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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对于失败,司马逍的反应很平常。

他既没有负隅顽抗,也没有歇斯底里,在司马群进城后,他很淡然地将玉玺递给司马群,然后,望着自己久违十余年的四弟,竟然还笑了笑,“好久不见。”

司马群也甚唏嘘,在见到他之前,曾以为自己是恨着他的,可当自己真正站在这个金銮宝殿里,重见那个害了自己十几年的三哥,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恨意。

尤其见到司马逍此刻的笑,也不觉得刺眼,反而觉得异常凄凉。

陈妃要走的事情,司马群事先是知道的。

陈妃是萧寒的人,是萧寒埋在留国宫廷里最深最深的一粒棋子——萧寒不仅握有陈妃家族的命运,也握有那个女人的心。

而司马逍呢,如果说,从前他对陈妃的宠爱,只是宠而已。

可到了后来,在得知陈妃怀孕,并且听完陈妃那情深意重的表白后,对司马逍而言,那宠溺中,多多少少是有着爱吧。

也因此,才越加可怜。

“这个位置不好坐,你喜欢,我给你就是。”司马逍倒大方,不吵不闹,笑吟吟地打完招呼,然后把东西交出去,最后转身,环顾着那个空荡荡的大殿,漠然道,“我知道你想杀我,可又下不了手,你一定想把我关起来,可我把八弟关了十几年,知道被人关着,实在生不如死,索性,我来偿还你最后一件事——帮你下手。”

司马群怔了怔,有点不明所以。

司马逍却已经兀自转身,朝殿下走去。

他还穿着黄袍,衣服整整齐齐的,鬓发也收拾得妥帖威严。

司马恪没有进殿,他始终安静的站在殿外,看着自己的两个兄长在宝座旁边说话——他曾无数次猜想过这个情景,却不料真到这个时期时,他们都是那么平静和睦。

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御花园,那时候,父王还在,他们从学堂里下来,聚在一起说话一样。

中间勾心斗角,血雨腥风的时光,都不复存在。

往昔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被这大殿流转的光线,缓缓勾起。在尘埃落定后,司马恪心中,仍然存着一丝浅浅的温情——毕竟,在他韬光隐晦的这十几年来,司马逍虽然防着他,却待他不薄,不然,他又如何能这样安稳地当上这十几年的逍遥王爷?

司马逍向他缓缓地走过来。

还是如从前那样威严而熟悉。

他停在司马恪面前,声音如常,带着些许苍老的感觉,“十一弟,难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有把我当哥哥吗?”

司马恪顿了顿,然后吃力地说,“你自然也是我的皇兄……”

一个是四哥,一个是三哥,他能怎么抉择?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选定了四哥。

“算了,你大了,有出息了,三哥也是高兴的。”司马逍也没有让他太过为难,他只要看到司马恪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划过的难过与踌躇,便已经足够了。

至少,他虽然站在他的地对面,却没有像陈妃那样决然地转身。

“我们其实……其实可以一直好好的,为什么要弄成这样?”司马恪到底心软一些,见司马逍此刻的狼狈与失意,忍不住叹了一句。

司马逍摸摸他的肩膀,然后扭过头,又瞧了瞧身后那台金銮宝座,笑着道,“都以为这是好东西,其实倾尽所有,得到后,才发现是一件很无用的东西。寂寞得很啊。”

司马恪微微一哂,正想再问点什么,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忽而一软。

司马逍倒了下去。

他的唇角流出黑色的血丝来。

——原来,在司马群进宫之前,他已经服毒了。

带着不容人亵渎的孤傲和倔强的不妥协。

司马恪慌忙屈身,他想扶住他,可是挨在司马逍脖子边的手,却已经感受不到丝毫脉搏。

一封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样的平静与决裂,让司马恪始料未及。

他心中空茫,既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

虽然为了这一天,他已经谋划很久很久,可是,他不要这样的结局!

如果可以,他希望所有人都回来,所有人,都好好的,和睦的,快乐的。

可是,在这个空荡荡的金殿之中,三个已面无全非的兄弟,又该怎么回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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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帝驾崩的消息,在司马群破城的当天,传到了大江南北。

彼时,陈妃正坐在驾往陈国的马车上。

默默地听完这个消息,她摸了摸司马无双漂亮的小脸,眼帘微垂,静静地流下两行泪。

却没有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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