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呀!这么嚣张,人家某某太太对你不感兴趣,你知道不?你明明知道,却还去纠缠,还去送东西。荒唐!”说着就把那两样东西掷于地上。
绅士顺势捡起,向神父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是地赔礼,赌咒发誓后便离开了。
能用这种特殊方式接收到情人的礼物,绅士欣喜万分,这至少可以判定,那美妇的确是真心爱他。他拿着礼物,直奔美妇家门口,他要让她知道,他跟她配合的是多么的天衣无缝。
那美妇看计策成功,好事近在咫尺,现在只等她丈夫出门,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无巧不成书,没有多久,恰好她丈夫要到热那亚去办事。早晨他刚出门,那美妇便又到教堂找那神父哭诉:
“我的神父,你救救我吧!今天早晨,天还没亮,你的那个朋友,他跳进了我家花园,爬上一株大树,再从树上爬到我卧室的窗台上,他打开窗户,正要跳进我的卧室来,我惊醒了,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求我别吱声,我看在你的分儿上,就没喊,我顾不得自己赤身裸体,跑过去,把窗户关上了。以往两次,都是因为听了您的话,没找人打他,可他越发无法无天。我现在已经忍无可忍了。”
神父只能好言相劝:
“好孩子,他这么做,说明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我尽可能劝他悬崖勒马,改邪归正。如果他不听,你就让你的兄弟们去惩罚他吧!”
“神父,以往每次听你的,他却越来越嚣张,如果你这次还管不住他,今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更不会再捐一文钱。”美妇说完,拂袖而去。
神父万万不会想到,他将第三次成为这美妇传话的工具。
美妇刚走,绅士便来。神父顾不得场合和身份,开口就骂:
“我正要找你,你却不请自到。你这个言而无信、丧失人格的伪君子。你还是个人吗?”
绅士早有准备,嬉皮笑脸,含糊其词,让神父尽情地骂,他则静静地听。因为他知道,这里面必有文章,那美妇又在利用神父向他传话。
神父怒气冲冲地把刚才美妇所说的事,也就是绅士深更半夜到她家,攀墙爬树、翻窗户这档丑事,鹦鹉学舌般地复述一遍。问是不是他干的,丢不丢人。
至此,绅士已经从神父的嘴里,听出了他所需要的一切。他声泪俱下,再一次向神父保证,他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然后告辞而去。
到夜深人静时,他跳进美妇家的花园,爬上窗前的大树,看见窗子早已打开。一眨眼,他已经跳进房中,投进美妇的怀抱里。那美妇早已等得不耐烦,紧紧地搂住了他,说:
“这一切,都是神父的功劳。”
他们俩纵情欢乐了一阵子后,就拿神父的愚蠢当作笑柄谈着,又拿她家那个只知道梳羊毛、打羊毛、织羊毛的人讥笑了一番。二人越谈越高兴,玩儿得好不痛快。分别之前,他们又订下密约,此后,他们再不用神父他老人家来烦神,这一对情人又度了好几个春宵。
第三天·故事第四
教堂附近住着一个叫普乔的人,生性愚鲁,脑子迟钝,笃信宗教。
他太太名叫伊莎蓓达,二十八九岁,娇艳丰满,好比一个熟透的苹果。因为丈夫满足不了她,她对这种守活寡一样的生活腻烦透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年轻、英俊、博学的修士进入了他们夫妇的生活。他叫费利斯,刚从巴黎归来。普乔对他十分崇拜,视若知己,隔三差五请他到家吃饭。
见到秀色可餐的友妻,修士垂涎三尺,频繁向她眉目传情,果然撩拨起了对方胸中的热情和同样的欲望。二人心心相印,你情我愿,却苦于没有机会。
修士左思右想,心生一计。他对普乔说:“你不是想修炼成圣徒吗?你走了弯路了,教皇和那些大主教都有捷径可走,只不过他们都很自私,不想让世人知晓。恰好我知道,可以讲给你听,但必须保密。”
普乔听了大喜过望,立刻表示将严守秘密,并按照修士的要求去做。
修士要求普乔先斋戒四十天,其间不可接触包括他太太在内的任何女人,而且必须在院落里一个固定的地方修炼,从傍晚开始直至天亮,天天如此站着不动地诵读圣经,期满必修成正果。
普乔将修士的话告知太太后,急不可待地开始修炼。这饥渴的美少妇一点就透,知道修士要求丈夫整夜站在一个地方的用意何在,她暗自窃喜,鼓励丈夫严格遵守。
此后,每到天黑,修士乘普乔修炼之际,来和他貌美的妻子共度良宵,相拥而眠直至天亮,修士起身离去后,才轮到普乔上床睡觉。
有一夜,修士和这位美少妇玩得乐而忘形,弄得床和地板都在震动,正在一动不动诵读圣经的普乔感觉有点不对劲,问太太在干什么。但他怕前功尽弃,依然一动不动。
此时,这位太太正处于合欢的兴头上,回答丈夫:“我正在翻来覆去呢。”
“翻来覆去?”普乔追问妻子,“干吗呀?你说的‘翻来覆去’是什么意思?”
“干吗呀?你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唉,我已经听你千百遍讲过这句话了:‘晚饭停一餐,一夜把身翻。’”
普乔脑子简单,还真以为妻子是因为节食,饿得在床上打滚,不能入睡,只是觉得妻子震动的幅度实在太大,整个屋子都在晃动。但他也没多想,继续念经。
第二天晚上,这位美少妇寻了一间离丈夫修炼处远一点的房间,充作爱巢,迎接修士。她与他夜夜幽会,享受着说不尽的欢乐。
每天清晨,修士去后,美少妇立刻从爱巢回到自己的床上,直至丈夫结束当夜的修炼回来睡觉。就这样,普乔夜夜苦修苦炼,妻子夜夜寻欢作乐。
美少妇不止一次地在情夫面前挖苦丈夫:“你教他勤修苦炼,他却超度我们做了活神仙。”
普乔苦修期满后,她仍旧和修士在别的场所继续来往,暗地里享受人生的快乐。
第三天·故事第五
皮斯托亚城有个叫法朗赛哥的骑士,自以为精明能干,实则贪婪愚蠢,聪明过头。
本地另有一个青年,名叫理查,出身低微,但因其善于经营,手头非常有钱。他行事高调,大伙都叫他“齐马”,也就是“花花公子”的意思。
一直以来,齐马暗恋着法朗赛哥的妻子,无奈这位美少妇顾及名誉,对他不冷不热,辜负了他的一片真情,对此,法朗赛哥也心知肚明。
有一年,法朗赛哥奉命到米兰任职,临行前,一切准备就绪,唯独缺一匹好马。
恰好,齐马就有这样一匹骏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法朗赛哥果然很贪婪,对齐马的这匹骏马,他很想据为己有,便邀请齐马来他家客厅坐坐,顺便问齐马能否看着他妻子的情面,将他那匹骏马卖给他,其实,他心里巴不得人家齐马白送给他。
齐马听了他的话,满心喜欢,对他说:
“先生,实不相瞒,这匹马,多少钱都不卖,但你若想让我白送给你,那倒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先要让我当着你的面,跟尊夫人说几句话,而且要请你站远些,只能让她一个人听到我的话。”法朗赛哥只想贪占小便宜,又以为齐马感情用事,就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来到太太房中,对她说:
“只要你出去敷衍他一下,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他的骏马哄到手,不管齐马说什么,千万不要搭腔。反正我能看得见,谅他也不敢动手动脚。”
他太太对这事很反感,丈夫的话她又不得不听,就勉强答应了,跟着他来到客厅。齐马把交换条件当众和主人讲定后,就和主妇在大厅的一角,远离众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齐马对她说:
“夫人,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必你也知道,我对你的爱,是至死不渝的。那匹马的确好,但与我对你的爱相比,它一文不值,能跟你谈谈话儿,抵上十匹骏马。
“对你的思念和爱恋,支撑着我的生命,如果得不到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希望你理解我!
“你是否爱我?我只等你一句话。”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长叹一声,又掉了几滴热泪,等候那位太太的回答。当初齐马追求她的时候,曾经向她百般献媚,在她的窗下唱过小夜曲,她都无动于衷——现在听了他这番无比热烈的情话,居然因怜生爱,涌起了她以前从没有体味过的感觉。尽管她遵照着丈夫的吩咐,默默无语,可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声温柔的叹息表示了她是多么乐于给齐马一个回音。
齐马等了一会儿,见她一言不发,不免奇怪起来,再一想,就猜出了骑士的诡计。他盯着她看,只见她不时脉脉含情地瞅他一眼,又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发出细微的叹息。他顿时生起了希望,心里一乐,就有了主意。他用那位太太的口气代替她作了回答,这样在她耳边说道:
“齐马,我知道你喜欢我,我现在比以前更了解你了。我外表冷酷,那是因为人言可畏,我得顾及名誉,我从内心里是想得到你的爱的。再过几天,他就要到米兰上任了。等他出门后,你来找我吧!
“我只怕以后再没有机会跟你讲话了,那么不如现在就跟你约好:如果你看见我那朝着花园的卧房的窗口,挂起两块手巾,那就是我的暗号。你当天晚上就可以从花园的小门进来和我相会,不过你要小心,别让人看见。我在房里等候你。那时我们就可以整夜厮守在一起,尽兴畅欢了。”
他这样代他的情人说了一番话之后,又恢复了自己的身份答道:“夫人,只要你挂起手帕,我决不会辜负你。”
那主妇始终不曾开过口,于是齐马站起身来,向骑士那儿走去。骑士赶紧走上前去,笑着说道:
“怎么样?我已经履行我的诺言了吧?”
“不,先生,”齐马回答他,“你答应我跟尊夫人谈话,谁知你却让我跟一座大理石像谈话!”
那丈夫听他这么说,可高兴极了,因此对于自己的妻子越发信任了,就说:“现在你的马可天公地道属于我啦。”
“不错,先生,”齐马回答说,“早知我向你讨这个情,只落得有名无实,那我还不如干脆把这匹马送给你的好。我真懊悔没有这样做;现在这样一来,你倒算是付出了代价,买进一匹马,而我还不是等于白白地送了你?”
骑土听了他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他既然弄到了骏马,过了几天,就动身出发,到米兰上任去了。
那位太太独自留在家里,时常想起齐马的那番话来。想起他是多么真心爱她,为她而牺牲了自己的骏马,又看见他经常在家门口走来走去,就对自己说:
“我在做什么打算呀?我何必辜负自己的青春呢?我那当家的到米兰去了,这一去就得半年,他几时能够补偿我这虚度的春光呢?难道要我等到人老珠黄不成?再说,你哪儿去找到像齐马这样一个情种?我独个儿在家里,又用不到顾忌谁。那我为什么不趁眼前这大好机会,及时行乐一番呢?错过了机会是不可复得的呀。况且这回事谁也不会晓得;就算有一天被人发觉,那时再忏悔也不迟,总比这样守着空房、成天懊悔来得好些呀。”
她这么左思右想之后,一天,果真照着齐马所说的话,把两块手巾挂在面临花园的窗口。
齐马望见手巾,这份高兴可不用说了;天色一黑,就悄悄来到她家花园,发觉园门只是虚掩着,就溜了进去,来到屋门前,就看见她早已等候在那儿了。她一看见情人来了,心花怒放,赶紧迎上前去,他搂住她就吻,直吻了千遍万遍,这才跟她上了楼,进入卧室。于是不再延迟,两人一起上了床,享受无比的爱情的幸福。这一次幽会只算得一个开场。她丈夫在米兰逗留期间,齐马常去找她,甚至在她丈夫回家之后,还是和她经常来往,两人真是享尽了旖旎春光。
第三天·故事第六
从前,那不勒斯城住着一个名叫理查的贵族青年,尽管他的太太端庄秀丽,他却深爱着另一个女人——全城第一美女卡苔拉。不过,人家卡苔拉并不爱他,而是一心一意地爱着自己的丈夫菲利佩洛,一个与理查身份差不多的年青绅士。
理查对卡苔拉的爱是真心的,甚至到了求死不能的地步,追她的手段也是多样的,但都没有效果。而卡苔拉对自己的丈夫那可真是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以至于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闻名全城的醋坛子,哪怕是头顶飞过一只雌雀,只要丈夫多看一眼,她都要吃醋。
所以,吃醋好妒成了卡苔拉的致命弱点,而理查呢,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实现了自己一亲芳泽的目的。他佯称对卡苔拉已经死心,说自己已经爱上了另一个女人。高傲的卡苔拉开始对他另眼相待,态度由冷淡变为亲切。
按照当地风俗,每年夏天,绅士淑女要结伴到海边野餐。借此良机,理查忽悠卡苔拉说,她丈夫在外早已另有新欢。果然,这女人醋意大发,追着理查,非要他给自己解释个清楚明白。
理查见她上套,假惺惺地对她说:
“你一心一意爱你丈夫,可他却三心二意对待你,他早就开始勾搭我太太了,只是我那女人并不热他,把他的所作所为随时都告知于我。前几日,他又托人传话给我太太,想跟她约会并允诺很多好处。”
卡苔拉专心致志地听着,唯恐落下半点细节。理查又说:
“我太太本想一口回绝他,我知道后,吩咐她先答应下来,目的就是想让你亲眼看看,看看你丈夫是个什么货色,值不值得你那样死心塌地。”
听得她能亲眼看看,卡苔拉对理查的话更加深信不疑。他接着说:“我让我太太回复你丈夫,同意他的邀约,明日午后在他预订的那家浴室客房私会。
“不过你放心,卡苔拉,我是不会让她去的,我的意思是让你去。你冒充我的太太,进去后,千万不要说话,更不要揭穿他,趁他激情澎湃,让他好好受用一番。然后你再拉开窗户,让他看看是跟谁睡在一起,让他无地自容,原形毕露,伏在你的脚下认错。”
卡苔拉听完了他的话,又妒又气,恨不得立刻付诸行动,揭穿这个伪君子。理查见她即将中计,生怕出意外,特意叮嘱她千万不可对任何人讲,一旦走漏风声必前功尽弃。
卡苔拉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