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啊,李大队长,上次我听了你讲的现场情况后,我就让刘牧去探听和盯着那家人了,因为我心中有些不成熟的意见,但又没有证据,所以也不能直接说给你们警察。”
李跃正在红木茶几上动来动去,准备烧水,每次来这里,都要蹭王庆教授的好茶喝上一口,闻言,翻了翻眼睛:“你又不是警察,我来,也只是咨询你的破案思路,何必事事较真后,才能说呢。”
王庆转了下躺椅,面对茶几,帮忙李跃泡茶,说道:“哎呀,人命关天,我怕我错误的思路,将你破案引上歧途。”
李跃一时怔住了,心中想到:“要是每个警察都能像教授这样,世上就太平多了,唉,这也许是教授吸引我的另一个自身的魅力吧。”
却听见王庆教授继续说道:“叶朝阳虽然在张燕儿之前,曾经有个妻子,但前妻生病死了,两人无子,而叶朝阳有许多财产,这你是知道的,你刚才说,刘钊曾经去看望张燕儿,是不是?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刘牧在盯着刘钊。”
教授的语气透出思索的味道:“刘牧隐蔽在远处看到,张燕儿送刘钊到大门口,还一路送出很远,两个人在悄悄地说着什么,俨然如同一对恋人。”
王庆教授就此停住话题,李跃还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要抓住什么紧要的东西,仔细想去,却又茫然毫无头绪。
“这与鱼金缸有关系吗?”
“李大队长,如果我的想象和思路正确的话,本案可要算非常离奇的案子啦,在西方和岛国的推理小说家们,有人曾有过此类假设,但实际上,这种智慧型杀人事件是极其少见的。”
李跃愕然道:“智慧型犯罪?我没听懂啊,我的教授先生,你能不能再讲得具体点?”
教授的长杆烟嘴很奇特,就像是上个世纪土财们吸旱烟的烟锅,只不过,教授装进去吸的是特质的上好烟丝,价值不菲,这是教授的爱好之一。
“吧唧吧唧”的吸了好几口,他的烟瘾极大,尤其是思考的时候。
方才悠悠说道:“好吧,你想想那个脚印,如果那是伪造的鞋印,那它未必就是事件发生时做的,也有可能是事先做成的,如果这一点成立,那么刘钊完全能够做到,其手段是瞅准空隙,从张大兵那里偷出鞋子,偷偷潜入叶朝阳家院做下脚印,然后再把鞋子还回张大兵处。”
李跃蹙紧眉头,陷入沉思。
“张大兵的寓所,距离叶朝阳家不足一公里,所以,偷鞋子和伪装鞋印,加起来也只需要极少的时间,就可以做到,而且,假如被人发现,也只能算个小偷小摸,定不了什么大罪,更深入一步推断,伪造脚印者,也可能不仅限于刘钊,还可能是其他人。”
李跃大队长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也许是想明白了什么,但仍然没有完全领会教授的话里隐含的提示,他迷惑不解地注视着王庆教授。
“每个人观察和处理事件,都会有平时习惯和先入为主观念造成的盲点,而你忽略了这整个事件的盲点。”王庆教授微笑着说。
只是那笑容很是意味深长,李跃感觉到了一丝嘲讽的意味:“这家伙,又在取笑我的智商了。”心中愤愤却无奈的想到。
却只见王庆教授用右手的长杆烟锅敲击着茶几:“智慧型犯罪,罪犯都会破案侦探的方向,通过细节,利用人们的思维习惯,引向歧途,从而隐瞒罪犯的真是身份和犯罪真正的细节。”
说完,缩进躺椅里,不再言语。
李跃迷糊又清醒的离开了“社会犯罪研究室”,额,他知道,这家伙现在又开始装模作样……
因为此案,李跃大队长第三次访问王庆教授是在两天以后。
“教授,事情正如您预测的那样,张燕儿招供了,她的目的在于叶朝阳的财产,而且
准备在继承财产以后与刘钊一起过,张燕儿心中实际上迷恋着刘钊,她表面上作出被刘钊恐吓的样子,以使叶朝阳对她放心。”
王庆教授开始变得心情沉重,往日的笑容消失了,眼中充满忧郁的神色。
“先生所说的盲点,就是张燕儿自己将自己的胳膊刺伤,作出一副被害的假象,谁
都不会怀疑罪犯就是被害人。
“如教授所料,凶器即是玻璃,一条细长的三角形的玻璃片,张燕儿用这玻璃片刺
破自己的胳膊,将玻璃上的血迹拭净后投入院中,随后打落玻璃窗,用窗玻璃碎片掩盖
玻璃凶器,她没想到警察会收集所有碎片认真复原。
“叶朝阳也为玻璃凶器所杀,为能迅速插入人体,她准备了一把形状像短刀一样的长三
角形玻璃,趁叶朝阳不注意,突然刺进他的胸膛,拭去血迹后沉入金鱼缸底,时间很充分,
在她叫喊‘快来人’时,已是全部程序完成以后了,叶朝阳被刺时可能发出呻吟声,但因
离我坐的地方较远,门又关着,所以我未曾听到。
“将玻璃凶器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沉入金鱼缸底,真是个绝妙的主意,若不仔细,谁也不会发现缸底有一片玻璃,当初搜查的时候,谁也没有在意那透明的金鱼缸,更没有人会想到用玻璃代替短刀,而教授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真让人佩服!”
“院子里的假脚印,乃是张燕儿所伪造,据她说,在伤口拆线后的第二天,她说闷在家里对身体不好,出去散散步就回来,之后,她立即赶到张大兵那里,把张大兵的皮鞋放在包里带回家中,在院子里做下脚印后,又立刻送还张大兵住所,张燕儿熟悉张大兵早晨睡懒觉的习惯,所以趁张大兵熟睡之机,干净利索地干完了这一切。”
“张燕儿还供认,恐吓信也是她用左手写成,写恐吓信的目的,是为了把警察叫到现场,亲临其境,我们真给她耍了,因为玻璃凶器的诡计,若没有目击者在场,它就发挥不了作用,所以,我们成了她的目击证人!”
“之后我们传唤了刘钊,但没发现他们之间的同谋关系,张燕儿没告诉恋人刘钊,这一切均系她一人计划、一人实施的。”
“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出身贫寒,但她诅咒她的贫困,因为贫困,她心中不知如何痛苦。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男人,也是因为贫困,只要能摆脱贫困,她什么都想干,这时,她的生活中出现了叶朝阳这个有钱人,而且叶朝阳迷恋自己,为了钱,她答应与叶结婚,因为曾经借了张大兵的钱,所以只得勉强与其同居,但非常倒霉,张大兵性情粗暴,时常对她施行暴力,叶朝阳替她还了那笔钱,她松了口气,但她决心对张大兵的虐待予以报复。”
“在与叶朝阳结婚前,张燕儿对刘钊就有好感,婚后还瞒着叶朝阳,这种好感逐渐加深,
最后达到连一天也不愿与叶朝阳在一起的地步,但若离婚,又要失去金钱,贫困已使她受
够苦头,于是,她打起如意算盘,要把叶朝阳的财产据为己有,然后再与刘钊一起过,而
且想出了用玻璃杀人这种实在奇妙的方法,并嫁祸给张大兵,女人真是可畏啊!”
“我的判断不幸言中,虽然我的想法离奇古怪,但世间就有人想出并实行这种想象。”
王庆教授双手交叉,面色阴郁,似乎忘记了他那非常嗜好的烟锅。
“哈哈,如此说来,你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不可思议的犯罪,只有不可思议的警察才能破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