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罢了脚,刘威继续逛街,但也渐渐看出了些情况。那便是街边摊点上摆放的锦缎货物还多,而这锦市却是每月才开两次。
说来也是,自从得到蒙军掠蜀的消息后,这CD的锦市便已经歇了三场。古代人贫苦,尤其是那些农家妇女,丈夫在外劳动耕作,妻子便只能在家中纺织,几个月积累下来,锦布倒是纺织了不少。可CD锦市乃是战后首开,货品倒是蛮多,但收购货品的商家却是不多。
那些织者手中的锦缎若这一场贩不掉,便就只能等个半月,下一场再贩了。看着那些愁眉苦脸的织者,刘威很是同情。毕竟不久之前他也是一个“赶乡场”的商家,自然是对这“赶乡场”身同感受,也猜得到很多织者都在等米下锅。
但眼下的问题是,CD才经战火,各地的商家要嘛逃避战火尚未归来,要嘛观望行情却不入市,因此若是要解决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办。当下刘威边走边问,又详细了解了一下这个蜀锦和市场行业和价格行情,渐渐的心中略有了定计。当然,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刘威也没忘记办正事儿,也就是观察这个时代的给、排水设施。
待一行人行至街尾,刘威注意已定,寻了一处无人的角落,便向丁祁吩咐道:“丁爱卿,你这便去CD府衙传朕口喻,下旨更每月初一、十五的两场锦市为六场,既每月初一、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让府衙贴出安民告示,让百姓知晓。”当下便从腰上解下了一块玉佩交与丁祁,权当信物。
丁祁告一声“臣领旨”,这便接过玉佩去了。然后刘威却又对身后的罗三贯道:“三贯,你速速回宫,去户部传朕的旨意,领个十万缗(贯)出来。一会儿歇市之前,带人选着些织品购了。且不可欺压织者,须按价购货,尤其是那些衣着贫寒的织者,你且记下了。”
罗三贯自然是个机灵人儿,当下急忙躬身行礼道:“陛下慈悲,奴婢岂敢胡来,奴婢这就去办。”
刘威听他又自称奴婢,当下也没有说什么:“你且去吧!”
待遣走了二人,刘威这才安下心来查看宋代CD的城市居民生活给、排水设施。
基本上这个时代的建筑多是以独门小院和大的四合院组成,并且很大程度上延续了唐代的“里坊”形式,将道路成网状布局,将城市区域规划为一个一个的“里”或者“坊”,也就是后世的生活小区。由于城外就是河道,CD的地下水资源丰富,因此每一个民居里面几乎都有水井,但因为城内地势的不同,也诞生了专门往处于城中高处的住户贩水的水户。
至于排水设施,大多数生活用水都是作为降尘手段将废水泼到了街面或院内,其他方面自然是依照地势修建了少量暗渠和大量的明渠,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阴沟、阳沟。
显然,这个时代的供、排水设施是相当原始的,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也弄不出什么带有化学污染或是怎么可能引起环境恶化等等严重问题的生活费水来。简单的考察,总算是让刘威在心里对CD的旧城改造和城市化建设有了个大致的估计和计划,就在刘威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突然被一阵恶臭给吸引了。
当然,刘威并非是那种追香逐臭的人,吸引他注意的正是一排散发着恶臭的运粪车。原来刘威慢步之间,却是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里弄的深处,而这些运粪车正是停在这里。这古代之时,并没有比较完善的卫生体系,大多是小便随处拉,也只有稍微大户一些的人家才会修上茅房,每隔一段时间请人来掏一次。不过这一次CD之战,刘威为了大量的收集人尿用做军事用途,倒是下令改建了许多公厕。这些公厕只是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为他贡献了差不多近万斤的尿硝。(用人的尿液提炼出来的硝,可做火yao原料。)
看着那一排排散发着臭味的粪车,一个新的问题也进入了刘威的脑中,那便是公共卫生问题。一个城市要发展,除了要管百姓的衣、食、住、行,还得要从多发方面来满足教育、娱乐、卫生、医疗、安全、宗教信仰等等方面的需求,并且保证一个比较低的失业率,这些都是非常必要的,在《恺撒大帝3》这个游戏里就有比较直观的表现。
想到这里,刘威突然省起一事,那便是他还没有考察过这个时代的公共浴室。当下就问左右随从之人,便自有人答到就在此处不远的富贵香水行,正是CD下三街范围内最好的一家。
“香水行?”刘威听闻这个称呼,当下有些觉得搞笑,怎地这宋代的浴室澡堂,用的却是这么一个另类的名字。
见到陛下不解,却有一名年纪和罗三贯相当的太监站了出来。那太监见左右有人,便道:“大官人,此乃污秽之所,咱们且行,听老奴为大官人细细说来。”
于是一行人又自向那澡堂行去。
这太监却也是临安人,早年侍职在临安行在,后来也因为某事给下放到了CD,看守皇城行宫。不过这太监比起罗三贯来可就知书达理的多,当下刘威且听他细细道来。
这沐浴在中国具有悠久的历史,商代甲骨文中即有“沐、浴”二字出现。洗澡能去除污垢,益神轻身,激浊扬清,有益健康,屈原的《九歌》中便有“浴兰汤兮沐芳”的诗句。
后世沐浴更成为一种礼仪,端午被称为浴兰节,在水里放入兰草,人浴其中,以沐芳馨。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大众化的浴室,多是自己在家放是一个巨大的木盆沐浴而已。就算是汉代,男子坦胸露背也是有伤风化的举动,更别说聚在一起沐浴了。
而到了三国之后的晋代,却已有浴室之称,至北魏称为浴堂。这晋代至北魏,正是五胡乱华的杀戮时代,对于胡人来说,男女混浴都是平常之事,浴室当然也就可以正正当当的开了。历史上修建最早的一座浴室当推东晋人石虎的“焦龙池”,该池用玉石砌堤岸,用琥珀做水罐,用绉纱袋装香料泡入水中。为保持池水恒温,冬天时用炭火烧红的铜龙不断更换投入水中,故名“焦龙池”,又名“清婷浴室”。
刘威一听这“火龙入池”之法,当即想到了自己曾经放过的一个叫做《颠峰杀戮》的影片,影片里面的老外就是用烧烫的石头在雪地里弄出了一个浴池来,当时刘威还觉得这些老外真聪明,真会享受。没成想,早在东晋时代(公元四世纪—五世纪)中国人就已经在玩这个了,他们也是拣了咱们老祖宗玩剩下的来弄弄。
到了唐代,浴室已相当普及,当时长安的武德门、朱雀门一带还出现了浴室殿院一条街,上至天子皇妃,下及平民百姓,皆可入室沐浴。唐代诗人罗邺有诗云:“一条春水漱莓苔,几绕玄宗浴殿回。”诗中所描绘的就是皇帝沐浴的情景。
到了宋代,浴室却被称为香水行,南宋灌圃、耐得翁在《都城纪胜•;诸行》中提到:“浴堂谓为香水行”。“香水”其名的出处已经不详,有一说是后晋的石敬瑭某日请了契丹的蛮酋一同沐浴,那蛮酋不识中原风貌,入了浴池之后无意尝了一下池水,大赞“香水!香水!”居然牛饮起来,石敬瑭大乐,逐命将浴堂改为“香水行”。
时至宋代,浴室已是一个具有商业性质的场所。宋人吴曾在《能改斋漫录》中还称“所在浴处,必挂壶于门”,将壶作为浴室的广告标记。
那太监说得乐处,便道:“说到香水行兴盛之事,自然不得不说前朝的大文豪东坡居士,苏轼,苏东坡。”
“哦,这香水行的兴盛还与那苏东坡有关?”刘威也是奇怪,大文豪苏轼他是知道的,但苏轼和浴室又有什么关系。
“回大官人话,这苏东坡于那宋历元丰七年(公元1084年),在泗州雍煦塔下的浴室洗了个痛快澡后,顿觉精神倍增,即兴挥毫写了一首《如梦令》词,道:水垢何曾相爱,细看两俱无有。寄语揩背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
刘威细细一品,当下觉得有趣,不禁抚掌笑道:“妙啊,好一个‘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
苏东坡这首词,描写的就是他老先生洗澡之时被人家搓背给搓得呲牙裂嘴的样儿。但这样的词显然并不会在广为流传,因此刘威也从来不知道,苏东坡还写过这样的词。
却不知,正说话间,一行人却是来到了那“富贵香水行”门前,只见那香水行的门脸并不大,不过却是能从那房顶上的瓦缝檐隙中冒出的腾腾热气中看出,这时正是人家的黄金营业时间。只见这富贵香水行的正门外正是挂着一个硕大的木壶,门上却有一副楹联,上联是:金鸡未唱汤先热;下联是:旭日东升客满堂。
刘威左右看看,此时他身后却是跟着三名太监中官和十二名侍卫,众人都是便服。且侍卫手上还抱着日间刘威采购的东西。当下刘威便对另外一名中官道:“你且带着四人将日间采买的东西拿回去,并告知三贯吾在此处,让他办完了事来此处寻我便可。”
言毕,刘威又对先前与他介绍浴室典故的中官笑道:“今日咱们且来试上一试,这CD的揩背人,能不能让吾也唤道‘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