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数息时间的工夫,一大队人马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冲进了卢氏匠坊。这队人马打头的是清一色着大宋军士服装穿步人甲的骑军,后面却是几十名轿夫抬着大大小小十几顶官轿。
轿子才一停下,一身着褐色长衫着文士打扮的老者也不等轿夫把轿杠取下,就跟一阵风似的从里面抢了出来。老者正是丁黼,由于周围火光大亮,因此他很是迅速的在人群中找到了挽着袖子的刘威,也不顾及什么君臣之礼,当下上前先是挥退左右闲杂人等,这就对刘威急禀道:“主公,刚刚接到剑阁传来的八百里急报,金军以于昨夜突至剑阁城下,城中虽得下官先早派去的刀牌尽起城中青壮上城驻守,可据报此次蒙人来势甚大,除蒙军本部之军几达六万余众人,另外还裹挟了百姓怕有十余万人。”
刘威听到这个消息,心道等了三天,总算是有消息了。这蒙古大军十天前才刚刚围困达州准备攻城,谁知道昨天半夜就已经来到了剑阁城下。算算两地之间的距离最少也有个五、六百里,再算上攻城、屠城、搜集战利品、筹集粮草,外带裹挟十多万百姓这些需要时间的活儿,这蒙古人的突击速度还真是快啊。怪不得历史上的这一次蒙古大军横扫四川全境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看来德国人二战时搞出的“闪电战”出处正是这里。
想到这,刘威马上整了整衣衫,把袖子也放了下来:“哦,此时剑阁城中详细情况若何,你速遣那报信军士上前来我细细问之。”
丁黼点头应是,向那骑军队中喊道:“王副将,尔还不速来参见主公。”
刘威顺着丁黼喊话的方向一看,这才发现那队骑军当中,有一身着大宋将官铠甲的人此时正赖在马上不曾下来,而旁边的军士却早已下了马,却隐隐将连丁黼刘威在内的一众人给团团围了起来。这丁黼喊了一句之后,见那王副将还不曾下马来拜刘威当即就被气得个吹胡瞪眼,正欲上前再次呵斥,刘威却微笑着上前制止,然后仰声向那将官道:“汝是何人,吾正是刘威。”
“呔!爷爷乃是大宋武卫军副将王连,你这装神弄鬼的温生神棍,安敢以如此鬼魅伎俩夺我大宋城池,看爷爷这就取了你这项上狗头……” 猛地,只见这将官突然一提马缰,从马腹得胜钩上取下了一把布满了犬齿獠牙的狼牙棒,大喝着径直向刘威冲杀了过来。
刘威当下大惊,没想到这古人居然如此的冲动。虽然刘威上大学的时候也参加过军训,并且学过几招擒拿格斗,这些年来也没少跟人斗仗干架,可眼看着这么一个骑着马穿着铠甲,手中舞动着杀伤力惊人的狼牙棒冲杀过来的凶人,刘威当时就傻了眼,既然就这么脸上僵着笑容立在了当地。
那副将王连策马起步之地离刘威所站之处不过十数步之遥,当是瞬间既至,眼看着那巨大的,闪着寒光的利齿狼牙巨棒就要落到刘威的头上,而刘威的脑袋马上也要棒到瓜碎的紧要关头,却忽然又一黑影从刘威身前一跃而出。只见那人手中也举着漆黑一物,却听他喝道:“休要伤我主公,吃俺卢虎一棒!”
黑暗中只见那自称卢虎的汉子猛然以身档在了刘威面前,以手中也似狼牙棒的长物狠狠的扫向了马上飞奔而来的王连。好个王连,临威不乱,只是手腕轻抖就将原先舞在半空的棒子以刁钻的角度转了个向,变砸为刺,直直的向卢虎刺去。虽说狼牙棒的棒头并无尖刺,可要是常人被一根铁棒如此高速的撞击刺中,就算不当场身死,怕也得弄出个重伤来。
说时迟,那时快。当下众人就听见耳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直震的两耳发麻,又看见两人相交处火星四溅,紧接着又听“轰隆”一声,那王连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的被这卢虎连人带马砸翻在地。
而那卢虎脚下不丁不八,借势搓地一旋,巧妙的这惊天一棍的力道御去了。之后口中更“嗷嗷”的咆哮起来,将手中的狼牙棒舞得泼水不透,摆出了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场面一下子就被这变故给弄得一片混乱,只见那被砸翻躺倒的副将王连此时被那战马活活的压在了身下,而那战马此时更是口鼻喷出血沫,发着 “唏呖呖”悲鸣,眼瞧着活不成了。而那原本对刘威以及身后的众人做出包围之势的骑军们先是一愣,却马上下意识的反应过来,纷纷拔出了腰下的朴刀摆出了战斗姿态。
也就在这时,刘威身后的众匠人们也猛然省悟了过来,看来眼前这些军士怕是要对这刚刚才给他们传授那“一炼成钢”仙术的主公不利,当下纷纷抄起了手边顺手的铁锤、火钳、甚至是一些兵器的毛坯就蜂拥着冲了过来,把刘威和丁黼团团围了起来。更有一矮壮汉子手持一对样式颇古的八角镏金铜锤发疯似的杀将了出来,一名骑军士兵的马匹因为受惊失控,竟然被这矮壮汉子一锤将那马头打了个稀烂。
那矮壮汉子一锤显威之后,也自舞动着手中貌似唐朝李元霸所用的那种八角铜锤退到了人群前面,狂笑着大喝道:“喔哈哈哈哈……爷爷卢豹在此!想要动咱家主公,先过了卢豹手中铜锤再说。”
这变故发生得委实太快,因此刘威脸上还僵着笑容。那丁黼先前也自被吓得三魂离了七魄,直到这时放才回过神来,当下急喝道:“不……不可,不可胡来。你等快快放下兵器,快快放下兵器……”
当下丁黼也是十分是后悔,这王连本是司帅赵彦呐手下的一员副将,因其性情耿直和那赵司帅也多有芥蒂。赵彦呐听闻达州被围,蒙军此次来势甚大决意逃跑之后,当下就派了这王连率了本部的三百人马前往剑门关驻守,想来本意就是想要乘机剪除此人的。
不过王连此人除了性情过于耿直,说话容易得罪人之外,对带兵打仗,行军布阵方面也是一把得力好手。而且丁黼的儿子连续为刘威招揽了文臣武将之后,他自己也动了大力为刘威荐将的心思,当听闻属下来报,得知赵彦呐居然遣王连去守剑门关之后当下大喜,急忙就遣人将这王连唤来,一番恳谈后意图让王连改弦易辄,向刘威献上剑门雄关。
谁知道,刚才在府邸密谈时这王连对丁黼的提议显得唯唯诺诺,若有所思,可现在却搞出了这么一幕,现下的丁黼自然也是心如鹿撞、冷汗淋漓。
丁黼一看自己的命令对王连的亲兵根本无用,当即向此刻反被拦在外围的CD府衙役兵丁喊道:“反了……反了,难道你等都随这王连反了不成。左都头何在,还不速速前来给我拿了王连这贼子。”
那些王连亲卫被丁黼如此一喝,也纷纷不知所以,当下发起怔来。先前王连所说之语,怕在场的人当中能听明白的人并不太多,何况这些亲兵也搞不清楚状况。就在这一迟疑间,那左都头当即就带了拿着水火棍、镣铐、锁枷、麻绳的衙役们冲了上来。要说是让这些衙役们上阵打仗,怕战斗力不过尔尔,可要叫他们来拿人,那可就是好比是现在的解放军碰到了纠察。当下只听见一阵呼喝外加鸡飞狗跳,人数占绝对优势的众衙役很快就把王连带他那二十多个没有抵抗意愿的亲兵给绑了起来。
直到此时,丁黼这才把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给吐了出来。幸亏丁黼老成持重料到事情不论如何发展都不能不防,本着万一出什么纰漏也好补救的想法,把手下唯一的那一百衙役给带了来。
没多会,被马压在身下,右手手臂骨折的王连就被左都头命人五花大绑给解到了刘威面前。只见王连大约三旬年纪,头扎英雄巾,身着山纹兽面飞肩步人铠,双目如星,怒眉如剑此时只见此人怒目横眉之下,面相生得好不威猛。
又见他怒气勃发,双目怒睁渗出血丝,钢牙紧咬,一脸坚毅,那视死如归的气势更是显出了几分沙场男儿的英雄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