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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满进厂

一谈判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15年过去了。指缝间的事情对露霞来说积累的不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更多的是商战的磨炼和霸气外漏的自信。

当年,英子买房的第二年,露霞也买了一处,而且是两室的,之所以这么长时间她一直住在那里,就是为了那片海,和那座山。在她心里,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爱情和婚姻的见证。

现在,“露霞食品加工厂”已经更名为“露霞食品加工股份有限公司”,露霞任董事长,董晓丽是她的助理兼秘书,英子是财务总监,文胜是运输部门经理,他们仨人都持有公司股份。还有其他股东,都是为了扩大公司规模参与进来的。公司的业务范围已经延伸至海外市场,可以说,露霞的公司已成为当地的著名的企业,露霞也是本地的风云人物,她的军嫂身份更是令人钦佩。

已是21世纪的当代女性,露霞对着装很是讲究,她总是爱穿裸色的职业套装,这样即干练又时尚,还能凸显她傲人的身材,更重要的是志勇说“这样有一种女人征服世界的魅力”,尽管是句玩笑话,但是露霞很是喜欢。

为了维护海外市场,露霞连夜飞到了北京。当她敲响一扇酒店房门时,已是上午10点多了。

为她开门的是一个外国人,张口就是:“Hello, welcome Miss Xu”

露霞微笑着进了门,在一把红色绒布沙发上慢慢坐下,依旧微笑的说:“我知道Bob先生不欢迎我。”

“No,No,No.I don’t know Miss Xu why say it.”

“Bob先生,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中文那么好,今天为什么要说英文,是要给我难堪是吗?”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很欢迎你,为什么还要来?”

“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专程来看你的,我丈夫恰好来北京开会,现在会还没结束,所以来看看Bob先生。”

“我已经跟山本次郎准备签合同了。”

露霞不屑地说:“是吗?就因为他的价格比我低?”

“也不全是,主要是他值得信任。”

“值得信任?我们合作了5年,难道我就不值得信任。”

“夫人这样讲话容易伤了和气。”

“和气?你跟我讲和气,现在我们车间里积压了一堆货物,你说不要,就不要了,那时你怎么不跟我讲和气呢?”

“你不够诚实。”

“对,那个日本人说价格比我们低半成,您就信了?他们的原材料是中国的,场地是中国的,就连员工都是中国人,你觉得他的价格真的会比我们低吗?你不怕签了合同之后,他会跟您一样翻脸无情吗?”

“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露霞斩钉截铁的说:“你断定我的那批货一定会卖给你的,对吗。你错了,以我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自行销售,反正我们的品牌已经在你的运作下推广出去了,而且我也调查过,你给的那些代理商的价格贵的可怕,我只要稍稍降降价,你觉得后果会是什么样。”

说完,露霞起身走向门口,站住了,回头又说:“Bob先生,你要改主意了,随时联系我。”

露霞走后,Bob紧缩眉头,他忽然拿起了电话,不知打给了谁。

露霞刚走到电梯口,电话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董晓丽,“喂。”

“董事长,我的事情办好了,用不用我去找你?”

“不用了,你先飞回去吧,我明天回去。”

“好的,那你和Bob谈得怎么样?”

“哼,他现在是‘煮熟的鸭子’就剩下嘴硬了。好了,电梯来了,不说了。”

露霞刚从电梯门里出来,手机又响了,她一看,是小满,接了电话之后,不耐烦的说:“这个月的生活费不是打给你们了吗?”

“是是,打给我们了。不过我想说另外一件事儿。”

“什么事?”

“就是,我进你们公司的事?”

“进公司,怎么钱不够用啊?”

“不是,我就是想找点事儿干,什么经理,总监都行。”

“现在人都满了,等缺人了,你再来。”“啪”露霞把电话狠狠的合上,还嘟囔了一句:“什么都敢说。”

二约会

露霞在房间里渡着步子,不时地向窗外的街道看去。她住的酒店地处繁华闹市,车水马龙是在所难免的,四周高楼林立。现在正是傍晚时分,北京的大风也停止了喧嚣,华灯初上,整座城市被映衬的光彩夺目。

露霞显然是在等什么人,她一次次看着墙上的挂钟和手机,没空理会房间里的陈设,只知道有一张舒适温暖的大床,因为她为了Bob的事情,已经好长时间没休息好了。

“铛铛铛。”一阵敲门声,露霞稍微整理了一下发式和衣裙,故作镇定的说:“进来吧,门没锁。”然后面带窃喜的把身子转向了玻璃窗。

只听那人进来之后,先把门锁好,然后放下了什么东西,最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露霞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露霞埋怨的说:“不是说好下午就来的吗,怎么这么晚才来?”

那人求饶般的说:“别生气了,宝贝儿,遇上熟人了,就多聊了两句。”

露霞不依不饶的说:“那是熟人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重要,你重要,当然是你最重要。”

露霞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质问地说:“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叫你什么?”

“宝贝儿?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说这个词儿,赵志勇,你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志勇听后紧紧地抱住露霞说:“我不太会甜言蜜语,也不会浪漫,就这个词儿,还是跟大虎学的。”

露霞很享受这样的拥抱,她眯缝着眼睛说:“真好。”

志勇有点不明白,问道:“什么真好。”

“这样真实的你,真好。可以摸得到真实的你,感受你的心跳,聆听你的呼吸,真好。”

“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露霞推开志勇,急忙说:“什么好消息?”

“后年,我有可能别调到咱们那里的陆军学院。”

“真的吗?”

志勇点点头说:“当然,这几年,我不断地提升自己的职业素养,努力学习,参加各种培训班,就是为了尽早调回来。”

“可是你们部队也缺乏人才,会调你回去吗?”

“你忘了?像我们这些职业兵,是可以优待的。”

露霞兴奋地一头扎进了志勇的怀抱,志勇则把露霞横着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肌肤之亲,羞涩一片。

“啪。”打火机的响声。志勇看见了,连忙阻止说:“别抽烟,对身体不好。”

露霞穿着粉红色吊带睡衣,慵懒的靠在床头上,吐出一个个烟圈,然后说:“好好好,军爷,我这就熄火。”

志勇本来是躺在床上,享受的看着露霞,结果被露霞这样说,再一次激起了雄性荷尔蒙。他再一次爬到了露霞的身上,用被子盖住了两个人的身体,听到一句:“我不是‘军爷’,是你的爷。”只见被子被扭曲的歪七倒八的,露霞则一个劲的笑,仿佛要把长时间的憋闷都笑出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紧接着就是一顿砸门。

志勇停止了疯闹,掀开被子,露霞还沉浸在甜蜜中,不耐烦的说:“你干嘛呢?”

志勇则“嘘”了一声,向门外指了指。

砸门声还在,这回还有说话的声音,“开门开门,例行检查。”

志勇听后立刻穿戴整齐钱去开门,露霞则用被子把裸露的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躺在床上。

志勇开门后,进来两个人,都穿着警服,其中一个说:“有人举报,这里有人进行不法勾当,请你们跟我们回去调查一下。”

志勇连忙说:“同志,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们是夫妻。”

“夫妻?谁信啊?我们碰到这种情况都说是夫妻,结婚证呢?你们有结婚证吗?”

“有。”露霞斩钉截铁地说,“大勇,就在我手提包的夹层里。”

志勇很快的按照露霞所说的找到了结婚证,交到一位民警的手里。

那位民警仔细对照,顿时脸红了说:“不好意思,是我们搞错了。”

露霞想了想说:“你们知道是什么人报的警吗?”

“实在对不起,最近十分猖獗,我们没核实,就…不过你放心,我们对报假警的,一定严惩不贷。”

露霞又问:“你能不能透漏一下报警人的信息,让我们也有所防范。”

“不像是中国人,说话很蹩脚。好了,不打扰了,对不起!”

志勇送走了两位民警,回到房间,看见露霞正在打电话。

“喂,Bob先生,您送我的礼物可真够大的。”

“Hi徐女士,您说什么,我不太清楚。”

“Bob先生,恐怕您要失望了,我们是合法夫妻,结婚证我带了。”

“那您先生是公干,您又是怎么知道他在哪呢?这事儿传到部队那里可就不好了吧。”

“是吗,那您报假警这事儿传到警察那里,您的信用也会大打折扣的。”

“你,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诬陷,造谣,诽谤。”

“是嘛,那我就跟你拿点证据,您一定不是用身边的电话报的警,也不会蠢到用自己的手机,我想是公用电话,现在北京是为了迎接奥运,各个路口都有监控,你报警电话号码在派出所一定会有记录,也有时间记录,就算不是你本人,我想那个人也不会把一切都抗下来吧。”

“那你想怎么样?”

“大家都是生意人,鱼死网破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您是聪明人,你说吧。”

“明天您来我这签合同。”

“好的”露霞放下手机,微笑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愚蠢至极。”

志勇从他们叫她中大约猜出其中缘由,待露霞通完电话之后懊恼的说:“都是我不好,照顾不了这个家,让你这样操劳。”

露霞则放下手机,脚步轻盈的跑到志勇跟前撒娇的说:“谁说的,我家大勇哥好能干的,现在都是团级干部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个军嫂身份给我免去了多少麻烦。还有这次,要不是你到北京,那个美国佬我还愁怎么对付他呢?”

“看来,我就只能给你个身份而已。”志勇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起一件事情,我知道当年是谁举报,害得你把招待所的工作给弄丢了。”

露霞立刻警觉起来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几年,何槐退伍时,特意找到我,然后把事情全都说了。他说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露霞坐到志勇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说:“你是那么热爱部队,也珍惜战友之间的情谊,我不想破坏它。这些年,我也在观察何槐是否对你不利,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对他不客气。”

“不客气,你预备怎么对他不客气?”

“当年,我们公社连同其他几个公社的人,联名写了一封检举信,状告何远和他舅舅的种种罪行。不知怎么走漏风声,被何远知道了,他就四处寻找信的下落。其实,信一直都在我们公社的李会计手中。有一次,我妈还活着,就让我到他家找他老婆李婶要绣花图样,结果他不在家,那是冬天,家家户户都烧炉子,一进他家门,我就闻着一股呛鼻的烟味,还看见李婶直挺挺的躺在炕上,我就知道,一定是一氧化碳中毒,我就急忙把李婶拖到外面,李婶昏昏沉沉的交给我一封信,然后就不省人事了。李婶死后,李会计也走了。何远把他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封信。所以他就一直怀疑是我拿走了那封信。第二年,娘走后,他一方面想让我嫁给他,另一方面就想要那封信。”

“你为什么不把信交到政府去?”

“为了那封信,已经死了人,如果真的捅出去,还不一定有多少人跟着遭殃呢。”

“何槐的事我也听他提起过。”

“何远那就是个流氓,去喝别人的喜酒,把刚过门儿还没洞房的新媳妇给糟蹋了,后来就有了身孕,婆家要离婚,新媳妇就离了。新媳妇想自尽,让何远给救了,何远就一直派人看着她,直到把何槐生下来为止。月子都没坐满,新媳妇就上了吊。”

志勇看着露霞泪汪汪的讲完这一切时,安慰的说:“你知道吗,何远前年被查出了癌症,并且还查出了他患有‘无精症’,就是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那何槐呢?何槐是谁的孩子?”

“何槐跟我说过他的身世,不过还有些你不知道的。那个新郎官在筹备婚礼的时候,就和新娘‘生米煮成熟饭’了。”

“虽然这个我有些意外,但是,何槐是怎么知道的。”

“何槐当兵的时候,那位当年的新郎官来找过他,二人一起去验的DNA。我还告诉你,那位新郎官从离婚后,就没再娶。何槐退役也是为了他。当然还有何远,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有养育之恩。”

“好凄美的故事,这中间还有那么多是我不知道的,要是那个新娘当初没死就好了。”

“露霞,你永远都是那么善良,那你看小满去你那上班行不?”

“不行。”

“你就让他当个保安。”

“人家要干总监,我是请不起,这事儿别再提了,刚有点儿情调,全搅合了,睡觉!”说完,露霞直接躺倒床上,用被子把身体全都蒙了起来。

志勇拽了拽露霞的被角说:“再考虑考虑呗。”

露霞则用力一扯,没搭话。志勇只能讨好的说:“行,不提了,你回去告诉悦悦,今年暑假,我带你们去海南玩几天。”

露霞掀开蒙在脸上的被子没好气说:“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这话已经说了七、八年了,女儿早就对你没抱任何希望了。”说完,又把脸用被子给蒙上了。

志勇解释说:“我那不是临时有任务嘛,理解理解。”

露霞吱声,也没动,志勇只好作罢。

三幡然醒悟

露霞从北京带回的跟Bob签的合同,这下,仓库里堆积的货物一下子清空了,车间里,工人们加班加点的赶工。业务部忙着拓展市场,销售部计划下一步方案,其他部门也都井然有序的忙碌着。形势一片大好的公司,却看不见露霞的丝丝笑容。

露霞来到海边,这个她来过无数次的地方。她望望那座遥远又模糊的山,竟提不起任何兴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生活对她来说是今天过了就是明天,日复一日,每天都一样,没有惊喜,没有意外,更没有激情。

这时,董晓丽喊了一声“董事长”,把露霞的思绪拉了回来。

露霞苦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忘了,我可是你的秘书,外加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师?”

“对啊,这些年,我看过很多这类的书,还去听过讲座呢!”

露霞摇摇头说:“你说你,不找对象,不谈恋爱,专门看这种东西。”

“不是我不找,只是不适合,与其凑合着过日子,还不如一个人,这样多自在。”

“可是你没有家庭,就没有牵绊,没有记挂,这样过一辈子好吗?”

“我没说我要一个人过下去,我的前半辈子都为家人活着,现在弟弟妹妹也都大学毕业,有工作了,我得为自己活。”

“为自己活?我也想啊,可是我有家庭,有事业,还有…”

“还有一堆烦心事,尽管你事业很成功,家庭很美满,丈夫也很优秀,但是你还是不满足。”

“没有,我很知足,但…”

“你有没有想过,生活是需要动力的,你的动力在哪?是那些靠你吃饭的公司职员?还是在上学的孩子?又或者是远在外地当兵的丈夫?你的生活太苦了,你总为别人而活,总在这种高强度的压力下人难免会崩溃的。”

“不是这样的,他们都需要我。”

“好,不说别的,单说感情。你是不是这几年总是和志勇吵架?”

“没吵,只是意见不合,夫妻不都这样嘛。”

“那是寻常夫妻,你们一年才见几次?除了他的探亲假外,哪次不都是你主动去看他,给他买东西不说,还帮他排忧解难。他有没有主动为你做点什么?哪怕一件小小的礼物,你总是帮他找理由,说他忙,那你呢,我是眼看着你从一个只有几个人的小作坊,直到现在上万人的大公司。你忙不忙,可是你怎么有时间去想着他?不是他不想着你,而是你让他感觉你无所不能,根本不需要他,女人有时候不能太过要强,他是谁,他是你男人,你的另一面得让他看见。”

“我的另一面?”

“对,温柔的,软弱的,无助的等等,都得让他知道,这样婚姻才能长久,爱情才能保鲜。”

董晓丽的话仿佛击中了露霞的内心,外表在强悍的女人,也总归是女人,也是需要别人疼惜和爱护的。

四乔迁惊喜

董晓丽的话对产生了作用。首先,露霞开始装修新房子,其实她早就和英子一起在开发区近海附近买了套别墅,结果英子一家早就搬进去住了好几年,只有露霞还抱着那片海不放,这次她决定要为爱重新起航,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她都要重新拾起。

其次,露霞不惜高薪聘请贤才进入管理层,自己身上的担子该卸一卸就卸了,这样也落个轻松,才能去享受生活。

露霞算了算,现在是三月末,志勇暑假就回来了,时间上紧了点,但是,自己亲自监工,肯定会快一些的。

房子终于在六月中旬装修完了,看着竣工的成果,露霞真是喜出望外。她不能告诉志勇,悦悦也不可以知道,要给他们大大的惊喜。于是,露霞就天天盼着志勇的电话快点打来,不然,她觉得会憋出毛病的。

开始放暑假了,悦悦和芳芳都去了补习班,这两个孩子秋天的时候就要念初中了。可是志勇的电话还是没打来。最后,露霞都没报希望了,寻思着选个黄道吉日就把家搬了。

忽然有一天,志勇来电话了,兴冲冲的说:“老婆,我明天下午到家。”

露霞听完之后,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

志勇没听到露霞的回答,着急的说:“听得见吗?”

露霞这才明白过来说:“听得见,你说明天回来,那你到家之前先去接悦悦和芳芳下课,我会把地址发给你的,接上她们之后,你打电话告诉我。”

“哦。”

通完电话,志勇很纳闷,露霞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让我接孩子下课的时候,说不定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回去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志勇刚下了飞机,就打车去接孩子们。等到了露霞发过来的地址时,悦悦和芳芳已经在那里等了。说悦悦长得像露霞,倒不如说像志勇,只不过皮肤很白皙,芳芳像极了英子,火爆脾气也随了妈妈。

志勇下车就道歉说:“对不起,路上堵车,来晚了。”

悦悦打趣的说:“别是耽误了领导的任务就好。”

志勇溺爱的摸了摸悦悦的头说:“这孩子,快上车吧。”

“妈妈让你给她打电话。”

“知道了,小鬼头。”

悦悦听了,冲志勇做了个鬼脸,就溜进了出租车里。

志勇拨通电话笑嘻嘻的说:“老婆大人,人已接到,请做下一步指示。”

“去花店,买束花”

“买花?买什么花?”

“我们要去新家做客。”

“去谁家?我这风尘仆仆的,不好吧。”

“没事,谁不知道你是谁,不用捯饬了。我又给你发个地址,买完花,到那里去。”“啪”露霞就把电话给挂了。

志勇坐进车里,朝后座的悦悦和芳芳问:“待会儿,要到谁家做客啊?”

悦悦抢先说:“我不知道,我妈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爸,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别跟妈妈冷战了。”

“放心吧,爸爸跟妈妈不会再闹了。”说完,就示意司机开车。

志勇不知道买什么花,就什么花都买了一些,结果,装满了整整一后备箱。

到了指定地方后,志勇又开始打电话,露霞好长时间都没接电话。志勇开始着急的东张西望。这时,他看见露霞正站在一栋别墅的院门前,冲着他微笑。

志勇和俩孩子都下了车,也把花都卸了下来,跟司机算完账,出租车走后,露霞一看,就笑着冲屋里喊道:“英子,文胜,你们看你哥买了多少花?”

志勇喘着气说:“原来是到英子家,害我担心了好半天。”

芳芳急忙说:“这才不是我家呢,我家在前边。”

悦悦答道:“对啊,那是谁家啊?”

露霞同时摸摸悦悦和芳芳的头说:“这是悦悦新家。”

“我家,哦耶,我终于也有新家了。”

这时,英子跑了出来说:“哥,你怎么不把花店都搬来。文胜,你快点出来搬花。”

大家一起围坐在餐桌旁,露霞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我们就算住进了新家,新家就得有新的开始,我呢也该有新的转变,小鸟依人一点,让大勇也知道这个家需要他,不然我们一见面儿就不愉快,我可受不了。”

“噗嗤”悦悦笑着说:“我妈还会‘小鸟依人’?真新鲜,她从来都是‘快点,这件事你能不能办好,你办不好,我来’的主儿。”

此话一出,全场哄堂大笑。

这是志勇帮露霞说话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妈说你,那是为你好。”

“对,为我好,每次教育我都能显示出你们俩鹣鲽情深。”

英子笑道:“悦悦,你妈原来是很温柔的,不然你爸怎么会对他一往情深呢。”

露霞被悦悦弄得不好意思的说:“好了,我还没说完呢。以后我还会当好一个妈,我家再也不用保姆做饭了,不然悦悦该不认我这个妈了。”

悦悦高兴地问:“真的吗?我以后真的能吃到妈妈亲自做的饭吗?以前都是爸爸回来,才能吃到。”

露霞冲悦悦微笑的点点头。

志勇举起了酒杯说;“为露霞重新回到贤妻良母我们干一杯。”

露霞喝下酒之后瞪着志勇反问道:“我怎么听这话这么别扭呢?嗯?”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夜色迷人,繁星点点,月亮永远是夜色的主角,她的阴晴圆缺,也象征着人间的悲欢离合,恰好,今晚的月亮是圆的,既明亮又清透。

志勇拥着露霞,站在二楼的阳台上,露霞轻轻的问:“你高兴吗?”

志勇眯缝着眼睛,微风吹过,他摸着露霞散开的长发温柔的说:“好久好久,你都没这么温柔过了,我当然高兴。”

“我知道,是我不好,近些年,事业越来越好,生意越做越大,脾气也越来越臭。可是,有一天,我觉得我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爱,对你的,悦悦的,还有别人的。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重新拾起它们。”

“不光你,还有我,现在我已是副师级了,如果可以,我还有上升到空间,可是我太累了,我也失去了很多东西,爸爸这个词,对悦悦来说就是一个符号,她的心事从不跟我说,姑娘大啦,有些事情是父亲该告诉她的,我不想让她像咱俩那样。那样,我这个爸爸就太失败啦。”

“对,这些年,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悦悦。”

“后天,我们就去海南,书上不是说,增进感情的方式就是旅行。我们全家要重新建立相互依恋的生活方式。”

露霞笑了,她靠在志勇怀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有山有海的青涩岁月。

五路途的快乐无奈的允诺

“妈,我可不可以不去啊?”悦悦央求道。

露霞边收拾衣服边微笑的说:“为什么不去啊?咱们一家还没出去旅行过呢,要去要去,一定要去。”

“姑姑一家去过,芳芳说,一点都不好玩,无聊透了。再说,我那个补习班还没结课呢!”

“我都跟补习班老师说过了,你最多落下两节英语课,回来让她给你补。”

“去,也行,不过你不准拿手机了,自从你有那玩意之后,就天天的响个不停,你就讲个不停,我都快烦死了。”

“我拿着,但不开机行吗?”

“那好吧。”

志勇看见悦悦勉强的答应,就补充着说:“爸爸保证,这次你一定不会后悔你的决定。”

去了机场,悦悦就开始东张西望。

露霞不解的问:“你在找什么?”

“旅行团啊?”

“什么旅行团?”

“去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难道我们不跟团走啊?”

“我们这次去你爸爸老战友那里。”

“啊?还说不失望呢,听了就不怎么样。”

“悦悦,爸爸跟你说,我那位老战友可不是一般人物,去了你就知道了。”

悦悦听了之后,将信将疑的跟在父母身后走着。

下了飞机之后,果然有位年龄跟志勇差不多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来接机。

志勇介绍道:“他就是老魏,悦悦,快叫魏叔叔。”

悦悦强忍着下机后的不舒服说:“魏叔叔好。”

老魏看了看露霞笑嘻嘻的说:“大勇,我说你当初怎么没选那位娇小姐,有眼光。”

志勇推了老魏一下催促道:“快走吧。”

出了机场大门,微风拂过,悦悦一个没忍住,快速跑到最近的花坛。“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露霞赶紧上前不断的拍悦悦的后背,还开了一瓶随身带的矿泉水给悦悦漱口。

这时,老魏急急忙忙从车里拿来一包薯片递给露霞说:“快给孩子吃点儿这个,咸的东西最止呕吐。”

本来悦悦是拒绝吃的,但是吃了几片,发现越来越舒服了,她慢慢的对这位魏叔叔不那样厌恶了。

志勇一家上了老魏的车子,就这样一路开车,一路聊天,感觉很快就到了。

这是一个农舍,南方的跟北方的农舍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北方用方砖或者藤条等等围城一个院子,而在海南是没有院子,只有一排房子,几乎也找不到什么大门。四周都是高大的椰子树。本来人口稀少的海南,加上高大的植被,使得老魏家变得神秘起来。

这时,老魏的老婆跟孩子出来迎接他们。老魏的老婆是一位地道的海南人,说着一口的闽南话,要是老魏不翻译,恐怕一时片刻听不明白。老魏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小名唤作小军,和悦悦一般大,不过个头比悦悦高,皮肤也是黑黑的。

这一家三口被老魏安排在一间窗户特别大的房间里,那里能听见小鸟清脆的歌声,小河潺潺的水声,槟榔树莎莎的叶声。悦悦欣赏着窗外的美景,聆听着在喧嚣城市不曾有过的声音。露霞和志勇忙乎着行李的摆放,还有日常用品的规整。

志勇看着悦悦窗前发呆,就笑着问:“闺女,你怎么不出去玩呢?”

“我谁也不认识,要是芳芳在就好了。”

“不是还有小军吗?”

“他是男孩子。”

露霞被悦悦的话逗乐了,问:“男孩子怎么啦?”

“妈,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上了六年级,老师都给我们调座位了,绝对不允许男生和女生坐同桌。”

“为什么?”

“哎呦,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早恋呗。”

“悦悦,妈妈可没那么封建,男生和女生也可以做朋友,哪有那么多歪理。”

“爸爸也觉得你们班这样不好,同学之间要团结,你们这不搞分化吗?”

悦悦将信将疑的问:“你们说的都是真心话吗?怎么跟老师说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呢?”

“悦悦,爸爸妈妈骗你干什么?”

“这么说,我可以带二愣子到我们家玩啦。”

露霞笑着说:“你说的‘二愣子’,是不是吴明家的孩子?”

“对,就是他,你都不知道,他家现在就在咱家附近住,小时候咱们楼里就我,芳芳还有他,我们三人玩,可是后来我们班出了这种情况,我们连话都不敢说了,每次看到放学时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但是又怕你们大人,所以…”

“妈妈知道,你们三个是最要好的朋友,吴明又在我公司上班,这样,你们表面还是不要让老师为难,但私下里还是好朋友。”

“真的吗?这么说,我可以让他到我家来玩?”

“当然可以,我们家欢迎任何人。”

悦悦高兴地一下抱住露霞的脖子说:“妈妈,我爱你,以前你总是有太多的工作,我不敢靠近,现在真好。”她又看看志勇说:“爸爸,我也爱你,尽管你常年不在家,但是你真是一位贴心的好爸爸。”

露霞替悦悦抹去激动的泪水说:“宝贝,别哭了,爸爸妈妈以后一定不那么忙了,抽时间多跟悦悦聊天。”

悦悦使劲的点点头,破涕为笑。

第一天晚上,老魏为了迎接客人,准备了烧烤。自制的烤炉,自制的烤串,自制的调料。味道吃起来那就一个鲜美,露霞对老魏更是赞不绝口。

志勇和老魏边吃着烤串边喝着小烧,喝着喝着便来了兴致。

老魏拍着志勇的肩膀说:“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不?”

志勇红着脸说:“怎么不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出任务,就我一个人,大半夜的迷路了,其实我就在军营附近,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找不到路。然后我就听见有人在撒尿,我顺着声音就过去了。”

老魏抢过话说:“当时你猜他叫我什么,叫我老乡,我说‘你他妈的好好看看’。”

“唉,当时你可没骂人啊。”

悦悦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把你爹那个兔崽子给带回来了呗。大勇,你看看,你当时就比悦悦现在大几岁呗,可现在你女儿都那么大了,唉岁月不饶人啊。”

露霞追问道:“那后来,你怎么退伍了呢?”

“父母身体都不好,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养儿防老呗。”

露霞又问:“你不像本地人。”

“是啊,我退役不久,父母都不在了,好在尽了孝心。后来就四处打工,部队是安排了工作,但我不想受那份罪,我就想天南海北的跑着。”

小军问:“爸,那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就遇见你妈,生了你呗。”

惹得全场的人一阵笑声。

露霞看着喝醉的老魏,心想:男人像一匹松了缰绳的野马,女人就是那个拴住缰绳的木桩,除非野马看中了木桩,甘愿一辈子栓在那里。然后又看了看志勇,发现自己也是那个幸福的木桩。

几天下来,悦悦和小军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露霞找到了当初温柔的自己,志勇和老魏更是几天彻夜闲聊,最难得的是,悦悦能把心事说给露霞和志勇听了,一切都发生的好自然,露霞对这次旅行充满了感恩,她的家终于满满的都是爱了。

当他们离开老魏家时,心中的不舍和留恋更加深刻。

下了飞机,开车到了家门口。三个人一下车笑不起来了,因为小满和他爸就坐在那里。

小满他爸走到露霞面前说:“你让小满去你那干个保安,值个夜班都行,就是别让他再这么瞎晃下去了。”

露霞解释道:“不是我不让他去公司,但是他要当经理,当总监,这我可帮不了。”

“别听他胡说,就按我说的办,行不?”

露霞点点头说:“行,您看,大热天儿的,您进去坐会儿吧?”

“不了,小满你以后好好干,得争气,听见没?”

小满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志勇看见他们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说道:“最终,还是让他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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