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生以最快的速度驱使云中帆一路疾行,很快来到清河城,甚至没从城门前落下,而是直接飞入执事府。
本是想直奔传送别院回芒山,却见执事大门前站着神思恍惚的陆高,不禁疑惑的来到他跟前,“:陆师弟有事?”
陆高一惊,喜道“:凌师兄,你可回来了,有人在等你!”
“:谁啊?”凌生更疑惑了。
“:是个很漂亮的女子,简直是我这一生见到的最美女子。”
凌生的心骤然狂跳起来,难道是瑶姑娘来了吗?
这个念头甫一生出,抬步就向里面跑去,他一息都不愿耽误,他实在太想她了。
一口气穿过前院,穿过大堂,穿过长廊,来到书房前骤然停住。他的心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人就在里面,推门就能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呐。
他长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果真的是她。今儿的她依旧穿着一身浅绿的衣裙,随着门开日光便直扑她的身,将那衣裙染得泛黄,亦美得那般清新。
“:凌生!”
瑶安站在房内正端详着书架上的一卷竹简,闻声扭头,日光下,一张青丝拂面的侧颜微眯着眼,轻笑着唤了他一声。
不知为何这一幕让凌生很温情,就像是故事里的女子等来了归家的夫君。或许是他太想成为那个夫君,这一幕从此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更使他牢牢记住了她手中还展开着的那卷《行路难》。
“:我师父要杀你。”
凌生没能想到瑶安开口的第一句竟是说的这,一时愣住,“:你师父为什么要杀我?”
瑶安匆匆瞥了一眼窗外,“:我也不知,是安景特意告诉我的。”
“:走,我们现在就走。”凌生上前牵住瑶安的手,“:就在刚才有明山的人要杀我,听你一说,我怀疑你师父很可能就是荒人潜伏在芒山的内鬼。”
瑶安摇摇头,“:不,不是这样。我师父在千年前就被云明祖师收为弟子,那时荒人还未入侵,他不可能是荒人。”
凌生停下,思忖几息,又道“:千年前不可能,但是千年内却是可能。你应该清楚安景不是安景,那么李代桃僵的事如何就不会应在你师父身上。”
“:你说我师父是假的?”
“:只有这样,一切才说的通。”
“:所以我们赶紧逃,趁他们还没找到我们。”
凌生说着紧紧扣住瑶安的手指,他有更稳妥的办法,可他实在不愿再松开那只手,就让他最后再任性一回吧,带着她浪迹天涯。
一线白影过,孤帆出清河,独留门外陆高望天失神,而帆上的两人已经眨眼到了百里之外。
“:我们去哪?”瑶安问。
“:去松凉。”
“:其实你不必……牵得这般紧,我这次下山就是准备与你一起游历的。”
凌生慌的松开手,赶紧做出灌注灵力到云中帆的动作来,但其实云中帆内的灵力已经足以支撑两人赶赴松凉。
瑶安站在凌生身后莞尔一笑,也不点破,有个这般在意自己的人,心里如何能不开心?
很快两人遥见松凉城在望,便在三里外收了云中帆,步行入城。有了那次云岚城的遭遇,瑶安从香囊中取出一顶青纱斗笠戴上,遮住了自己的容颜。
“:我呢?”
“:拿去,上回被你弄丢在玄妙观,还是我大师兄捡回的,这回再丢可就没了。”
凌生接过黑纱斗笠当即戴上,再看向瑶安,不由会心一笑。
“:瑶姑娘,我发现你真是变了好多。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取个斗笠出来都捣鼓了半天,现在怎么一拿一个准儿!”
“:你还笑我?”瑶安挥手做打,“:简直蠢得像条鱼,居然连《明山经》都记不住。”
凌生尴尬一阵,但也不禁被勾起某些回忆,心中蓦然想到瑶安的那个故事,问道“:瑶姑娘,那个如吾与云台翼人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瑶安垂下手,道“:好吧,看在你还念念不忘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如吾指草木山石是想让那人明白,每一样生灵都有其存在的价值,若是强行改变,那就是逆天改命。”
“:原来就是这样啊,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你错了,正是因为这个故事才让所有灵修深信不疑,既然人能变成翼人,那么他们自然也有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变成天人。”
“: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可故事都是假的。”
“:那起码寓意不错。”
“:如果寓意也是假的呢?”
凌生笑道“:瑶姑娘,你哪来的这些念头?”
“:你会明白的。”
瑶安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定语,然后径直向着城门走去。
松凉如南平一样,是一州之首府,繁华自是不消多说,因其内颇多家族有贯通明境的贸易往来,故而是为南三州最昌盛之城。
甫一远观,凌生就生出诧异,城墙在日光下竟泛起水纹般的光泽,“:这是护城阵法吗?”
“:是的。”
“:不知这阵法是何人所设,不知能不能向庞鱼和谢庄讨要一份来?”凌生喃喃道。
“:你要护城阵法做什么?”
“:我想给清河也设置一个。”
“:藏经阁里有的,你可以找你的师父讨要一份。”
“:这倒是,我险些忘了。”
两人一句接一句的说着,不知不觉就走到护城河前,身旁正好有一支庞大的商队入城,黑底白山旗下有猛犸巨兽驮着一箱箱的货物在井然有序的行进。
凌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温顺的庞然大物,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未曾想其中几名衣着光鲜的商队护卫竟纷纷扭头看来,只一眼又收回目光随着商队继续前行。
“:有趣,小小的商队护卫竟有这般敏锐的感识!”
“:那是明山令旗,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商队护卫,他们是明楼护卫。”
明楼护卫?
凌生“哦”了一声,也收回了目光。有些东西在阅历与成长下已经变得很难生出敬仰之心,哪怕那是曾经的圣地,要怪只怪世间无良,教人心泯灭。
松凉城作为明境南部最大的商贸古城,对于商队有着额外优待,出入都是专置的城门,就连门洞都有加宽加高,显然是为了方便大型商队的进出。
至于像他们这种入城的行人,则需要在一旁窄小的城门口排队等候进入。就在这时,有一骑绝尘而来,无视城门下的众多城卫,策马扬鞭就从那宽阔的商队城门里疾驰而去。
“:怎么回事,那人怎么能从商门入?”
“:就是,他怎么不用排队。”
……
行人中有人抱怨,城卫听见大喝道,“:囔什么囔,睁大你们狗眼看看那是明山送令使,来此定有要事,是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所能质问的吗?再让人听见,小心你等小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