莎莉和杰西卡平时关系不错，一见面两人就有说有笑的。
莎莉很快就反馈信息了。结果让人啼笑皆非。杰西卡能够指责的仅仅是吉尔伯特向她献殷勤，未被她理睬后，骂了一句四个字母的脏话。杰西卡已经习惯了吉尔伯特的逆来顺受，突然见他骂人，怒火上冲，就四处告状了。
当佟欣亲自去找杰西卡谈话时，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佟欣说，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吉尔伯特会被公司马上开除。杰西卡觉得很吃惊，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的后果会这么严重。从心里讲，她觉得吉尔伯特还是个不错的人，不愿意因此给他造成大的伤害。她说，只要此类事情不再发生，她不愿意公司把重要的员工开除掉。杰西卡还说把事情闹大自己也有些后悔，她愿意向嘉锐和人力资源部做一些解释。
事情终于平息了。公司给了吉尔伯特一个警告，扣除本季度和下季度的奖金。应杰西卡的要求，公司责令吉尔伯特给这位金发小姐当面道了歉。
佟欣团队的一员干将保住了。
本来，佟欣和戈蒂各管一摊，互不干涉，但现在戈蒂好像特别愿意插手佟欣组里的事务。两个组互不干涉对方事物的格局打破了。原本就很不稳定的平衡被打破后，要经过一番冲突才能够达成新的平衡。
4.5、背离
康斯坦研发部里，两个团队的气氛明显冷热不均。与佟欣部门的冷清相比，戈蒂那边干的热火朝天。
SOMY项目的架构确定后，戈蒂的团队成了公司最倚重的力量。佟欣被赋闲了。
忙得时候，恨不得多点儿空闲的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真到闲了下来，佟欣突然发现，这被动的“闲”不是好事，自己根本没有心情去干公司以外的任何事情。他很怀念在小公司创业的年代。人心齐，精神积极向上。公司大了，利益集团各异，内耗增多，官僚主义严重，办事效率低下。最终损害的还是公司的整体利益。
在利益面前，戈蒂是不知道收敛的。他以SONY项目的名义，在公司内外招揽人才，疯狂扩大自己的团队。在嘉锐的批准下，佟欣手下的几个高级工程师以及与SONY项目有关的软件模块都交给戈蒂了。佟欣并不愿意放人。谁愿意自己成了光杆司令呢？但是，在大势面前，个人的意愿总是渺小的。
佟欣团队里有几个人戈蒂是不要的。莎莉虽然聪明伶俐，但是毕竟太年轻，没有多少项目经验。吉尔伯特是任何一个软件公司都想拥有的高手，但是，戈蒂对觉得他难以控制，对他没有兴趣。公司曾经几次要安排吉尔伯特当经理，但是他不愿意做管人的事情，只愿意搞技术。这个俄国人为人性格倔，干活也比较挑剔。他只对于一些核心算法感兴趣。对一般杂活不愿意碰。公司里也只有佟欣了解他的特点，比较迁就他。吉尔伯特和戈蒂相互之间素来看不上，也吵过几回。加上前一段时间的爱情风波，两人是不可能站在一个战壕里。
佟欣手下也有几个人是戈蒂做梦都想得到的。头一号就是周昊天，他在业界的名头很大。名校毕业，也做过几个好产品，在工业界很有影响。虽然周昊天刚来不久，戈蒂却清楚地知道他的实力。戈蒂曾下了不小的功夫请周昊天加盟。又是个别谈话，又是请吃中饭，还邀请过其他工程师来做说客。但是，都被周昊天婉拒了。周昊天是冲着佟欣来到康斯坦公司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离开他的团队。经过一番动作，戈蒂放弃了。他知道，周昊天是头犟牛，拉不动的。
戈蒂伸手到佟欣团队，招兵买马的动作快要告一段落的时候，一件让人跌破了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佟欣的好朋友曹二川主动要求到戈蒂的开发组里去了。
戈蒂还没有找过曹二川。和周昊天不同，他的分量在戈蒂心中没有那么重，无所谓的。可以要，也可以不要。曹二川属于主动投靠，倒是大出戈蒂的意外。连佟欣的铁杆都来投奔，他不禁有些得意。
半年前，曹二川求佟欣帮忙。佟欣到公司争取了名额才进入了康斯坦。现在，他看到戈蒂的团队人财两旺、前景光明，出人意料地做出了如此选择。倒戈之前，曹二川居然没有跟佟欣透露半分，这不免让佟欣感到不快。
曹二川的走，又带动了其他其他工程师的相继离开。有的加入了戈蒂团队，有的干脆离开了康斯坦。一时间，佟欣的团队开始弥漫着离散的气氛。也难怪，跟佟欣关系最近的人都走了，其他人觉得这个组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说不定快要被公司裁撤了。
加入戈蒂团队成定局后，曹二川找到佟欣，解释了自己的想法。按照他的说法，他需要在康斯坦做一些重大的项目，迅速站稳脚跟。作为同事，佟欣理解他的想法，心里也没有责怪他。只是，他原本认为曹二川和叶平、王子祥、周昊天一样，会是自己一生的好朋友。没想到他居然和自己有如此大的心灵隔阂。
那一刻，他真的很难过，为了逝去的友情。但是，他不愿意在在外面说这些是是非非。心里的牢骚，只有跟王子祥说：“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多少年了，我突然发现对曹二川还是不了解。从哪一方面讲，他都应该和我事先沟通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决绝。”
王子祥骂了曹二川几句，劝佟欣说:“想开点。面对利益，每个人都有自己考虑，难以强求。不过说实话，我也很意外。”
佟欣说：“他和你还是不一样啊。”的确，如此关系近的朋友，行事如此，让他心里有些凉。
周昊天听说了曹二川的事情，对他的行为非常不耻。平时，他就对曹二川没有多少好感，碍于佟欣的面子，一直没有公开发作罢了。
他生气地质问：“你这个老同学怎么是这个德行？听说还是你费了不少劲介绍进来的。曹二川为了个人的好处，根本不顾及团队，更不顾及老同学的感受。在战场上，这个人肯定是叛徒。”
佟欣点点头，真诚地说：“我要感谢你。原来，我认为朋友忠诚和支持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发现，有些关系很近的朋友也是靠不住的。他的行为，让我更觉得真正朋友的可贵。”
周昊天说:“那种人根本不配做朋友，不背叛是做朋友的起码底线。”
佟欣不愿意再谈曹二川了，换了个话题说：“你知道，戈蒂的方案成了主流。比尔不是技术出身，他支持戈蒂是可以理解的。嘉锐是个行家，他应该能够理解两个算法的差别。他也支持戈蒂，让人难以理解，心里憋屈的很。”
周昊天劝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就少操点心。明眼人都知道戈蒂的办法不对，将来肯定会有问题。问题是什么时候出问题？”
佟欣说：“是啊，不操那个闲心了，乐得逍遥自在。再操心人家开发的事情，不是显得滑稽了？”
佟欣话虽如此，但人被调走了，手上的项目也就跟着走了，再加上曹二川的事情，心里的苦闷是不用言表的。。
4.6、较劲
刚开始，佟欣倒是过上了一段相对轻松的日子。可惜从本性上说，他可不是一个能够闲得住的人。
佟欣拉上莎莉，借口一个小型项目，开始实现自己提出的流程和算法。和戈蒂团队所做的功能类似，他计划平行地做一套。这些方法当然同样可以应付SOMY的项目.
佟欣对莎莉说：“愿意和我一起做点事情，很辛苦，但可能没有什么结果。”
莎莉点点头，说：“和你在一起做事，什么都成。”
周昊天听说佟欣的计划后，主动加人了。吉尔伯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也主动表示愿意参与讨论，从事核心架构的搭建。
高手们的加入，令佟欣的信心大增。很快，一个效率很高的小组开始工作了。吉尔伯特、周昊天和佟欣做核心算法和架构，周昊天带领着两个实习生，做了大量的高效的代码实现工作。莎莉协助程序开发和完善，并负责测试。
其实，佟欣和他的伙伴们心里很清楚，他们完成的大部分程序只能是自己跟自己玩儿。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根本没有什么市场。这个自作主张搞出来的东西很可能不会成为康斯坦产品的一部分。
佟欣之所以带领几个人这么做，可以说是赌气，想干出来一个漂亮的活儿让别人瞧瞧。当然，他不愿意声张，这毕竟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他的脾性是不做则已，要做，拿出来的必须是好东西。
好在最近全公司的目光都集中到SOMY的项目上了，佟欣团队在公司范围内的关注度不高。别人不关心这个濒于崩溃的团队，也想不知道他们几个在干些什么。
佟欣想，如果有人投资的话，就凭这个产品办公司，就可以和康斯坦公司的类似产品一比高低了。自己的东西很可能赢了戈蒂，赢了目前康斯坦所有的产品。但是，目前条件不成熟，他也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是正确的，是比戈蒂的东西优越的。。
他们每天工作到很晚。没有人在意，连他们自己也全当是在做一个大型的软件工程的练习。做总监后，佟欣写代码比较少了，幸好以前的老功底还在。周昊天和吉尔伯特的水平很高，在俩人的总体架构下，莎莉等几个手快的工程师的进展很快。加上公司的产品形成多年了，许多基本算法已经具备，许多工具性的小程序已经有现成的东西。
几个人有时候进展飞快，有时候颇有困扰。他们整日价埋头工作，懒得搭理别人。当然，公司里也没有什么人搭理他们。因为，他们是一伙和自己赛跑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佟欣的队伍取得突破性的进展。程序的第一个版本出来了，效果是令人兴奋的。算法不仅处理的规模大了，运算速度还出奇的快。数据显示的效果之好都出乎了他们自己的意料。
最兴奋的当然是佟欣。当他听莎莉说了测试的数据后，马上领着自己的团队聚餐，要庆祝一下。
饭桌上，莎莉问：“头儿，咱们的程序又用不上，你怎么这么兴奋。”
佟欣笑得咧开了嘴：“下棋赢了，我也兴奋。虽然我们测试的例子还不够多，但我知道咱们肯定赢了。”
吉尔伯特说：“佟欣的算法是个天才的算法，所以肯定赢了。”
佟欣对吉尔伯特和老周说：“代码再下点功夫，仔细扣一扣，使用一些提高计算性能的方法，同时再省点内存，速度还能加快。”
周昊天说：“从本质上，我们的算法复杂度降低了，怎么算都是咱们赢。”
这顿饭，大家吃的高高兴兴，欢乐开怀。
周昊天说：“咱们是自娱自乐。不管别人如何，我本人在这个过程中，享受了快乐。”
佟欣说：“其实欢乐很简单，并不是纯粹是钱可以带来的。我们大家在一起做事情，有所成就，非常难得。我相信，未来的岁月里，大家会记得这一天。”
4.7、安抚
最近一段时间，康斯坦公司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戈蒂的团队上。不过，公司还是有人关注佟欣的。这个人就是公司CEO嘉锐。
嘉锐很精明。佟欣一心为公，反而遭到冷落。这件事儿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佟欣是他的嫡系部队，他需要安抚人心。这次关键问题上没有挺佟欣，担心两人有了隔阂。必须加强沟通，强化曾经的关系。所以，他特地抽时间约了佟欣一起吃中饭，和他谈谈心。
作为自己创业时期的小伙伴，嘉锐深知佟欣的实力。不仅是他如此认为，在公司里，佟欣在技术上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在以往佟欣和戈蒂的交往过程中，应用工程部的上上下下，似乎更认可佟欣。因为佟欣团队救急的能力特别强，来自客户的要求总是得到很快的反馈，问题总是很快得到解决。因此，凯文对于佟欣非常认可。其实，佟欣自己知道，所谓救急能力强，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责任心强、大局观强。为了公司的大利益，自己的小团队愿意做出时间和精力方面的牺牲而已。
午餐选在了苗必达市的一家东南亚风味的餐馆，侍者帮二人找了一个在角落里比较僻静的两人桌。两人刚喝了几口茶，菜就端上来了。
一盘盘充满咖喱味的洋葱、菠萝、洋葱的菜肴，看上去很有营养的样子。嘉锐客气地让佟欣品尝：“今天我请客。”
佟欣说：“别，硅谷同事在一起吃饭从来都是AA制，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办吧。”
嘉锐说：“工作午餐，谈公事，还是由康斯坦请客。免费的午餐。”
佟欣半开玩笑地说：“世界只有最后的晚餐，哪儿有免费的午餐？”
聊了几句，嘉锐就切入正题：“戈蒂和你的争论，别往心里去，都是为了公司的工作，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
佟欣问道：“技术方面，您是行家。凭心而论，你觉得谁的方案更好？我很自信地说，硅谷找十个顶尖高手，有九个都会认可我的方案。”
嘉锐听出对方有不满的意思，他想了想，说：“从理论上讲，你的算法是更完备。但是，实际当中，戈蒂的方案也不错，简洁而且更容易实现，符合工程上成本和性能的实际。”嘉锐当时支持戈蒂，现在也不愿意说他的方案不好。
佟欣争辩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只是顾着应付眼前，将来公司可能会吃亏。”
嘉锐说：“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不论是工程技术，还是公司管理，有时候也必须有一些平衡。一切都应该以公司大局为念。”
佟欣说：“这次，我和他纯粹是在技术层面上的争论，全都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并没有掺杂什么个人的因素在里边。”
嘉锐说：“这一点，我心里有数。咱们相交多年，自然明白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
老板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佟欣的气也就顺畅多了。不过，他还是坦诚地告诉了嘉锐：“项目拿走了，人员也调走了。我现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您是师兄，我也不瞒你，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在公司里找不到方向，我也许会选择离开。”
嘉锐说：“耐心点。在职场上，也不见得都是一马平川的。我做CEO，也不是事事顺心。有时候，董事会的股东们也很霸道。这次你们在技术上的争论，不论最后采取谁的方案都属于正常。”
佟欣说：“说实话，这次争论，我有些后悔。”
“有争论也是正常的嘛。”
佟欣有些负气：“我不怕争论，更不怕得罪戈蒂。但是，还是不应该介入了这场争论。墨菲定律里不是有这么一条吗?不要跟傻瓜吵架——别人分不清谁是傻瓜。”
嘉锐听出了佟欣的讽刺之言。他大度地微微一笑。
泰国饭味道不错，两人在饭桌上说了不少交心的话。
不管怎样，嘉锐的目的达到了，通过这次交流，佟欣的心态平和了不少。
4.8、炫耀
位于GreatAmerican的圣何塞会议中心，人头攒动。康斯坦年度会议正在隆重举行。会议中心最大的会议厅是和环形的阶梯式的，康斯坦公司总部的员工近400人都参加了会议。
比尔在总结了公司的成绩时，专门提到SOMY项目对于公司的重大意义。他专门提到，戈蒂团队努力开发了几个月，新的版本终于发布了。这个新版本顺利完成了SOMY的项目，设计效果不错，在行业内部引起了好评。他宣布，SOMY项目成功了。
会议安排的一个重要环节，就是戈蒂的大型报告。
这是属于戈蒂的时刻。
一面近二十平米的大型屏幕上，精心制作的PowerPoint，透过各种图表、各种数据、各种动画效果，无一不展示着戈蒂的成功。戈蒂通过数据，反复阐述着在他的领导下，通过总体设计和团队的协作，顺利完成了项目。客户很满意，公司很荣光。讲演中，他还见缝插针地讽刺了佟欣，说自己当时不仅要克服外部的各种困难，还有克服内部的各种障碍。自己如何坚持正确的方向，顶住压力，最终为公司取得了成功。
来自日本客户方的经理和几位员工的视频被反复播放着，他们吧啦吧啦地诉说着项目的成功。客户的好评，无疑给戈蒂的成绩加分。同时，也表明戈蒂的报告是刻意准备了很长的时间。
戈蒂的过分·炫耀，让明白的人很不舒服。底下不时有人暗暗发出嘲弄的声音。
佟欣对戈蒂的这套把戏，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平时，这个老印没有什么成果的时候，都要把一切功劳揽到自己怀里。现在成功完成了项目，不趾高气扬、反复吹嘘才奇怪呢？
会后，戈蒂在会议厅门口碰到佟欣。只见他满面自信，愉快地和佟欣打着招呼。聊了几句闲话，他还是忍不住，不无挑衅地对佟欣说：“怎么样？按照我的方案，项目顺利完成了。工程的东西不像学术界写文章，说起来头头是道，应用起来没什么效果。”
佟欣见对方挑衅，只有反击，冷笑了一声，说：“SOMY的项目你完成了，但并不能证明你的方案是最优的。用我的方案，SOMY的项目会完成的更好。”
戈蒂说：“我成功了，你嫉妒，我可以理解。这是失败者所习惯做的事情。”
佟欣不愿多与之纠缠，转身离去。临走时，他转头跟戈蒂说：“一个项目成功，没有必要趾高气扬。中国有个寓言，叫做瞎猫碰到了死老鼠。在我看来，你只是幸运的碰到了一个死老鼠而已。”
4.9、解困
SOMY的活儿顺利结束了。该庆功的庆功了，该表彰的表彰了。按理说，康斯坦的研发人员该喘口气了，歇上一段了。
可是，没想到，前面的工作刚结束，新的活计又突然压了下来。
IT界的巨头ABM公司宣布要签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订单，在业界如一炮惊天。对于康斯坦公司及其竞争对手而言，这个项目比SOMY的项目要重要多了，不仅销售金额大了十倍，而且在业界的影响力更大。
这个订单对于康斯坦公司的价值怎么高估都不过分。这不仅关系到一年的赢利和华尔街的报表，而且对今后数年公司如何发展产生深远影响。对于这块肥肉，康斯坦和布兰迪等软件公司都倾全力奋力一博。
关系重大，嘉锐推掉了一切CEO要参加的活动，破天荒地连续几个整天参加了研发部的技术会议。管销售的副总裁凯文更是忙得屁滚尿流。就连比尔这个经常不过问具体事物的神秘大佛也出山了。他也整日坐到了会议室里，蹦着铁青的脸，平时的那份儿潇洒和从容统统消失了。参加会议的高管和工程师们见到他的脸色都多少有些紧张。
ABM公司计划在三周之内对几个供应商的产品进行初步评估。对于每个参与竞争的公司而言，本次评估能不能成功将具有指标性的意义。几天前，IBM已经把几个设计实例交给了参与竞争的单位，由他们各自进行试运行，综合调整一下各自的程序和相关的参数。两周后，再将调整好的程序送到IABM公司，由ABM对这些软件产品的性能和质量进行全面鉴定。
紧张激烈的竞争又开始了，公司上下都处于临战的状态。市场部的许多应用工程师开始连夜运行程序，提供数据。
不幸的是，与康斯坦员工的激情相比，这次公司的产品太不争气了。对于一个实际中的设计案例，现有版本的程序运行了两三天之，没有任何输出的结果。换句话说，康斯坦公司的软件产品对目前这个应用实例没有任何处理的办法。
如果是这样，康斯坦也不用参与竞争，自动出局。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残酷。
下午的分析会，公司的两个巨头比尔和嘉锐都到了。在会上，嘉锐难过地向大家通报了这个消息。
比尔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发青。比起一般员工，他更清楚这件事对公司的重大意义。如果这次评估失败，竞争对手很可能顺势借机而上。更重要的是，现在公司正处于新一轮资本运作阶段，如果这时能签下ABM的大笔订单，对于增强华尔街的信心将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比尔坐在会议室里，耐着性子听完了戈蒂等人对目前情况的分析。然后，他的蓝色眼珠轮流盯着在座的每个人的脸上，严峻地说：“这次的竞争对公司意味着什么，各位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我必须郑重地告诉大家，这是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的战斗。如果对手占了上风，我们在市场上将没有赖以生存的空间。特别是现在公司正在处于关键时期，如果我们失败了，一切的计划都无从谈起。公司的衰败必然影响到员工的职业生涯。如果市场被竞争者占领，我们就不得不大批裁员甚至重新规划公司的未来。”
他停顿了下来，望着大家。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比尔又说：“大家都分析了种种可能的原因。可是，作为公司的董事长和总裁，此刻，我不想听任何原因和解释，我只关心结果。失败了找借口很容易，难的是拿出解决问题的方案。从现在开始，全公司上下配合，不惜一切代价。三周之内一定要拿出一个方案。一定要争取拿下这个订单。再强调一遍，我说的是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说完，扭头走了。
公司最大的老板放出了狠话，手下的人就都坐不住了。可是，大伙儿绞尽脑汁，也是一筹莫展。因为，经过前两天的一番详细的查证，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对于那个超大数据量的例子，戈蒂设计的程序牢牢地“焊”住了，一动也不动了。这次的问题比起以往碰到的所有问题都致命。以前程序的问题大都是疏忽引起的，而这一次由于整体设计的疏忽。程序本来就先天不足，遇到超大规模，就支撑不了啦。
戈蒂当初的基本假设是工业界目前设计的规模不可能这么大。可是，报应不爽。没过多久，狼终于来了。他曾经教训过佟欣要面对实际。可是，不幸的是，这位自信的先生对实际的情况估计错了，他的假设过于简单化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根本不成立。
康斯坦的管理层已经开了好几天扩大会议了。不仅是这些战斗在第一线的总监、研发经理和架构师们，就连比尔、嘉锐和凯文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关键是戈蒂的核心算法没有考虑到如何处理如此大型的数据。内存空间的大量占用导致运算速度的极度缓慢，最终导致程序无法运行。
戈蒂低着头，他的本来就暗的脸色显得更加失去了光泽。事到如今，他也无力回天。出这么大的事儿，上面对他不满意是可以想象的，他的脸上写满了沮丧，说：“这可以说是一个全新的经验。以前根本不可能想到工业界会有如此大的数据量。”
佟欣真想冲他嘲讽一番。开发一个成熟的软件产品，本来就应该在各方面都做到最优化。本来想追问戈蒂，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处理大规模的问题，为什么当时不采用？不过，看到戈蒂痛苦的样子，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所以把话咽下去了。
凯文听戈蒂啰里啰嗦，都是在解释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责任的问题以后再总结，现在关键问题是到底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会场里静悄悄的。戈蒂闭着他的眼睛，微微低着头，正襟危坐。这幅姿态表明，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于是，大家都转头看着佟欣。佟欣是公司的技术高手，大家都希望佟欣能出些主意，力挽狂澜。
佟欣紧闭双唇，一言未发。他明白，现在是谨言慎行的时候。他和手下几个留守人员弄的那一套方法也许可以解决当前的问题。但是，在充分验证之前，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虽然，他的小团队利用休息的时间，尽全力将算法的功能基本都实现了，但是新程序并没有进行过很多实际的测试。
凯文点将了：“事已至此，佟欣，还有没有什么解救的办法？”他做销售多年，和佟欣团队一直配合很好。佟欣带领的研发团队在对销售后台支持的时候，帮助他解决过许多棘手的难题。也许是以前佟欣救急的本领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此刻他期望奇迹的发生。
佟欣摇了摇头，说：“剩下两周多的时间，恐怕太晚了。”
嘉锐冲着佟欣和戈蒂说：“目前公司里只有你们俩人的团队对产品有深入的研究和了解。请你们详尽地分析一下目前的状况，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补救的办法。我们没有时间再耽误了。实在不行，康斯坦只好退出竞争。这对公司的打击是致命的。”
嘉锐说话很动情，但是，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冲着佟欣。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当年他选择坚决支持了戈蒂，现在尝到了苦果。
戈蒂想说些什么，但还是聪明地选择了闭嘴，低下了头。他这个人的特点是特别能说，把死人都能给说活了，不过，他也清楚，现在是他闭嘴的时候。
见戈蒂低下了头，大家的目光都击中在了佟欣的脸上。
佟欣的责任心不由得自己不出来承担责任，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了。在他的心目中，康斯坦就是自己的家，家庭内部可以争。但毕竟还是大局为上。他说：“这里有一个很冒险的办法。不过，也许还可以补救一下。对于大规模的设计和数据，我始终认为以前曾经建议的流程和算法是可行的。我的方案一定可以应付这个项目。”
大家的眼睛瞬间发亮了。如同溺水之人在无意之中抓到了一棵救命的稻草。嘉锐担心地问：“可是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了，不知道是否来的及。”
佟欣说：“对于新的算法，我团队的周昊天、吉尔伯特和莎莉等人利用休息时间实现了一个版本。我本人对团队的能力、对架构的整体设计和算法的性能是有信心的。不过，肯定需要一段时间进行整合和测试。”
话一说完，他也有些后悔。新的东西并没有经过太多的实验，好东西也应该循序渐进。这次万一办砸了，本人也会丢尽面子，团队的辛苦也付之东流。这相当于拿自己团队的声誉和努力替戈蒂收拾残局，吃力不一定讨好，还要冒很大的风险。
凯文闻言，兴奋了，马上说：“赶快把你的代码整合到正式的产品里面。目前这个项目是公司的头等大事，研发部所有人员尽全力配合。我也马上组织更多QA的人力，配合你对有关例子的测试。”
嘉锐也兴奋地搓着手，他知道，佟欣是个靠谱的人。他说的话，真是三九寒天送来的一杯热茶。
事以至此，戈蒂也不得不出来做点姿态：“我和团队的所有工程师把手上的所有工作停下来全力配合你。”他心里明白，佟欣的这次挺身而出是帮了自己。虽然让他有些难堪，但是，是在他溺水时递给他的一根稻草。虽然有损颜面，但是实际上是给他解了围。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佟欣的团队一连熬了两夜，将新的代码放到产品里面了。
测试表明，对于戈蒂无法应付的问题，他们的程序很快跑出了结果，速度又快，结果又好。他们两个月的功夫没有白费，算法在各方面的考虑是周到的。当时，佟欣领人独立做自己版本的时候，一方面是赌气，另外在很大的程度上也是为了做些技术的试验，根本没有想到真得能派上用场，为公司立了大功。他对自己的设计和算法不免也有些得意。
ABM项目的死扣被佟欣解开了，他对自己的设计和算法不免也有些得意。
戈蒂为了挽回颜面，又发邮件提醒，说新的代码还需要进一步检验，才能放到正式的Release里。特别提到，新代码不能影响SOMY的项目。结果是，佟欣团队的新代码对于SOMY的项目效果更好，速度比戈蒂的版本快了一倍，各方面指标均优于他的版本。至此，戈蒂被恨恨打了脸，才不再说话。
4.10、实力
ABM针对各个供应商的评估的结果出来了。
康斯坦公司的成绩在所有五家参与竞争的公司当中一枝独秀。不论从设计性能还是运行时间，康斯坦都拉开了对手几个档次。
大伙都知道，康斯坦和ABM虽然还没有正式签约，但是，签下这个合同只是时间的问题了。问题解决后，比尔和嘉锐都曾经私下郑重其事地向他表示了感激之意。更可喜的是，公司新发布的软件产品在包括因特尔在内的许多半导体公司里也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一时间，许多行业性的杂志里，康斯坦的产品得到了许多半导体公司主管的推荐和表彰。这一切都巩固了它在这个行业的技术领先地位。华尔街用股票的上涨对康斯坦的领先技术表达了认可。
佟欣的努力为公司赢得了利益，也赢得了尊重。公司内部，人们纷纷说，关键时候还是要看实力。
对佟欣而言，对外，康斯坦这一仗打赢了，而且赢得非常漂亮。对内，他和戈蒂的这一仗也打赢了。佟欣想起来，心里就有些得意。自己暗渡陈仓在先、冒险出击在后，出乎意料之外，取得了突破性的成果。真是令人扬眉吐气！
在公司里，佟欣的声望和地位也明显提高了。这一点没有人说什么，即使在会议上也没有人说过什么。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别人的尊重。通过这件事，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佟欣的实力和贡献，也就格外地客气起来。
尽管，戈蒂当时很狼狈，但是他并没有出现什么危机，因为他危机公关做的很好。佟欣替他出头以后，戈蒂迅速带领队伍，完善产品的发布，加强对ABM服务。在了解客户需求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几个附属的功能，同时凭新版本的良好性能，赢得得了市场上其它几个小客户的订单。
如此一来，戈蒂在公司里并没有灰头土脸，而是上蹿下跳。公司到处都是他的声音和身影，仿佛这一切成果都是他完成的。
在佟欣面前，戈蒂仍然在装模作样，以至于佟欣都有些后悔为他解套了。在总结会上，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说：“佟欣研发团队工作主动性是很好的。这次为公司做出了很大贡献。但是，公司流程必须遵守，以后做什么东西，不能在底下做，都应该首先在研发部的会议上讨论。下一次再这样自己做一套就不好了。”
佟欣心里瞧不起他，却笑笑说：“下一次？有狼狈的时刻刚过去不久，难道你还希望有下一次吗？很难想象，你居然忘的这么快。我还清楚记得程序跑不出来时候你的模样。”
4.11、摇摆
看到佟欣团队扬眉吐气的样子，曹二川真后悔。
自从他投奔了戈蒂之后，走了背字。
戈蒂在完成SOMY的项目过程中，并不放心曹二川的能力。重要的工作都交给了别人，曹二川基本上就是个打杂的。在项目组里面地位很低。SOMY项目结束后，大伙儿兴高采烈的发奖金，曹二川一点儿也兴奋不起来。他的那一点太少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加入康斯坦投奔佟欣之前，曹二川干过三家初创公司。初创公司员工都很少，少的只有几个人。人少，彼此之间很随便，互相之间都很熟悉。加入康斯坦之后，发现康斯坦的上下级关系比起自己以前的公司里要严格许多。大公司里通常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你刚来时，可能每个人都对你很热情，表示欢迎之意。但过不了几天，就没有什么人理你了。有些人见你过来还目不斜视，就像你根本不存在一样。当然，这对公司的高管和技术骨干是例外的，所有的人都会热情地和他们寒暄的。
刚来康斯坦的时候，曹二川对此很疑惑，不知道和某些人如何打招呼，你和他点头示意，对方很可能不理睬你。你不理他，他又可能先向你问好。
就在刚才，曹二川在走廊迎面碰见到杰西卡，和她点点头，她居然装作没看见。目不斜视。
杰西卡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为人处世很直接。人们说，一个人在公司里混得怎样，杰西卡就是个晴雨表。一个人混得得意了，就可以见到她的笑脸，混得背运了，很可能遭遇她的冷眼。曹二川遭到冷遇，方知道传言不虚。
ABM项目以来，戈蒂在与佟欣的竞争中，实际上落了下风。戈蒂整天不高兴。老板不高兴，下面的还能得好？特别是曹二川这种在团队里不关键的小角色，更得遭受老板和同事的脸色。于是，曹二川整天价想着如何改变老板对于自己的看法。其实，戈蒂对于曹二川的表现并没有特别不满意。曹二川这种角色还不在自己需要特别关注的视野中。最近在竞争中落败，他情绪非常不好。在外面还好些，对于下属，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所以，见着曹二川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曹二川心想，悔不当初，自己跑到戈蒂的组里来了。戈蒂和佟欣不一样，和自己一点交情都没有。本来在佟欣的组里，有他罩着。哪用受这个气。自己真是自作聪明、自讨苦吃。听公司人事部一个熟人讲，佟欣的团队立了功，将获得重奖。曹二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和佟欣说说，重新回到他的团队去？他张不开这个嘴。人家可能也不欢迎。其实，曹二川心里清楚，立场不坚定的人，谁都不会重用。摇摆的人不会得志。
4.13、求贤
旧金山湾区的天真蓝。因为空气品质好，天上的云彩不仅显得格外醒目，而且形状多变、仪态万千。
随着季节和气候的变化，云彩时轻灵而漂逸、时而凝聚而厚重，像一幅幅衬托在湛蓝背景下的水墨画，生动极了。到了傍晚，万道霞光又为淡出的云层涂抹上缤纷的色彩。
湾区不仅仅有高科技，它的魅力是多元而丰富的。旧金山向北的纳帕镇就以葡萄酒乡而闻名于世。
佟欣接到了布兰迪公司的董事长程敏的邀请。他约佟欣周末在自己的酒庄里品酒。
纳帕离硅谷不近，一百来英里，开车要两个多小时。
佟欣一早出来，等到达酒庄，已近中午了。幸亏周末早上车少，没有堵车，一路上很顺利。
佟欣先到了。他随意在程敏酒庄的外面散步，看着头顶上的云卷云舒。他想，这多态的云层自然漂移、聚散分合、腾挪转换，正像是硅谷工业界的生态，企业和产业都在不断的骤变和渐变之中。
正在愣神，程敏的车到了，佟欣赶忙迎了上去。
程敏和他亲切握手：“辛苦你了。到我这里玩一趟，代价太大了。”
佟欣说：“开车倒是不累，就是一个人开车，没有人说话。”
程敏笑了，说：“你应该带个女伴一起来。长途观光，香车美酒，多浪漫啊。”
说着，程敏带上佟欣，四处参观了他的酒庄。
酒庄有四十来英亩。最前面有小型展厅和接待室，可以品尝不同品种和不同年份的红白葡萄酒。在后面的酒窖里藏有大量的木质圆筒，储存各种不同年份的酒。
佟欣感慨道：“这么多酒，都存了许多年了，应该很值钱了。”
程敏解释道：“葡萄酒可不是中国的白酒，并非是越老越值钱。葡萄酒是否珍贵，要看那个年份葡萄的质量。有时候年份低的要比年份高的值钱多了。就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比我这个所谓资深的老家伙值钱多了。”
佟欣说：“您这么说，让人惶恐。跟您比起来，我还差得远。”
程敏说：“艾伦伯格的高徒，怎么会差呢？老头很少表扬人的，但对你却是称赞有加。最近我见他，还说你是他得意门生。另外，你的成绩，行内的人有目共睹。”
佟欣谦虚道：“可能因为我是关门弟子了。老先生年级大了，对年轻学生宽容一些了。”
程敏说：“今天算是朋友聚会，但也算是一个正式的邀约。”
“邀约？您指的是品尝葡萄酒？”
程敏说：“布兰迪公司诚恳地请你加盟。想请你出任公司的工程副总裁，负责全面R&D工作。”
佟欣听言并不感到意外，一切都在情理之中的。从伯克利上学时候开始，程敏一直想请自己加盟。只是时机未到，一直没有能够合作。
佟欣说：“你高抬我了，真的很感谢。我认真考虑考虑。”
程敏说：“布兰迪已经上市，拿不出相当比例的原始股来吸引你。不过，我已经做了很多工作，董事会给你一笔股票，应该还不错。”
佟欣说：“请您容我深思熟虑。毕竟跟随嘉锐创业多年了，不忍离弃。”
“朋友归朋友，事业归事业嘛。”程敏沉吟了一下，又道：“我听说康斯坦有许多内耗，太浪费精力。何必呢？找一个更好的平台，施展才能，方不负平生。”
佟欣的心有些被触动了。回来的路上，佟欣用新买的手机给王子祥和胡开蒙都打了电话。谈起程敏的邀请。他们都说是好机会。
王子祥身在布兰迪，当然知道公司也有很多弊端，而胡开蒙打心眼里不愿意他离开康斯坦。所以，两人虽然觉得机会不错，但都没有很劝他。
因为，佟欣没有积极跟进，这件事就放下了。
4.14、允诺
康斯坦公司每个季度都会举办露天音乐会。在音乐会上，不仅有音乐，还有美食和各种游戏。员工们带着家属和孩子们，在公司的园区内，听音乐，吃东西，参加各种活动。
这次音乐节，公司请来的乐队是当地有名的摇滚组合--“金属之鹰”。舞台上，由三男一女组成的年轻乐队卖力地唱着。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可兴奋了，这里有蹦床，有气球，还有小马骑。员工和家属们拿着饮料和食品在四处走动着，沟通信息。
佟欣和周欣天都没有小孩，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一边和饮料，一边聊天。
他们看到比尔从公司的楼里走了过来。他一直饭厅为员工盛饭，看得出，比尔很重视这个亲民的机会。
“佟欣、昊天。最近怎么样？”比尔热情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周昊天和比尔根本不熟，比尔还是很自然地叫出他的名字。比尔未必认识公司所有的员工，但是，绝大多数员工他都叫得出名字。美国人的这一点让人很佩服。认识以后，他们会认真地记住你的名字和学历背景。这是一种礼貌，西方人很注意这一点。
比尔加入了佟欣他们的谈话，和二人闲聊起来。他们聊起了NBA，说到了马刺队和季后赛的MVP邓肯。
比尔对佟欣二人说：“今年你们就是康斯坦的MVP，是公司的“关键”先生。在关键时候为公司解决了问题。”
佟欣和周欣天都谦逊地笑笑。
比尔正视他们二人，郑重地说：“我最欣赏的不仅是你们拥有一流的技术，更重要的是你们主动为公司着想。如果每个员工都能这样，何愁公司不迅速发展？公司已经决定了，为做出特殊贡献的工程师给予重奖。”
佟欣点头表达了谢意。比尔又说：“下个星期，公司决定选出一些优秀的员工参加管理方面的培训，充实管理队伍，为今后公司的快速发展做准备。昊天，你也有很大机会。”
比尔走了之后，佟欣说：“这回咱们在公司里混出了好大名头。和戈蒂这一仗打的还真过瘾。”
周昊天说：“听比尔的口气，要奖励有功人员。咱们团队前一段时间给公司立了大功，不奖励说不过去。这次咱真是大长了自己志气，大灭了敌人威风。戈蒂长期以来以公司的技术大拿自居。这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方案不行了。我觉得，你努力一下，肯定能升了。”
佟欣说：“升不升也无所谓，事情都是一分为二。做管理其实也有劣势。人浮到上面，整天是开会，离技术就越来越远了。”
周昊天笑了：“本人在职场混迹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想升的人。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你如果想干更大的事，就必须找更多的人和你一起干。团队越大，可以做到的事情就越多。你的资源多了，大家跟着你干才有奔头。位置高，你才有话语权，不然你想奖励也不一定能兑现。”
佟欣说：“是。自己倒无所谓，给团队争取利益是我的职责。”
周昊天说：“比尔还真逗，说咱们是最有价值的，是工公司的关键先生。”
佟欣笑笑说：“老美见谁不是说人家长得像一朵花？再说了，你看戈蒂哪里像败了的样子，到处打扫战场，那模样倒像是立了大功的样子。”
周昊天点头：“干活的人只会干活，能混的人永远能混。”说到此，两人的兴奋劲过去了，心中只剩下了感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