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热了起来,梦晴下午请了半天假,决定回家一趟,拿些夏季的衣服。
打开房门,屋内光线幽暗,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外面明媚的阳光。她困惑地走进卧室,竟然真的看见陈子霖在床上睡着。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在家?
梦晴走到床边,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杯和退烧药。他病了?伸手覆上他的额头,陈子霖眉头微蹙睡梦中下意识地偏头,还好,不太热,大概是吃药的缘故,他出了很多汗,额头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梦晴走进浴室,打了盆温水拿着毛巾出来,坐到床边打算为他擦擦身,毛巾刚刚触碰到他,他立刻警醒,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她一惊,“别动!帮你擦擦汗,也顺便物理降温。”
陈子霖看清来人,松开手,缓缓地闭上眼睛任她摆弄,一会儿工夫,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她有些自责地看着他,他在商场叱咤风云,步步为营,工作很辛苦。她对那些一窍不通,自然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最近一直分居,没能照顾好他,她真不是一个好妻子。
从他们结婚开始,她就让陈子霖辞退了钟点工,所有家务都是她亲力亲为,她觉得自己的家就应该自己打理,家务也是家的一部分。梦晴站在客厅里看着他们的家,离开三个月,家里虽没有乱的不像样子,但也看得出来很久都没人收拾过了。她挽起袖子,开始动手收拾屋子,动作极其轻缓。
陈子霖又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发现身体感觉好多了,起身走出卧室,隔着玻璃门看见梦晴在厨房里忙碌着做晚饭,乌黑的长发被她随意的扎成了丸子头,下面还有几根碎发留在了脖颈处。也许人病着,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他收起了一贯高冷傲娇的样子,走到她身后,环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靠在她身上。
她的身子僵了一瞬,轻声说:“我熬了粥马上就可以喝了,给你拌了些小菜,配粥喝,很爽口的。”身后的人没说话,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他的胡茬扎得她有些痒,她歪头躲了躲,他察觉到她的动作,收紧手臂,温热的唇吻上她的耳后,在她的脖颈处流连,突然含住她的耳垂,轻声呢喃:“老婆,我好想你。”
她倏然抬眸,睫毛轻颤,性格清冷的他,从未对她说过如此温存的话。“子霖……”她刚一转身,下一秒他的薄唇便吻了上来,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眼中慢慢浮现出氤氲的雾气。
他一下一下轻吻着她,他还有些低烧,柔唇和手掌的温度灼热,她觉得被他触碰过的肌肤像着了火一般被点燃了,抵在胸前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向上勾住了他的脖子,慢慢地踮起脚尖配合他的高度,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
他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径直抱起她,一个转身把她抵在了厨房的墙上,加深了他的吻。
她不知道她们怎么进的卧室,自己如何躺在的床上,她已经迷失在他温柔地海洋里。几番云雨之后,梦晴疲惫不堪地躺在他的身下,好像她才是病人,浑身酸痛像散了架,反观真正的病人却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陈子霖微笑地在她额头印了一吻,起身走进浴室。此时,他的私人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地震动起来,梦晴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瞬间,心尖上的那根刺被拨动,隐隐地疼。她闭上双眼,敛起神色,起身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走出卧室。
过了一会儿,陈子霖穿戴整齐的出来,看见餐桌上摆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梦晴见他的穿着知道他打算出门,她面色平淡地说:“喝点儿粥吧。”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先吃吧。”语气里有一丝歉意。
梦晴眼眸低垂,也不看他,漫不经心地喝着粥。他见状欲言又止,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头顶,转身向玄关走去,随着他离开的关门声,她微微敞开的心扉又再一次重重地关闭了。
她怔怔地坐在那,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钟表指针嗒嗒的声音。他去找她了,即使他病着,她一个电话他也会随叫随到,她真的就那么重要?她记得,他们上次吵架分居的导火索也是因为她。
梦晴不经意地从他的朋友口中得知,陈子霖大学时有个要好的女朋友,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分手了,谁还没有一两个前任啊,她知道后并未在意。有一次她在家里的保险柜发现了一对情侣手链,女士手链上面刻着ZX,男士的上面刻着CZL,手链看上去很普通,却被妥善的保存着,她猜想应该不是手链贵重,而是戴过它的人备受重视吧。当时就像有一根刺缓缓地刺入了她的心里。
她没有问他,佯装的满不在乎。后来她自嘲地想,其实她也不见得有多真挚,沈知群还不是一样进驻在她的心里吗?她有什么资格质问他?他们都一样。
婚姻是需要两个人精心经营的,而他们两个人却都没有倾尽全力去呵护。陈子霖工作忙,应酬多,早出晚归,一开始她会等他回家,给他做些宵夜什么的,他心疼她,让她不要等,慢慢地她也就不等了。有的时候,他回家很晚,怕吵醒她就在客房睡,早上又早早出门,她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是不是夜不归宿。她不喜欢应酬,他也不勉强,有时出席一些活动需要女伴,他会带别的女人去,她也无所谓。陈子霖很自律,梦晴从未在他身上发现过不应该出现的口红,头发,香水味儿什么的,其实,她也从没有刻意注意过这些,也许出现过,在她还没发现之前,已经被他处理掉了。
他们给彼此充分的空间,但却忘了爱情婚姻的道路应是狭窄的,她放任他自由,她不曾表现出女人的嫉妒,吃醋这些小心眼儿,但他看在眼里的却不是她的大度,而是她对他的漠不关心,特别是当他发现,她一直默默关注沈知群的动向开始,更是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对彼此的情感都隐忍在心里,从不开诚布公的坦白,就这样,日积月累,隔阂一天一天地在他们之间形成了。
三个多月前,他在家里处理一些公事,私人手机响起,她见他无暇分身就径自拿起电话接了起来,刚接通她还未说话,就听对方温柔地说:“喂,霖,你可不可以过来一趟?”
梦晴闻言一愣,她是谁?竟如此亲密地称呼他。她看了一眼陈子霖然后对着电话说:“子霖他现在正忙,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忙转告他。”
对方听见她的声音也怔了一瞬,“你是袁小姐吧?请你转告子霖,我有急事,请他尽快过来找我。”
梦晴默默地挂断电话,她称呼她袁小姐,而不是陈太太,显然,她并不忌惮她。对方并没有交代地址,显然,他和她经常见面,已经形成了默契,一句“尽快过来找我”,他便知道去哪儿找她。对方知道她的存在,可她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反应过来,刚刚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是张雪,ZX,原来是她。
“谁来的电话?”陈子霖走到她身边问。
她抬起头,把手机递过去,极力控制着恼怒地情绪,平静地说:“她让你尽快去找她。”
他狐疑地接过手机,看见通话记录里显示的名字,眼色一沉。他想和她解释,但又觉得此地无银,多此一举,最后只说了一句:“以后不要随便替我接电话。”
这句话也许并不过分,但却像引线瞬间引爆了梦晴,她轻蔑地一笑,讥讽地说:“怎么?怕我窥探到你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子霖眉头一皱,“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要问你啊?”她兴师问罪地审视着他。
“不要无理取闹,没事找事。”他已有了薄薄地怒意。
“怎么,被我戳中要害,恼羞成怒了?”
“你少在这阴阳怪气地讥讽我,你怀疑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坦荡荡,什么都没有,倒是你,袁梦晴,扪心自问你的心里是不是光明磊落?”陈子霖说完,愤愤地摔门离开。
梦晴定在原地,自嘲地笑笑,原来他们都早已质疑彼此。是啊!她也不是光明磊落,精神出轨和身体出轨一样可耻!呵,这样的日子还过个什么意思。他既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去找他的心上人,那她就识趣给她腾地方吧。
当陈子霖回家的时候,如他所料,又像三个多月前一样,梦晴再一次收拾东西离家了。这次不同的是,餐桌上放了一枚戒指,是他们的婚戒。
他手里紧攥着戒指,一只手掐着眉心,无奈地叹气,这次不仅要分居,还他戒指,是打算要离婚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示弱,她还是这般决绝,他不禁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意他去见张雪,还是因为沈知群回来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他,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爱情婚姻的基础是,忠诚、信任、妥协。然而,他们之间却已经丢失了这些因素,岌岌可危的婚姻,究竟要如何维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