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少军虽然表现的高兴万分,但眉宇之间仍显得有些沉重。三人都能看出来,熊少军强颜欢笑成分很大。人多嘴杂,窥的一个时机,王欢低声去问穆青:“大哥有什么事情?”
穆青摸不着头脑:“没有什么事啊!要说事情,肯定也是工作上的,他又不跟我说,我也不知道。”
王欢问不出所以然来,又瞧了眼熊少军,他正与手下几个人海吹胡侃。穆青也觉得熊少军怪怪的,低声去问,熊少军脸上不耐烦说了几句,手下人哄笑起来。穆青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道:“起什么哄!回头我告诉你们媳妇,好好收拾你们!”
订婚宴很快结束,张权熊少莹把客人送走,只剩下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姚琴对两人耳提面命,熊景军瞧着熊少莹和张权两人,心情更加舒畅。这时穆青走过来,低声道:“王欢,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两女走到一边,嘀咕起来。熊少军轮到换届,他在招商局的位置上已经干了五年,想换换岗位。刚巧花桥区有个区长的空缺,他很想过去,毕竟在部门工作,视野狭小,不利于日后发展。于是四处打听,象分管领导梅市长也报告了此事。就在刚才,梅市长委婉告诉他,难度比较大,这意味着他的机会渺茫。心有不甘,却难以排解。
王欢了解事情原委,又问道:“如果大哥晋升不成,那还在招商局工作,还是换个岗位?”
穆青也有些闷闷不乐,毕竟区长夫人和局长夫人差距很大。她想了想:“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招商局也可能不做了,具体到什么地方,我也说不上来。”
尚兵听过事情原委,沉思片刻,说道:“熊少军的事情与我们关系密切,他高升对我们最有利,不然以后南一建要是刁难我们,也是个麻烦。我们要想法子至少等第二个楼盘建成,那时候我们有足够的实力,才好办。这事情要回去商量商量。”
有人在上面,办事情容易许多,熊少军三种可能,留任、晋升、换岗位,换岗位名堂多了,如果调到外地高升一级,对公司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很多事情没了熊少军从中斡旋,成事的难度极大,至少买地的钱就可拖延一段时间。
等到熊家人走后,众人聚到褚文婧房中,王欢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众人都觉得从公司角度来看,熊少军最好晋升,如果不能晋升就意味着他的仕途有了变故,毕竟他后面还有个老爷子,连这个背景都不能实现晋升,那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如果这人没了前途,那为什么还要按照你的命令做?
张权瞧了眼熊少莹道:“你不是还有些东西要给我吗?咱们一起回家看看。”
熊少莹点了点头,两人用这个借口回家探听消息。尚兵摸了摸鼻子,王欢笑道:“你又在想怎么坑人了?”
尚兵耸了耸肩:“哎呀,这习惯改不了,你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褚文婧沉思片刻道:“这种事情还是不能用那种手段解决,等他们回来,了解清楚了,我来想想办法。”
王欢又道:“张小文去公司了?”
尚兵点了点头:“我让楚曼青与他配合,尽快把地清理干净。虽然签了协议,但要是住户不搬,还真麻烦,所以还是催他们加快速度。公司实力不够,唐华说了地块虽然拿的便宜,但要是住户坚持个一年半载,公司可能就被拖垮!”
对于这事三人反而放心,毕竟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但熊少军的事那可是一头雾水,尚兵想到的就是把竞争对手找出来,栽赃陷害也好,设套布局也好,总有办法让熊少军的对手声败名裂。
即便褚文婧想法子,事情仍然很麻烦。申城是直辖市,区长也是正厅,其实商务局也是正厅,按道理象熊少军四十岁当到正厅已经是火箭式提拔了。但他算是走了捷径,他是在共青团内提拔到正处,三十出头进了商务局,在老熊的帮衬下好不容易升任局长。再往后,估计老熊也是有心无力了,如果不能晋升,将来可能性更小。
其实,人在仕途也是追求无止境。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平调重用,至于能否在向前一步,没人说的清楚。以褚文婧对官场的认知,想到市里担任副市长几乎没有可能。商务局向来不是最为重要的部门,要说计委主任提拔到副市长还好说,商务局的难度就大了起来,因此只有平调区长一条路。
三人等了大约两个小时,张权和熊少莹回来,看得出来,熊少莹脸色沉重,张权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熊少莹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梅市长也把情况告诉了老熊,老熊表示理解,据说有两个主要对手,一个是现任计委主任,做的时间够长,主要领导对他的工作能力很满意,另一个是花桥区副区长,一个女同事,资历也够了,能力也不错,至少班子对她的能力也十分认可。梅市长的说法是,本来这两个人就要提拔,当然熊少军也向组织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才进了市里的名单。
熊景军原来的打算就是让儿子做到正厅,自己就完成任务,在往上只能靠天意了。尚兵怪笑一声,说道:“还真难办,不过他都是正厅了,这个应该也不错了吧。”
熊少莹点了点头:“他在招商、商务做了十多年,确实不容易。不过,眼下最怕的是调整的时候让他换位子,要是换到一个不重要的部门做,那也很烦。听说有可能去旅游局。”
张权慢条斯理说道:“我们主要从公司角度看,他呢主要从个人发展看,无论怎样都不是个好去处,不过我们能力有限,这个还要请褚文婧帮忙。”
褚文婧点点头,说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不过我还是想问,如果到部委他愿不愿意?”
熊少莹又道:“我爸已经退了,去年就退了,只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时还在位上。这次我哥调整也和这个有点关系。”
“嗯,现在他有两条路,一是进部里工作,二是在申城。申城我们很难帮什么忙,地方上的事情原本就比较复杂。如果部里的话,到可以考虑。你先问问他的意思。”
“不用问了,他肯定愿意。要是被踢到哪个角落里,无人问津,那有多难受!刚才我爸也说,这里解决不了,就换个地方,我哥也同意,但是计委那里很难。”
“既然同意了,我回去再问问。这事情说急也不急,等等吧。”
接着,众人帮着褚文婧收拾行李,张权两人送到机场,熊少莹临行前感谢她送了那么重的礼物。回到燕京,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给李忆之打了电话,李忆之就要她到体育馆来。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人折腾到半夜,褚文婧才把熊少军的事情说了一番。
李忆之沉吟片刻,说道:“这事情也不要太勉强。对公司会有点影响,但也不用估计的太坏,公司总要面临各种各样的困难。至于要把他调到燕京,是不是要去外经贸部?这个倒是对口,不过你又要劳烦老爷子吧?”
褚文婧躺在他怀中,笑着道:“不用,我找我爸,他肯定会帮忙。我估计难度也会很大,现在一直传说外经贸部要改成商务部,可是到现在也没动静。是不是要等道两千年后才动?”
说道这里,褚文婧翻了个身,说道:“现在都说千禧年的孩子很聪明,不如咱们也来一个?”
李忆之捏了一把,笑道:“还有大约半年时间,应该有戏。”
褚文婧媚眼如丝,两人又是一阵胡天胡地。
第二天,褚文婧就给他爸打电话,说了熊少军的事情。他对老熊也有耳闻,知道老熊一家谨小慎微的性格,电话中也没说什么,就问他们家应该也有些办法吧,怎么会要她来帮忙?
褚文婧知道他爸口风很紧,电话里不会说什么。就转而去求她妈,说是自己与要好的同学合开了地产公司,熊少军帮过不少忙,所以这次遇到难题,自己很想帮忙,对方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她妈妈听了将信将疑,不过还是答应想办法去做工作。褚文婧听到明确答复,才挂了电话。
她妈还真的去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熊景军为人谨慎,不愿为儿子弄的满城皆知,那样说不定害了熊少军。他觉得已经到了正厅,也算人中龙凤,他也算尽到了责任。
李忆之也不闲着,认真研究国家政策,看政策中有没有可以操作的空间。在李忆之看来,既然要做那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阳谋,如果搞阴谋耍手段,只能是强者对弱者,如果以弱击强,只能靠阳谋,无他,唯有如此才能有一番合理的说辞。而他现在就是要把合理的说辞发掘出来。
一番研究,他终于找出一条路子出来。那就是当前鼓励地方和中央人员相互流动,每年都有不少指标,如此一来只要以人才交流为名,人员调动就容易多了。于是把想法告诉了褚文婧,褚文婧眼睛一亮,连声夸赞还是你厉害。
其实,褚文婧只说了一个目标,其他的事情推给她爹妈帮忙,这是非常消极的做法。如果给了目标,又告诉他们方法,帮忙的可能性大增。等褚文婧把整个思路告诉她妈以后,她妈连夸她变聪明了。
等褚卫东知道这件事后,直接说肯定是李忆之出的点子,她那个女儿不会花那么多功夫的,也不会把事情做的那么周延。不过既然他们这么上心,而且方法可行,既有里子又有面子,可以一试。
前后过了大约两个月左右,熊少军接到调令,去外经贸司做司长。接到命令,欣喜若狂,心里雾霾消散,但又很困惑,谁有这么大能力?这时王欢和熊少莹已经回到美国继续完成学业,也找不到人问。老熊也是一脸茫然,不明就里。现在局势很明朗,如果熊少军在干几年外放,肯定要高升一级。因此全家都十分高兴。
消息传出,众皆愕然,但都觉得这步棋走的对,如果留在申城没什么好岗位。换了个地方,或许能有一片新天地。暗自揣测,熊少军来头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