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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乱世

乱世

初眼这个陌生的世界,旌旗遍野、尘土遮天,两只黑色的洪流不断冲撞在一起,杀声震天,马踏饮血刃,车辕刀斧出,那荒野之上的人宛如入魔似的,疯狂厮杀在一起,一个个倒下的影子似乎一道催化剂,不断在整个战场蔓延嗜血的欲望,刀光剑影之间,入眼满是一片殷红,

凝视了一眼那远处的惨烈,很明显头裹青巾的一方已是强弩之末,战势已经很明朗,从一开始就是处于劣势,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正在此时,忽闻三点鼓声自远处高岗传开,一对黑骑劲卫如箭强势正面直将杀出,所过之处带过无数身影倒下,几人青巾兵恐惧的想要逃离,被数支箭矢透体而过,不甘的倒在漫天尘土之下,这一支骑兵加入战场片刻之后所有青巾兵全部被斩杀殆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小心翼翼的蜷缩着身子慢慢的向远处挪动远离而去,谁知刚动不久,只觉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道道旌旗慢慢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之上。

完了!这下向哪跑啊,被包围了,早知道就不向这边跑了,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这年头太危险了!

老老实实的趴在路边的土坑之中,小心翼翼的刨土把自己埋进土里,能伪装一分是一分,这个社会人命命如草芥,杀人如屠狗,人命简直就是一句儿戏,根本一文不值。

颤抖的大地马蹄声乱震得耳朵都有些难受,隐隐不多时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已经被飞扬的尘土又洒了一层,刚想伸出手指头弄一下难受的眼睛,只觉得一阵阵马蹄声直奔这个方向疾驰而来,吓得纳兰晗秀瞬间一动也不敢动了,

马蹄声疾驰而过,正当纳兰晗秀刚刚喘了口气稍稍放下些心来时却感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传来,紧接着自己的好像被一股大力拖出了大坑……

黑色的洪流滚滚而过,黑色的旌旗高高迎风猎猎招展,肃穆的军阵席卷整个旷野,千军万马紧紧拱卫的中军,一辆戒备森严的战车之上,一个留有美髯的中年男人正和跪坐在自己身边一唇红齿白的小童交谈着,小童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金冠系发,眉宇间和中年人有几分相似就连表情都几乎如出一辙。

“婴儿,世人皆称我为曹贼,你看这天下,自帝崩,宦官之祸,黄巾揭竿,董卓篡权,豪强并起,胡虏窥伺,这天下还是天下吗?百姓民不聊生,村落凋敝,更甚者饥殍万里,可是你看这些所谓的雄主,他们有谁真的在乎这些呢?”

“只不过逐鹿天下罢了,若非如此,刘备小儿会真的悲天悯人菩萨心肠携民而逃?不过民心罢了,婴儿,你可懂?”

只见身旁小童冷眼盯了一眼前方,一作揖道:“孙儿斗胆,请丞相赐教:若我军尽力破之,伤之黎民,日后统治难讲,更难堵天下幽幽之口,反之还铸就刘备大义美名;若只攻之,百姓更加对其倚重,虽杀伤其几百战力,但民心归附,日后不乏这寥寥几百骑。无论攻或伐,若不能一击杀之,都助其名声,此人颇有城府,日后必是丞相劲敌”

中年男人宠溺的摸了摸身边小童的脑袋:“嗯,不愧是我曹家子弟,但此战不得休止,诸葛烧我数万大军,此仇焉能不报!”说罢目光微眯冷冷地凝视着前方。

一旁小童歪着头望了一眼中年男人冷冷的神态,蓦然郑重道:“丞相宽心,婴必替丞相诛杀此人”话语虽是童音,但满是杀伐之气,引得中年人笑呵呵的拍了拍小童的肩膀,正想说些什么只见一骑飞来。

“启禀丞相,抓到一名胡人细作”

“嗯?”

中年男人眉宇间闪过一抹杀意,刚想说什么,就听闻远处一阵嚎叫声:“我不是奸细,我真的不是奸细,啊,不要打我,我真的不是奸细,我只是逃难的,救命啊,杀人啦,我真的不是奸细,啊,别打脸…..”

“到底怎么回事”

“启禀丞相,此人是刚刚巡逻的卫队在前方一个土坑之内发现的,看其形迹可疑,又着装酷似胡人,不似我中原人士,况且前方是我军刚刚交战之地,所以以为是胡人细作”

中年人思考了片刻,转过头对着身边小童道:“婴儿,你认为该如何处置呢?”

“杀”

稚嫩小童不带半丝犹豫,脱口而出,冷冷杀意就连一旁躬身的卫兵都觉得浑身一股凉意,

赞许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家伙,中年男人转过头随意道:“就按婴儿的意思,杀了吧”

“喏!”

瞬间马蹄声远,不远处纳兰晗秀被几个黑甲卫兵捆绑着丢在地上,死命的挣扎确实挣不脱还挨了一顿揍,挣扎之余之间刚刚离去的骑兵折返了回来,

“丞相有令,斩!”

我的天啊,你们要不要这样啊,上来就杀,你们当人命是街边的阿猫阿狗吗?说杀就杀!还有他们说丞相….偷眼扫了一眼周围,看到旗子的那一刻纳兰晗秀的瞳孔骤然一缩,那字他认识,虽然鬼画符一样,但是再清楚不过了,

曹字昭昭,迎风猎猎!

丞相!曹操!

蒙圈之间,纳兰晗秀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按跪在地上,身边的家伙已经抽出刀雪亮的刀锋映着日光闪闪发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就快要被人砍了,急中生智的一挺胸膛哈哈大笑道:“曹贼,你不得好死!”

霎时间整个滚滚而动的大军一片死寂!

端茶将饮的中年人动作一时间也戛然一顿,旋即放下手中茶盏,目无表情传令道:“将人带过来”

“喏”

不多时,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正在一脸蒙圈的纳兰晗秀就被人老鹰抓小鸡似的抓到中年人的车前,

“启禀丞相,细作带到”

丞相?

再次听到这么称呼,纳兰晗秀这才反应过来,定眼一瞧,只见车辕之上一中年男子侧身坐于上方,细眉长髯,一身戎装,此刻稍稍在看着自己,而一旁一粉嫩嫩的少年却是冷冷的望着自己,

曹操上下看了几眼跪在自己车前的家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软绵绵的跪在那里,丝毫看不出一丁点这家伙有骂自己的勇气。

瞧着对面那中年人,纳兰晗秀不由得想哭,天啊,劈死我算了,曹操心狠手辣可是出了名的,杀人如杀鸡啊,鸡肋都被掰断了,自己算个毛毛球啊,自己刚刚还骂了这个猛人,自己这下子死(作)!定(死)!了!

片晌后,曹操俯下身来眼睛,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纳兰晗秀道:“你,是何人,刚刚为何骂我”

愕然的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中年人,虽然已经猜到了是谁,但是还是嘴硬的问了一句:“你又是什么人呢”

“你小子,这是我家丞相”说着一旁的甲兵上前就要动手被曹操挥手制止了,道:“我就是你口中的曹贼,你来说说方才为什么骂我”

“我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这有什么区别吗?”

事到如今纳兰晗秀也是豁出去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横着是死,竖着也是被人砍死,无(好)所(害)谓(怕)!

丝毫没在意纳兰晗秀那大义凛然的那句话,随手从果盘拿起一个瓜果在手,漫不经心的用刀削着皮道:“说的好,一刀砍死,说的不好,凌迟处死,说的甚合我意,放你离开”

“我…..唉?”

半晌纳兰晗秀的脑袋才转过弯来,不直接砍了?还真是赌对了……清了清嗓子,理了一下记忆里的思绪,又偷偷瞄了一眼车上的猛人,道:“世人皆知丞相贵为汉臣,不思匡扶汉室却挟天子以令诸侯,敢问不是贼又是什么,”

听着脚下那人的回答,曹操放下刀,伸手掰开那瓜果惬意的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这就是你骂我的理由?”

不愧是曹操,喜怒无形于色,这么骂他都不带说什么的,不过这言语似乎不怎么满意…..一想到自己被一刀砍了和被好多刀砍….瞬间打了一个冷颤。

曹操吃完了一个果子,发现脚下的人半晌没吱声,一抬头就看到那家伙此刻灰头土脸的紧紧咬着嘴唇看着自己。

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盯着自己,有意思!

于是,伸出脚踢了踢纳兰晗秀的肩膀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啊!嗯,有,有”

听曹操这么问,这架势是要下结论砍自己的节奏啊,虽然自己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但是被人砍这种滋味还是很不好受的,毕竟是自己的小命嘛….但是拿什么说服曹操放自己一马呢…….什么理由好呢….

他这表情落在曹操眼中,心中稍稍多了一份正视之色,在自己面前还能临时想理由的人还从来没有几个,不是跪着高呼自己有罪就是高呼英明,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意思了。

一旁的小童此刻冷冷的眼神中也多了一抹好奇,在自己祖父面前还敢偷奸耍滑的人不是没有,骂自己祖父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过后来都死了,这土包子竟然还打算找理由?还不赶紧跪下求饶命?

“因为…..”

“因为……..”

“因为…….”

“因为什么”

看到这家伙支支吾吾了半天,本以为会说点什么,谁知这家伙却是一直支支吾吾,曹操看了一眼前方不耐烦道;

跪在地上的纳兰晗秀紧紧压着嘴唇,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心一横,头一抬,道:“因为丞相滥杀无辜,不给我活命的机会,不给我吃的”

唉?

呵?

嗯?

此时不只是曹操愣住了,就连身边的小童也呆呆的没反应过来,周围的士兵也都是一阵无语,这理由还真是……

直视那双纯净的眼神,曹操仿佛想要窥视道纳兰晗秀的内心深处,纳兰晗秀也是豁出去了,死就死吧,男人死也要死的有骨气,直直迎着那刺眼的目光和曹操对视着,一旁的小童看到这一幕,眼神中好奇再次多了一分。

这土包子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半晌后,曹操向后一仰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依在车辕上,随意道:“你且说说你骂我和我杀你不给你吃的有什么关系,说得好,一刀砍了,说的不好,车裂”

唉???

老曹,你不讲道理,还是要杀,还特么车裂,你够狠!!!真当我二十一世纪五好社会主义青年是白痴吗?

小身板一挺,纳兰晗秀一脸大声道:“我不是胡人细作,你不审不查就杀我,就是滥杀无辜,而我只是一个逃难的,这兵荒马乱的天下,我只是想逃命,这天下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说道此,想起这几个月自己的亲眼所见,纳兰晗秀眼珠微红的盯着曹操怒问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似丞相这般高高在上不闻不问就滥杀无辜,何以得到天下民心,你就不怕全天下的人心寒吗?就算你得到全天下又怎么样,不过秦亡二世!”

车榻之上的曹操不知何时微微眯起了眼睛,听着脚下之人的声声质问,心中默念着那一句‘得民心者的天下’,不由得望向那人的目光思考了起来,一旁的小童此时眼中冷意尽退,好奇的歪着头再次上下打量着那土包子,

还是土,没看出来能说出这话的气质啊!

此刻跪在地上的纳兰晗秀的后背都湿透了,自己不仅仅是当面骂了曹操,还这么质问他,一想到历史上那些牛人的下场,瞬间感觉自己的肝都疼,自己何苦呢这是,刚刚求饶命才是王道啊!!!这下子惨了…..

车上地下谁都没有说话,诡异的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半晌后,曹操睁开了眼睛道:“你说的这些又和不给你吃的有何关系”

“我….”

对哦,这和不给自己吃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下坑了,只顾得想那果子好不好吃了,悲催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咕噜~

正当纳兰晗秀一头大汗,正在努力做打算被一刀砍死的觉悟之际,一声传来霎时间,坐在车辕上的曹操古井无波的脸若有若无的多了一丝丝笑意,但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幻觉,就连一旁的小童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自己祖父笑了!

这土包了还真是…..

“好啦,孤赐你无罪,左右”

唉?无罪?无罪!

瞧着身后两个人解去自己身上的绳索,纳兰晗秀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自己竟然真的活了,还是从曹操的屠刀之下活了!

还没等纳兰晗秀回过神,就闻曹操再次开口说道:“你说孤不给你吃的,那孤就成全你,左右带他到迁字营地,做工为生”

“喏”

唉?唉!迁字营地?什么鬼!

还不等纳兰晗秀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拖走了,望着被拖走的背影,左右为难的小心翼翼道:“丞相,就这么放了那小子,万一他是”

曹操挥手打断道:“他不是,安心办事吧,别让那小子饿死了”

“喏”

瞧着退下的左右,曹操手一挥,大军滚滚再度开启,似无心般开口道:“婴儿,你觉得此人如何”

“启禀丞相”

“叫祖父”

“是,启禀祖父,孙儿觉得此人亦不是胡人细作,手无缚鸡之力,言谈举止都不似塞外蛮夷做作,而且….”

“而且什么”回头望了一眼自己最得意的孙儿,曹操希冀的问道;

“此人没有杀气”

“嗯”

赞许的拍了拍自家孙儿的小肩膀道“孙儿,那小子虽然辱我,但颇有建树,得民心者得天下,呵呵呵,还真是…..”

一旁的小童歪着头看着自家祖父注视着前方的样子,夕阳透来,将祖父的身影映衬的几分孤独。

“得民心者的天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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