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被人刺杀的第二天,即是乱世十三年,三月初八。
祁梓辰宣布先王下崩,并下令先王凶礼一切从简置办,至于为何,其中原因只有祁梓辰知道。
晚。御书房。
玄巳行礼道:“禀告世子,边疆今日来人,称边东调动了大军,现如今正缓慢移动着,从方向来看是我们祁国。”
“喔?数量如何?”祁梓辰满怀兴趣问道。
“回世子,目测是有五万大军。”玄巳顿了顿,又道,“边东似是图谋不轨。”
“放肆!”祁梓辰怒喝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边东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玄巳问道:“那世子,如今我们作何打算?”
祁梓辰沉吟道:“以不动应万变。”
“微臣告退。”玄巳拱手道,可刚要退下之时。
“等等!”
祁梓辰又叫住了他。
玄巳道:“世子有何命令?”
“刺客之事如今有些眉目?可是查出来了?”祁梓辰紧紧握着拳头。
“如今皇都已经封死,只能进不能出,宫中守卫也添了几倍,可刺客却好似人间蒸发般。”玄巳恭敬地道。
祁梓辰淡淡道:“那刺客被我一剑伤了,定是逃不出宫。传我命令,搜捕皇宫!一切可疑的人都不可放过!”
“是。”
“下去吧。”祁梓辰摆摆手道。
沁香园。
“初卿!”阿七从门外跑了进来,关上门靠在了上面。
初卿正坐在桌子旁换药,那娴熟的手法就像是经常给自己上药般。
初卿并没有抬眸,依旧专心上着药,问道:“怎么了?”
阿七也不顾初卿的态度,大呼一口气,坐到初卿对面,喝了一大杯水,才急忙道:“初卿,世子下令搜查宫中受过伤之人,所有可疑的人都得抓去坐牢。”
“恩……”初卿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了片刻,“我只是被野猫挠了下而已,不会被抓走的。”
阿七往初卿前面凑了凑,道:“可我刚听说一个宫女不小心摔倒在碎瓷器里,胳膊割了一个口子,就被世子提走亲自审问了。”
“后来呢?”初卿问。
“到后来,那个宫女后来就被砍了头。”阿七身子有些颤抖,像是害怕,“初卿你说你会不会有事啊……”
初卿心中冷笑,道:“阿七,你对我可是真心?”
她目光紧紧相逼,阿七不敢正视她那看不透的眼睛。
“我、我对初卿姐姐肯定是真心的啊!”阿七有些磕巴地道。
初卿伸出手牵起了阿七微微抖动的双手,温和道:“阿七,我初卿敢说你若真心对我,我便以真心回报你,你既唤我姐姐,我也叫你声阿七妹妹,姐妹之间就要互相照应不是么?”
说着,初卿又慢慢松开了阿七的手,继续道:“如若妹妹对姐姐的是虚情假意,那姐姐也只好如此回敬妹妹,宫中严禁烧纸,我有一日似是见有一宫女在沁香园后院偷偷烧着纸,那宫女长相,与妹妹有些相似呢。”
“初卿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呢,你我姐妹相称,必是要互相照应,至于那宫女的事,姐姐就忘了吧。”阿七咬着牙道。
“呵呵。”初卿虚假的笑了一声,“那宫女的长相,我早就忘记了,妹妹不必担心了。”
话毕,初卿也换好了药,小心翼翼把换下来的带血的绷带烧掉,倒到床上便睡着了。
三月初九。
宫中早已没了先王驾崩的丧气,到处都是红色的装饰,喜庆一片。
众多大臣拱手屈身站立在大殿两旁,只等着主角祁梓辰到来。
“祁王到——”尖尖的一声宣召,只见祁梓辰身着只有皇家才能穿的黄色的龙袍,那龙绣的栩栩如生,技艺高湛。
他一头黑发束起,双目炯炯有神,深邃的让人看不透,薄唇微微扬起一条弧度,再平添祁国人天生的书卷气,着实惊艳了众人。
祁梓辰走到龙椅前,回身,入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国祁氏……”祁梓辰身旁的太监正尖声尖气地宣读着。
宣读完毕,那名太监退到了一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行礼。
“众爱卿平身。”祁梓辰淡淡道,没有丝毫得到龙位的开心。
“谢祁王!”
待到繁琐的礼仪结束,已是午时。
祁梓辰对随从们道:“朕去散散心,你们不用跟着。”
“是!”众随从一齐说道。
祁梓辰在宫中的道路中穿行,每遇到一个人,他们都会跪下行大礼,祁梓辰心中一阵烦闷。
不知不觉,他发现在花草之中行走几乎碰不到人。
祁梓辰望着排放整齐的花,还有些奇花异草是极难养活的,祁国地域炎热,北晅寒冷,边东多半是沙漠和草原,唯有淮国气温正好。
而这里许多花草本应适合在寒冷的北晅,却出现在了祁国之中,并且开的花不逊色于在北晅开的花。祁梓辰在一片空地之中躺了下去,闻着花香,望着天空,乐哉乐哉!
片刻,祁梓辰听见有人过来,刚准备离开之时,见来人是一位抬着大桶冰块的宫女,顿时心生兴趣。
初卿两手奋力拎着那桶大冰块,桶中放着个凿子,是用来凿冰的。
“呼——”初卿把桶拎到方才祁梓辰看花的地方,擦了擦头上的汗。
初卿叹道:“祁国的天甚热!祁王还要养北晅的花,可怜这些好花只能活不久了。”
祁梓辰心中大呼:妙啊!极妙!用冰块给花降温!把握的方寸甚难啊!
奈何沁香园喜冷的花太多了,初卿不停抬冰块,接着凿冰,然后用冰块降温,如此反复做。
初卿拎着大桶的冰块,在阳光暴晒下,“咣”的一声倒在了花旁。
祁梓辰则一直悠哉悠哉地看着初卿一趟一趟的忙活,一直偷着笑。见此一幕,心中咯噔一下,已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二话不说抱起初卿去找御医。
初卿躺在祁梓辰的床上,唇已经干裂,脸被晒得通红。
沈御医把浸了冷水的手巾敷在初卿的额头上,站起身俯首对着祁梓辰。
“沈御医,她如何?”祁梓辰急忙问道。
沈御医躬身道:“回祁王,这位姑娘只是在地上暴晒之后中暑了,并无大碍。只需每刻钟祁王命人换次冰手巾给姑娘降温。”
祁梓辰舒了一口气,道:“那便好,那便好。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沈御医退了出去。
祁梓辰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躺着的初卿,见她嘴唇干裂开了,竟不知不觉把自己的唇探了上去。
“禀祁王!玄巳到了!”门外太监的一声打断了祁梓辰的动作。
祁梓辰站起身道:“进!”
“参见祁王,微臣问到了。”玄巳行礼道。
祁梓辰说道:“快说!”
玄巳回道:“这位姑娘是沁香园照管花草的宫女,叫作初卿。至于身世,确是没有太多。”
“不知道身世?”祁梓辰眉头微皱,喃喃道。
“去查查!”
“是,微臣告退。”玄巳拱手退下。
祁梓辰回首望着初卿的脸庞,狐疑道:“身世不明的人是如何进宫的?难不成是敌国派来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