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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山雨欲来,黑暗侵袭 (三)

清风袭来,鸟语花香中,一群十五六岁的约德尔少年背着书包涌入一道高大的大理石门。

石门内的大片场地,竖立着数不清的高大建筑物,这里就是班德尔著名的麦林中级学院。

此情此景,令徐易百感交集,在班德尔见多了低矮的田园式连排房屋,这时候看到了眼前矗立的高大教学楼,其规模大小竟然不亚于自己上学时的学校,恍然有一种似乎回到之前学校的错觉。

更让他恍然的是,眼前熙熙攘攘,欢声笑语的学生人流。

虽然看起来他们更像是幼儿园上学的小朋友,但这不妨碍徐易触景生情,此刻他无限怀念自己索然无味的高中时光。

他有些看傻了,怔怔出神,眼眶竟然还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之所以要来这里,源于昨晚餐桌上的一次与提莫的交谈。提莫当时吃番茄炒蛋吃得高兴,随口说出兰博给他的神秘护手很不简单,建议他去麦林中级学院找一位德高望重的奥术机械学老师——麦格教授看一看。

符文之地的学校,大致分为三个等级:

1.初级学院,类似小学+幼儿园,进行最初的语言、礼仪、道德、常识教育。

2.中级学院,类似中学+高中,然而也有些像大学,因为在第二年的时候,就会进行分科——跟徐易原先高中的文理分科不同,而是更加细分,如机械、军事、艺术、行政、工业等将近十类可选的科目。

3.高级学院,也就是大学了,会有更细致的分科以及更深入的研究性教学。

在昨晚,餐桌上的徐易提出了疑问,为什么不找高级学院的教授看?提莫原话是:

“如果大发明家——黑默丁格不在班德尔,那么麦格教授就是班德尔最好的奥术机械科学家。”

此时,挤在“小朋友”的密集人潮中,鹤立鸡群的徐易艰难地挪到了门口,门卫由几位社区斥候担任,他们早已留意到这个表情呆傻,刚才还莫名其妙掉眼泪的可疑人物,将徐易拦下,盘问道:

“你好,来这边有什么事情吗?”

“我找麦格教授。”

“跟他有预约吗?”

“没。”

“抱歉,你不能进去。”

“我这里有一封介绍信……”边说徐易边从屁股兜里抽了出来一封信,皱巴巴的浅黄亚麻纸上有提莫的签名,还有一道“主舰斥候队”的专用印戳。

这几名社区斥候神色立马变得凝重恭敬起来,本来零散分布的几个人竟然走到他面前一字排开,齐刷刷朝徐易敬了一个标准庄重的军礼,其中一位说:“尊敬的先生,我是学校保卫科的负责人,由我来带您去见麦格教授。”恭敬表情下还有几分自豪荣幸的意思,仿佛是在干一件美差。

虽然已经多次耳濡目染到提莫的影响力,徐易心里依然忍不住惊叹:

碉堡了!一封介绍信跟TM圣旨也差不了多少了!

今天是麦林中级学院开学的第二天,而麦格教授第一节正好有课,因而徐易被暂时安顿在了实验室的休息间。

此时课堂上的麦格教授正在指导一个刚刚开学的初等机械班,他带着银色眼镜,身着剪裁得体的洁白制服,身材在约德尔人当中属于高高大大的,比提莫这种高富胖还要高上一些,金黄的头发有些蜷曲,面部五官像是只小鹿,只是没有犄角。

他正在逐一检查昨天布置的作业:动手制作一个简易的船舶动力装置。

此时他站在一名学生跟前,拿起他的作业,已经看了一小会。

这件作品虽然看起来有些脏,零件的破损度还不小,但是传动、推进器、轴系等结构之间的组合设计非常巧妙,看来是个极有天分的学生,能把一个简易的装置做得这么有趣。

而周围不明就里的学生要么摆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要么同情地望着制作这件装置的“傻蛋”,每个人都认为这个用破烂做出来的古怪玩意是个愚蠢的恶作剧,一定会引发麦格教授勃然大怒。

“非常好!”麦格教授赞叹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兰博。”被大名鼎鼎的麦格教授所赞叹,他的口气依然冷冷的。

面对这种态度,麦格教授倒没放在心上,他涵养学识一流,活这么大也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反而觉得这个学生宠辱不惊的淡然态度对于搞科研是难能可贵的。

“虽然想法和手工都很杰出;但显然还能更好……材料实在是太敷衍了,作业怎么能全用这种高磨损度的零件,还有这怪味是怎么回事?”

“零件是我在废品站翻的。”兰博面不改色。

课堂上一阵哄堂大笑,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带着或同情或嘲笑或鄙夷的目光注视着他,也有少量人对他报以佩服赞赏的态度。

在这样的氛围中,兰博脸上没有丝毫窘迫羞愧,显得八风不动,泰然自若。

麦格教授有些愠怒,他经常看到一些学生为了贪污父母的钱,去买跳蚤市场的废旧零件,但是这个叫兰博的学生显然做得更过分。

“为什么不去学校的助学商店买零件?那里都是好东西,价钱也……”说到这里,他注意到兰博身上破旧的脏衣服,以及杂乱打结的银灰毛发,瞬间猜到了原因,心中有些后悔。

“我没钱。”

虽然麦格教授已经中断了追问,正在想一些别的内容来岔开这个话题,但兰博显然不想顺着老师给的这个台阶走下去。

“嗯,酷!很棒的杰作。我来看看下一个。”麦格教授微笑着把兰博的作品放下,走向下一个学生,心下暗暗自责。

…………

…………

下课以后,麦格走到兰博身前,想对自己刚才的鲁莽行为作出一点补偿,更重要的是显然这是个极有天分的学生,值得自己重视:“小家伙,你很棒,你的作业我买了。”

他轻递给兰博了三个约德尔银轮。

兰博也不客气,理直气壮地接过了钱,埋头继续捣鼓机器零件。

麦格教授欣慰地看着这个认真专注的学生,目光扫过他又脏又旧的上衣肩头、背后的两处破洞,又留意到他的裤腿的地方已经碎成了一缕缕的布条,身上有好几处伤口结成的痂子,不禁感到心酸。

“加油努力吧,好孩子,只要你足够优秀,我可以保送你去皮尔特沃夫的约德尔科学与进步学院,那里你还能见到黑默丁格呢。”麦格教授面容慈祥,脸上带着怜爱的笑意,又以郑重的口气补充了一句:“我这不是在开玩笑。”

“我会努力的,但皮尔特沃夫和黑默丁格那里,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麦格教授显然不能理解: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竟然被这个小家伙随口拒绝,他立即联想到某种可能性,补充道:“优异的保送生是不会有任何费用的,皮城会提供免费的食宿,足够的生活补助,参与项目研究的话还有可观的报酬。”

“这些我不在乎。”兰博的目光中透着骄傲和愤慨:“我不喜欢黑默丁格,这个哈巴狗!叛徒!把约德尔最好的技术贩卖给了皮城,天真地以为这群皮尔特沃夫人会因此而高看他。在这群自以为是的长腿人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宠物、侏儒、杂耍家,他们永远不会把货真价实的尊重给约德尔人!”

麦格教授听得目瞪口呆。

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学生啊!

…………

…………

“你是我见过的最令人头疼的学生!”

艾欧尼亚的首都普雷希典,超越学院的一间学堂内,一个长胡子老者情绪激动地对一名约德尔少年高声咆哮。

作为艾欧尼亚大地上众多学院之一,超越学院却有着超然的地位,学院致力于尽可能地提高符文之地人们的精神高度。来自符文之地各处的的生灵汇集于此,寻求精神启蒙的秘密。

这个约德尔少年发育得有点着急,嘴边又长又硬的胡子,桀骜不驯地戳向空中,长得有些像是瘦脸版的加菲猫,穿着清爽的短袖短裤,还光着脚丫子,懒洋洋地说“那你把我开除啊,我本来到处窜着玩得好好的,前几天被你们骗到这个无聊透顶的地方,我真是后悔死了。”

一听这个学生主动求开除,这位花白胡子老者就像是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只是吹胡子瞪眼,也没答应。只是在心里感叹:妈的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要进来修习,你这小傻子也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师傅,就是这个人吗?”

“对,翻墙入城的小天才,就是他。”站在学堂门口的默,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一幕,平静而自信地说:“他会成为你们的师弟。”

“原来我们是来跟超越学院抢人的啊。”慎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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