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鳌门的开派祖师白石道号称雪鳌闲人,前半生籍籍无名,到了耳顺之年观龟息悟功法,开创了灵鳌门,从此名扬四海。灵鳌门作为大陆上最古老的宗门之一,曾经也出过不少惊世骇俗的天才。以前曾有一位鲁行刚通悟龟息大道,在当年的武林中独占鳌头,无人能敌,更是活到了五百岁才离世。后来,流云国统一大陆东部不久,灵鳌门又出现了一位少年天才,无名无姓,自称海鳌闲人,意在与祖师爷比肩,曾独自一人深入北蛮之地,也曾到过远在海外的浩霖岛,后不知所踪,渐渐远离了人们的视线,想来该是归西了。
过了两天,李思田的病情便好转了,刘平安顿好后便回到了国院。推开寝室的房门,刚好碰到周晓峰打坐,身周灵气绵绵不息,布与体外。周晓峰听到有人进屋,缓缓纳入灵气,睁开眼睛。“平哥儿,回来了啊。”说着站起身来,傻傻的望着刘平。刘平也曾经向周晓峰请教过破境的事情,可周晓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而刘平对靳元所授的寒光剑意理解颇深,周晓峰向他请教过之后隐隐有更上一层楼的趋势。
刘平羡慕地回想着刚刚灵气充盈与屋内的情景,叹了口气,周晓峰自然知道他所想,安慰道:“没关系,你的剑法已经很强了,就算我破了气府境也打不过你的。”刘平摇了摇头,无奈地坐在床上,拎起寒门剑端详着萧焕芝替他找来的剑柄,一个四四方方的长铁块插进剑身中,没什么纹路,更别提装饰,确实不负寒门剑的名头。
过不久,曾雨郎一反常态地早早回了寝室,风风火火进门问道:“你们知道这个月国院要年考了吗?”周晓峰一脸茫然摇了摇头,刘平也抬起头来:“什么年考?”
年考,其实类似于地方州中的年试,大都以及周边,都算作京都地区,没有年考,但是却有国院的年考。每年年考,几乎所有宗门都要参加,不论宗门大小,人多人少,都会派出人来凑个热闹,大都的百姓也能看到比赛,在大都算是继国院开后门之后的另一个盛事。
曾雨郎兴奋地讲完年考的来历,却见刘平并没什么兴趣,仰头躺在床上,急忙把他拉起来:“刘平,这么多宗门比武啊,不去看看嘛?”刘平问道:“瑶光门现在只有三个弟子,岂不是要全部参赛?偏偏我是最弱的一个,实在没什么兴趣。”来到国院以后,接二连三的比武让刘平感到很累,更不用提还经历了一场生死相斗,险些命丧他人之手的刘平对年试没有半毛钱信心。
曾雨郎顾不上刘平的低落情绪,自己在房间里绕来绕去,自言自语道:“师父告诉我,年试基本都是新生参加,一些个天赋卓绝的弟子很快就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是个好机会,晓峰,你要不要参加?”周晓峰急忙摇头道:“我一套拳法都不会,只会打坐,打不过人的。”曾雨郎一巴掌拍在周晓峰后脑上:“开山拳也不会?耍一套看看。”
刘平侧身看着周晓峰一招一式练着开山拳,灵气不自觉地被周晓峰运到手臂,运到大腿,全身被一种莫名的感觉包围着,似乎到了某种境界。刘平合上眼睛,不管耳边被带起的微风,躺过身子,想起了山里的日子,可真是开心啊!
秦棋画的回信早就到了,只是迟迟没有回信。信中,秦棋画提到他过些日子也会到大都求学,到时自能相聚一番,秦书也在信中用娟秀字迹写了几句,什么愿君安好,不久再会。而刘平每次提笔想要回信却老是不知道该如何措辞,自己的修炼最近几乎一直停滞不前,汤启明也从不指点,一切都要刘平自己慢慢摸索,唯有剑道一途,还算有所长进。可境界迟迟不能提升,一切一切就都成了空中楼阁。
曾雨郎虽然少年心性,冒冒失失,但是他可以说是世上最了解刘平的人,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刘平,感觉他变了不少。曾雨郎坐在门槛上思索了一会,提起刀来走到床边,一把将刘平拽了下来。刘平虽然有些懵逼,但是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一晃身子,挣脱了曾雨郎,稳稳站在了一边:“要干嘛?”曾雨郎浅浅一笑:“揍你。”
雪山宗的校场上,站着三个人,今天雪山宗的弟子们走得很早,是因为雪山宗特地准备了宴会,恭迎雪山宗的掌门出关。所以曾雨郎把刘平拉到了校场上,周晓峰自然也跟了过来。刘平拎着寒门剑:“你发什么疯?是要过过招吗?”曾雨郎抽出刀来,舔了舔刀口说道:“看看你是不是生锈了。”
咣啷一声,刀尖相交,刘平挽着剑花向后退去,曾雨郎却是不依不饶蹂身而上,又是一刀劈出,刘平横江索拦下一刀,一招苍松指路水到渠成地顺了出去。曾雨郎却是丝毫不惧,侧过刀身直削刘平手腕。刘平只觉得曾雨郎的刀身之上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力量,在刀刃上凝而不散,每出一刀,都是带着这种力量席卷而来。
几人刚入国院,和郭梓笑约架的时候,张勋教给曾雨郎的就是这招,是雪山宗的一种独有法门,灵气运与手掌,在击中对方时便宣泄而出。此时运刀于手,道理相同,只是灵气还不能附在刀上,但是隐隐已经可以威胁到刘平的剑招。
刘平闪过一刀不敢硬接,回身一剑,剑意直转,生生打断了曾雨郎的下一刀,连绵春雨般的剑意铺天而至,曾雨郎虽见过这招,却是从来没正面对抗过这一剑。春山雨可以说是刘平的开星剑中用的最为得心应手的一剑。虽没有汤启明的铁剑相助,可曾经把这招完完整整一挥而就的刘平对其剑意理解的相当透彻,剑身与剑意交相辉映,瞬间罩住了曾雨郎。
曾雨郎的应对看起来十分粗鲁,一把铁刀直勾勾地插进剑雨之中,全然不顾周身肆意流窜的剑意,也不去管刘平当头刺来的一剑,刀尖向着刘平面门呼啸而去。
一旁的周晓峰早就准备好阻止两人了,灵气从气府奔涌而出,两腿一蹬如离弦之箭窜到两人身边,左手一掌推出,拍在曾雨郎的刀身之上,右手一把握住刘平的胳膊。铁刀破空和漫天剑雨戛然而止,尘土落下,现出三人身影。
“好身手!”掌声和赞叹声从校场边传来,一个短小精悍的男子迈步向三人走来。“刀是好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剑是好剑,天罗密布无孔不入,这位兄弟也是深藏不露,落掌击刀无偏差,乱剑丛中能一举握住这位兄弟的手臂,佩服佩服。”就着夕阳,刘平三人能看到来人皮肤泛着古铜色,肌肉线条并不夸张,却显得十分有力量,说话声音绵绵不绝,气息流转不紧不慢,十分匀称,不难看出是个高手。
“在下灵鳌门下弟子陈永劫,碰巧看到两位兄弟比武,厚着脸皮来叨扰叨扰。”来人抱拳行了一礼,面带微笑地问三人。
刘平回礼问道:“阁下是灵鳌门中人,不知是否听说过吴鼎仁这个人。”
陈永劫面容有些尴尬:“此人前些日子袭击当朝大臣,听说已经被关押,掌门今日刚刚将其逐出师门,不知这位兄弟和他有什么过节。”陈永劫问刘平和吴鼎仁有什么过节,自然是好意,若刘平是吴鼎仁好友,听闻吴鼎仁如此不堪自然不会往枪口上撞,自称与其同流合污。
刘平摇头道:“我曾和他交过手,不知灵鳌门中,这位吴先生是个什么水平。”
陈永劫听刘平这么说便放下心来,答道:“吴鼎仁天资略有些愚钝,偏偏心思庞杂,不愿专心练武,境界停滞不前多年,功法修为也不是很乐观,师门一不留神就走了弯路,可惜了,可惜了。”
刘平暗叹了一口气,自己果然还是太弱了,灵鳌门中的一个吊车尾弟子就甩了自己几条街,真不知今后该如何自处。却不想陈永劫说道:“这位雪山宗的兄弟刀法干净,假以时日必定是雪山宗的新秀,这位拦架的兄弟修为也不低,小小年纪十分难得。”陈永劫转身对刘平说:“兄弟,你的剑法我虽从未见过,但是剑意却是很强,在剑道一途,你定能走得很远,不知你拜在哪展旗下?是太玄,还是点苍?”
收起了寒门剑,刘平抬头答道:“瑶光门。”
陈永劫脸色一变:“瑶光门?靳小将军和你怎么称呼?”
刘平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叹了一口气:“靳将军是我的师兄。”
太阳落山后,余晖依旧可以从月亮和群星上照射下来,要想将其超越,便只有等到黎明过后,升起来第二天的太阳。
陈永劫闻言正色再行一礼:“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