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图南道:“真没想到,苏素衣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柳如烟道:“王爷,我这就去把苏素衣那老魔的人头取来献给尊主。”
王图南转过身来,看着慕容烟寒,说道:“尽量设法让敌人低估你,但是绝不可以低估你的敌人。”
慕容烟寒道:“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王图南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柳如烟传我的命令,青龙十二堂不要与魔教的人正面交锋,避其锋芒。”
菜园子旁的小院子里,柳树下铺着芦席。四个人端坐在芦席上,小杯斟酒,大块切肉。
袁骅道:“老三,你觉得王图南让我们关起门来、避而不战是什么意思?”
刘飞道:“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卓不凡道:“说到底,咱们也不是人家的嫡系。不久之前,与萧寒一战,咱们折了一个盟主和三个堂主,你说明可信那个龟儿子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刘飞道:“这就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卓不凡叹了一口气,道:“哎!前几日,我见明可信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气儿就不打一处来。”说着便朝桌子上重重的一拍。
刘飞愤然道:“小人得志。”
卓不凡道:“善恶到头终有报,明可信他早晚都会遭报应的。”
刘飞叹息道:“有的时候,你做一百件好事,也未必有善报。你做一百件,也未必会遭到报应。”
李万抱拳道:“诸位兄长,小弟家中有事,告辞。”
姑苏城外寒山寺,原有一个小乞丐,他无名无姓。寒山寺旁棋亭酒肆的少东家叫做李万,每日酒楼打烊之后,李万把客人吃剩下的酒菜挑些好的拿给小乞丐吃。李万既是小乞丐的恩人,也是小乞丐唯一的朋友。李万曾拿着家传宝刀在月下对小乞丐说过,他想要成为一名刀客,可是事与愿违,后来他成了镇里有名的大夫。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晃就过了十多年。一天,李万像平日里一样治病救人。几个魔教的人,闯进了草堂,要李万为一个受了一些轻伤救治。而另一个就要死了的怀了孕的妇人也救,李万选择了先去救那个妇人,几个气急败坏的魔教教徒一刀杀了他。小乞丐躲在墙角,用手捂住嘴巴,泪水滚滚而下。魔教的人走远了,小乞丐取出了李万的宝刀,那是一柄长柄竹筒刀。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他要替李万报仇,于是他决定用李万这个名字活下去,替完成李万他未完成的梦想,将李万的名字响彻武林。
“夜黑风高,黄香主你来我这里不知有何事?”李万点亮了灯,一个面容儒雅的青衣秀才坐在屋子里仅有的一张桌子前。
黄秀道:“你这里倒也是干净。”
李万冷冷道:“也许一会这里就会脏了。”
黄秀道:“我听人说李大侠十分痛恨我们明教的人,无论是老弱妇孺,是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我来这里,还真是猪羊进入宰生家,一步步来寻死路。”
李万冷冷微笑道:“黄先生,为什么你要在这个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呢?”
黄秀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来和你谈一笔买卖的。”
李万将油灯挑亮,道:“这样说来,黄先生对五行旗旗主秦寿恨之入骨了。”
黄秀道:“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次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就是想要和李堂主合作,杀了那个畜生。”李万问道:“那黃先生要在下怎么做?”黄秀将如何对付秦寿一一说给他听,不觉天色渐明。
“真是屋漏更遭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今天出门怎么就遇见你了?”吕思源嘴里嘀咕着。
韩清扬道:“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
“李叔叔,又和别的女人好上了,”吕思源问道:“你不难受吗?”
“我为什么要难受?除了我,慕容是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更何况是这些下贱的女人。”韩清扬拈弓搭箭,一个女子应弦而倒。喻山甲拍手叫道:“好箭,上弦明月半,激箭流星远。”吕思源道:“师伯,你这么相信他。”韩清扬道:“当然,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最明白慕容的人是我。你还小,所以不明白。”吕思源呵呵一笑,道:“天真。”
韩清扬又拈弓搭箭,几十个人跪在地上,双手被反绑着,嘴被堵住,拼了命的摇头。
罗卓不空道:“韩施主,孽海茫茫,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韩清扬喊道:“把这个番僧的嘴给我也堵上。”一个人过来,用布堵住罗卓不空的嘴。嗖的一箭,又一个人应声而倒。韩清扬又道:“小源子,你说慕容怎么还没有来?”
吕思源道:“他不会来了。”
韩清扬沉思道:“人活着是为了明天,而不是为了昨天。把自己的命运,把握到自己手里。这句话是你爹说的,你爹说的话一向都是对的。”
吕思源打了个哈欠,说道:“我爹也说过师伯你杀伐之气太重,劝你向善。”
韩清扬将弓向后一扔,朱心田接住了弓。韩清扬道:“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就饶他们一命。”
段小虎道:“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韩仙子兰质蕙心,犹若浑金璞玉一般,真乃九天玄女降凡尘。”
韩清扬理也不理睬他,微笑道:“小源子,你是要自己跟我走呢?还是领着你走呢?”
吕思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我自己走。”韩清扬道:“你也是识时务的人。”吕思源不在多说一句话,乖乖的跟在韩清扬的身边,一起上了娇子。
众人走后,喻山甲在在积翠楼喝闷酒,几个小娘陪酒。一个醉汉晃晃悠悠的走进了积翠楼,坐到了喻山甲的对面。
那醉汉拿起酒壶,仰头将酒全部倾倒进口中,一滴不剩。他把酒壶往桌上一放,喊道:“拿酒来。”一个大茶壶端上了一壶老酒,说道:“这位大爷,我手上的这壶酒,就是最后一壶酒了。”
那醉汉道:“那有怎么样?我就是想要这壶酒。”大茶壶道:“但是这壶酒是您面前的这位喻爷叫的。”
那醉汉道:“你看不出来我很失意吗?你看不出来我很想很酒吗?”那醉汉一把将大茶壶手中的酒夺了过来。
喻山甲苦笑道:“龚聚仁,你很失意吗?我说这个世界上最失意的人是我。哈哈哈”
龚聚仁道:“常伴韩仙子左右,你现在不应该是春风得意之时吗?”
喻山甲道:“她嫁为人妇,你只不是短痛。可她跟我在一起,却是若即若离,这是长痛,要比你惨十倍。”只听“哈哈”两人望去,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抱着一坛酒东倒西歪的走了过来,扑倒在酒桌上,说道:“你们也算惨,要我说我律晴才是最惨的。”
喻山甲和龚聚仁异口同声道:“你惨?”
律晴长叹一声,道:“一个人不懂另一个人的悲伤,我有一个漂亮的老婆。”
龚聚仁道:“这算哪门子惨?”
律晴眼睛里含着泪,说道:“可是她喜欢勾引男人,而且还在家里勾引男人,她说家里的床很舒服,她叫我天亮了再回去,别妨碍他们。”
龚聚仁顿时觉得心情好多了,便道:“这壶酒应该你喝。”
律晴笑道:“哈哈哈,你也认为我最惨,对吧!”他拿起那壶酒,喝了一口,道:“我没用,”说着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喻山甲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律兄,恕我直言,何不将那对狗男女一刀杀了,一解心头之恨,岂不痛快。”
律晴道:“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那个**是我最爱的人,我不忍心下手。而那个奸夫是个大人物,连官府的人都让他三分。”
“思源,给老祖宗请安。”吕思源向金母磕了三个响头,便向她走去。
金母将他拎着他走在紫竹林的小木道上,问道:“小源子,我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知道是什么人吗?”
吕思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韩清扬道:“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这就派人去杀了他们。”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一个青衣女子说道:“师姐,你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去杀谁?”
吕思源道:“她去杀鬼。”脸上露出了得意忘形的笑容。
韩清扬白了他一眼,微笑道:“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端木若兮微笑道:“师姐,咱们姐妹情深,可不能因为这个小鬼伤了和气。”她随手摸了摸吕思源的脸,然后轻轻地捏了一把。韩清扬扯着吕思源的耳朵,笑道:“你这个小鬼,一肚子坏水,若不是二师妹提醒,老娘险些着了你的道儿。”
女人之间,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的友谊。两个女人之间,似乎天生就是敌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龚聚仁和喻山甲以及律晴三人从积翠楼出来,直奔一家酒馆痛饮。
龚聚仁问道:“喻兄,像韩仙子这般身份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积翠楼里?”
喻山甲道:“前几日,有人要杀吕轻侯,韩姑娘得知小少爷来了汴京,便派人去寻他,今日总算找到他了。”
龚聚仁道:“喻兄,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打吕轻侯的主意!”
喻山甲道:“吕轻侯可是韩姑娘的心头肉,韩姑娘对他是千般宠万般爱。依韩姑娘的性子,如果知道是哪个要害吕轻侯,非将那恶人抽筋扒皮不可。”
律晴道:“我知道是谁?”
龚聚仁道:“是谁?”
律晴道:“我听那个**说:‘那个奸夫去杀一个小孩和一个和尚,结果被一个出手打伤。’那个出手伤了他们的公子,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李文浩。”
喻山甲道:“如此看来,这个奸夫倒真是一个大人物。”
龚聚仁端起酒杯,看着杯中的酒,神情恍惚,一用力将酒杯捏个粉碎,说道:“我倒是想要瞧一瞧那个大人物是谁?”
一个月后,王图南亲身来到江南,连夜赶到风云楼,坐镇正气飞星阁。
刘飞从被窝里爬起来,紧忙来到了院子里。但见院子里二十多个汉子,高举火把。刘飞见到王图南背着手站在院中,身后跟着一个美貌的公子,他急忙跑上前,单膝下跪道:“属下拜见龙首。”
“三哥,不必多礼。”王图南将刘飞扶起来,道:“深夜造访,还望三哥不要见怪。”刘飞笑道:“哪里?哪里?”王图南道:“三哥,小弟还有一事相求。”刘飞拱手道:“不敢,不敢。王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老头愿效犬马之劳。”王图南道:“那就有劳三哥召集其他几个主事的人。”刘飞派人去请明可信等人,又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王图南和慕容烟寒端坐在正气飞星阁的主席之上,明可信、刘飞、李万等分坐两旁。
王图南道:“诸位兄长,魔教之人日益猖狂,小弟这次前来,就是要灭了他们,给各位兄长出一口恶气。”
刘岸叶道:“王爷,我这就去杀了那群牛鬼蛇神。”
刘飞道:“叶儿,不得无礼。”面露不悦之色。
王图南笑道:“岸叶贤侄,切不可操之过急、逞匹夫之勇,想要杀人之前,首先要把自己的刀磨得足够锋利。”
明可信道:“王爷所言极是,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刘岸叶喝了许多酒,醉醺醺的回到了房里,其妻尹氏服侍他睡下,尹喜书是明教青木旗旗主尹遗恨之女。一年之前,明教攻占明月山庄,屠尽明月山庄之人。庄主柳五前乃是江南大儒,文苑楼藏书万余卷。由于明教教义与儒释道三家之道背离,视一切孔孟老庄诸子百家佛书经典等尽为妖书邪说。于是一把火将文苑楼烧个干净,那柳五前是刘岸叶的授业恩师。刘岸叶为师报仇,奸污了尹遗恨之女。刘飞得知此事大怒,带儿子亲自上门提亲。尹遗恨无可奈何,况且女儿竟然爱上了刘岸叶,只好将女儿嫁入了刘家。
半月之后,刘岸叶奉命攻打万墨水旗。尹喜书担心丈夫,紧随而至。刘岸叶道:“你怎么来了?”尹喜书道:“人家担心你。”刘岸叶道:“何振英,把夫人送回去。”何振英道:“是,少爷。”他走到尹喜书面前,道:“夫人,我们走吧!不然少爷会生气的。”尹喜书走时依依不舍,频频回头。刘岸叶看着尹喜书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神伤,调转马头,追上尹喜书,道:“我送你回去吧!”尹喜满面娇羞,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行至桃源店,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跑了过来,见到尹喜书,便大喊道:“小姐……不好了。老爷他……他……”尹喜书急道:“我爹怎么了?”那人道:“老爷,他……家里出事了。”刘岸叶道:“夫人,青木堡一定是出事了。不要啰嗦了,我们赶紧赶过去。”
两人快马加鞭赶到了青木堡,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只见满地的尸体,两人继续向前走,尹喜书见到自己乳母被一刀两断,扑上去大哭。刘岸叶也上前,劝道:“人死不能复生……”突然一张麻绳网从天而降,刘岸叶一把将尹喜书推开,自己却落入网中,四个汉子将网收住。
尹遗恨和楚黑山从黑暗中缓缓而出,楚黑山道:“尹旗主,看来这小子还挺关心你这个岳父的嘛!”
尹遗恨道:“你们听着给我杀了他。”
黑水旗的教众,举刀砍向刘岸叶。刘岸叶拔出刀来,一刀砍破绳网,杀了几个人。尹喜书叫道:“相公,快跑。”刘岸叶刀法极高,勇猛无敌,杀出一条血路,骑马而走。
刘岸叶回到了正气飞星阁,刘飞正和王图南谈论事情,脸色阴沉。
刘岸叶气喘吁吁的大喊道:“爹,不好了。爹,大事不好了。喜书,她被魔教的人抓去了。”
刘岸叶上去便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骂道:“都是因为你这个小畜生,害得我们正气飞星阁死伤了三十几个弟兄。”刘岸叶道:“爹,喜书现在被魔教的人抓去了,我这就带人去就她。”刘飞怒道:“逆子,你还先惹的祸不够大吗?我杀了你。”随手拔出一柄刀,朝着刘岸叶的面门便砍了去。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王图南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虚空一点,刘飞只觉手上一麻,那柄刀登时断了。
王图南道:“三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刘飞指着刘岸叶,愤然道:“小畜生,你死不足惜。”
慕容烟寒道:“张堂主,关心则乱。张兄也是因为关心心爱之人,才中了别的诡计。看在王爷和我的面子上,给张兄一次机会,让他戴罪立功。”
刘飞道:“好,看在王爷和慕容公子的面上,我姑且饶了你这一次。”
刘岸叶道:“可是喜书她……”
刘飞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的死活了。”
王图南道:“据我所知,少阁主是一个冲动可怕的人,而且为人风流。因为三哥逼你娶了尹喜书,你很不甘心,你们夫妻之间感情很淡。你很讨你的女人,所以你金屋藏娇。”
刘岸叶道:“王爷,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已经改了。”
王图南道:“你改了只有你自己知道,外人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