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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探险小队(四)

逃命途中,每个人都没闲着,这三十分钟的倒计时,像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定时炸弹,谁也不敢怠慢。

欧阳迅速地在头脑中计算着。根据苏赫巴鲁和王庞清的叙述,她得知一个方尖碑的宽度和方尖碑之间的距离,这个阵列的方尖碑个数大约在100根左右,最保守估计,汽车距离阵列的尽头,应该只有六七公里,大马力的吉普车用不上十五分钟就能到达尽头。

苏赫巴鲁从武装带里掏出了几把飞刀,刀身乌黑,有六七两重。这是他没当兵之前,在内蒙古家乡练就的绝技,四十米内,指哪打哪。他经常不带猎枪上山打猎,凭的就是就是这飞刀的神准手段,獐子、狍子、野兔那都是手到擒来,例不虚发。

他这时正将自己绿色的军服撕成布条,绑在飞刀尾端,缠绕成一个绿色的布球。看准时机就远远地掷向透明墙壁。他每隔一段距离就扔一把飞刀,目的就是为了明确墙壁推进的速度和距离。

开始的时候,墙壁远在飞刀的射程之外,斜斜地插在地上。过了一阵,随着墙壁的推进,渐渐进入苏赫巴鲁的投掷范围,飞刀极速飞行,锋利的刀尖深深嵌入了透明的墙体,虽然嵌入不深,但是稳稳扎住,乌黑的刀身绿色的绿布标识清晰可见。

王庞清没有事干,被指派观察飞刀尾部的绿色标识,报告墙壁与吉普车之间的距离。

小刘额头上满是冷汗,目不斜视,右脚狠狠地踩着油门,一丝也不肯松懈。

吉普车迎着血红的残阳,在荒凉的戈壁滩上疾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欧阳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过去快分钟了,可是前方的石柱似乎没有尽头,她心里有些毛躁,以为是自己计算错了,再次询问其他两人确定具体的数值,然后再次计算。

眨眼功夫,她眉头紧皱,说道:“没算错啊,就是这一点距离,怎么还没走到方尖碑的尽头?”

王庞清听她这么一说,又拿手电照了照侧方,发现信标离汽车越来越近,心里有些急躁:“我说大妞,你可是有博士学位的大科学家,这点小学的算术可别出了差错,多一个零少一个零什么的。我可看见那绿布球离我们越来越近了,现在,还有40米?估计,估计都不到了。”

欧阳双眉紧皱,单手扶额,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断地眨动,低声说道:“我没有算错……”

这时,一直在专心开车的小刘又屋里哇啦地说起话来,眼神中净是惊恐之意。王庞清急着让欧阳翻译过来,欧阳仔细地听着,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却不说话。

王庞清心里一沉,知道又有事情发生,他受不了这种折磨,连忙叫道:“哎呦大妞,你就别吓唬人了,快说这个这个鸟人说的什么鸟语?”

欧阳缓缓地说道:“小刘说,他看见前面的路上有几条笔直的车辙。”

一听这句话,众人都是心里一震,王庞清和苏赫巴鲁连忙向前方看去。果然,在高亮的车灯照耀下,前方的路段确实有几道宽大的车辙,笔直笔直的。看车辙的样子,能够推测这辆车一定是大排量的越野车,而且痕迹新鲜,似乎是刚刚驶过去不久的样子。

王庞清心里纳闷,这又是怎么一档子事?他连忙说道:“这个,这个意思,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人?”

欧阳继续说道:“小刘的意思是,汽车启动的时候地上并没有这些痕迹。眼看天色越来越黑,他打开车灯之后,就突然发现地上的车辙了。”

王庞清心里听得直发毛,怎么又凭空冒出了几道车辙来?

汽车发动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些痕迹,然后突然就冒出这些新鲜的车辙来。这意思难道说就在刚刚,有一辆大马力的越野车从自己的车前驶了过去,而车里的四个人都浑然不觉?他们走的是笔直的路线,前方有车的话,那必然能看得见,莫非那辆车是个幽灵?现在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难道是见鬼了吗?

王庞清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众人一时都沉默下来。的确,从看见这些巨大的方尖碑开始,奇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这个地方确实邪门得紧。

欧阳说道:“也不尽然是这样,你们把所有的手电都打开,看看前边有没有别的车辆,没准会有和我们一样陷入绝境的人。”

王庞清和苏赫巴鲁二话不说,从工具箱里拿出了大功率的军用手电。据苏赫巴鲁称,这些手电的照明范围足足有三四公里,光度之强,远处的人一看,就必然会瞬间致盲的。

两人准备停当,一左一右,向着前方打开了手电。高亮的光斑果然照出去很远,但是除了荒凉的土堆石块和巨大的方尖碑,一点汽车的影子都没有。

王庞清心里不甘,又让苏赫巴鲁冲着天空打了一发信号弹,如果前方有车,他们一定会发现。红色的信号弹“嗖”地一下升空,拖拽着白烟尾巴很快消失在空中。

他们再次向前照去,还是一点影踪都不见。王庞清气的将手电摔在座椅上,嘴里不停地咒骂这个鬼地方。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苏赫巴鲁突然指着前面,打破了沉默:“王工,欧阳博士你们看前边,那,那不是我的飞刀吗?”

王庞清顺着苏赫巴鲁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汽车前方不远处,在高亮的手电和车灯的双重照耀下,一把黑色的飞刀,刀尾缠着绿色的布团,赫然悬在半空之中!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那堵墙壁又是透明的,飞刀和布团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向前移动,说不出的怪异和渗人。

又行驶了一段路,苏赫巴鲁又叫道:“还有,前边还有!”

王庞清只觉得脑袋里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只觉得什么地方想通了,可是具体是什么,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

欧阳此时一拍大腿,哦地一声说:“我明白了,我们一直在这里兜圈子!”

她这么一说,王庞清立刻如同醍醐灌顶,心里一下子就明镜似的了。

正是这样!他们确实在兜圈子!

苏赫巴鲁的飞刀都是平着掷出去的,不可能扔到吉普车的前方,现在在前方接二连三地发现缠着绿布的飞刀,就说明他们一直在重走旧路!再联系到小刘发现的那些车辙,那根本不是其他的车辆的痕迹,那就是他们上一次驶过,自己留下的!

这些方尖碑,似乎是首尾相连,根本没有尽头,沿着这个方向走,那就是一个死循环!至于这个循环是如何造成的,从现在的情形来看,那根本没有任何头绪,也无暇顾究其原理。在这里兜圈子,耗费了大把的时间,如今情势更是危急。

王庞清将这些说了出来,苏赫巴鲁暗骂一句:“妈拉个巴子的,原来咱们一直在驴拉磨!”

眼看着吉普车侧方的绿布团离吉普车就剩下30米了,吉普车身形庞大,又占据了几米的空间。用不上十分钟,一车人要么是被挤成肉饼,要么就会像小黑一样被方尖碑弄成一堆碎肉,而前方的方尖碑却一根连着一根,似乎没有尽头。

王庞清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哀求着说:“这还剩下不到30米了,大妞,老苏,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

欧阳白皙的脸庞也有些变色,她咬着下嘴唇说道:“该死,这个鬼地方居然是条死路,这回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没想到,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欧阳自责的功夫,吉普车的速度突然降了下来,引擎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眨眼的功夫,汽车完全停了下来。

司机小刘屋里哇啦地哭起来,涕泪交流,大家不用问也都知道,汽油用尽了。

王庞清用手电照了照车侧的绿布标识,正不紧不慢地靠近他们,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悄无声息地向他们推来。

他脸都吓绿了,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前有恶狼,后有猛虎,真是到了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境,现在难道只有等死的份儿了吗?

欧阳长叹了一口气,从衣领掏出十字架,用双手抱在胸前,嘴里说道:“万能的主啊,我已经尽力了,可能是您觉得我做的不好,在召唤我回去您的身边。尽管如此,我还是要祈求您的奇迹,哪怕一点点也好。”

说完,她闭上眼睛,开始说起希伯来语的祈祷词,声音平静而虔诚。

王庞清看就连欧阳都似乎是放弃希望,心里也就泄了气。他背靠在椅背上,苦笑了一下,心里突然放开了好多,觉得死亡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他突然发现,人还是得拥有信仰,在生死关头才能从容不迫。这一瞬间,他好像想通了好多的事情,但是又难以言明,可惜没有什么机会了仔细想想了,唉,没想到几经周折,自己还是要死在这里。

苏赫巴鲁见两人都放弃了逃生的希望,脱下了自己撕得不成样子的制服,跑下了车,嘴里嘟囔着:“说到底,你们呐还都年轻,紧急关头还得看看我老苏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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