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胖子这一身装备十分专业,戴上眼镜以后还真有那么几分专业人士的味道,特别是嘴里吐出来的那一连串名号,彻底把林大同给看蒙了。
郝大爷对这样的眼光感到十分的满足,打着官腔居高临下的拍了拍肚子:“小林呀,都听清楚了?”
“嗯,额……。”林大同露出呆滞状,整个样子看起来像是被吓蒙了。
就在郝胖子收起家伙时,林大同忽然带着迷茫的脸色:“你刚才都说啥了?”
噗哧……郝胖的胸口传来闷响声,他捂着胸口,一瞬间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伸出了一个手指:“你……”
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依然,最后郝胖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眼林大同,默默的跑到角落里捡起那根被遗弃的长面包,拿起一块石头,往地上画起了圈圈,留给我一个萧瑟的背影。
“别管他,叔你跟我进屋,给我说说地窑的情况。”我将林大同拉回了屋子。
既然打算要去地窑,就要对屋子的地形有些了解,做到知己知彼。
还好,在大仙姑住进那个大宅之前,也有人进去过,对里面的地形和地窑的位置有些了解。下午的时候,林大同到那位进过的大宅家了解了一下情况,回来的时候,把大宅的布置,还有地窑的位置转述了给我。
夜深以后,我和胖子换了一身适合行动的衣服,夜探大仙姑的住宅。
古宅门口放着两个铜狮子,显得庄严又威武,在古代,敢在门口建狮子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官老爷,所以也不难认。
根据林大同得来的消息,在宅子的西北角,有一个狗洞,抱着一试的心态,我们还真的找到了那个狗洞。
从狗洞里钻进去,偌大的宅院瞬间给人一种别有洞天的即视感,无法形容这宅子究竟有多么大。顺着路一直走,没过多久,我们就见到了由四根柱子顶起的大拱门。
这叫垂花门,在古代的建筑里,内堂和外堂之间是有一座拱门给分开的,之所以说古代的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二门说的就是宅门和垂花门。
垂花门将内外两堂间隔,外堂用来招呼客人,内堂却不是一般人都可以进的。那座地窑的入口,要进去垂花门才能看到,他就在垂花门旁边,顺着楼梯直下,就能找到这老爷以前建造的私人监牢。
“啪……”就当我走到垂花门旁边的时候,一双大手忽然搭上了我的肩膀,我一回头,郝胖竖起的食指就贴在了我的嘴巴上,我立即闭紧了嘴巴,看懂了,这是让我不要说话的意思。
而郝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嘴巴蠕动,但没有说话,嘴型的意思读出来就是:“不要动,不要说话。”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事出必有因,郝胖这样做一定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我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就这样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微微的月光倾泻,落在朱红色的垂花门上,门拱中间,那本应该挂着门匾的地方,却亮起了一缕幽幽的绿光。
那绿光的形态,似乎是一只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泛着绿色的诡光,时而浮现在拱门上,时而又隐淡下去。
眼睛瞥到这么一个物体,我差点就尖叫了出来,幸好胖子眼疾手快,用手掌捂住了我的嘴巴,才没有让我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郝胖子的身躯一抖,那一身八卦袍子忽然疾飞上半空,遮住了门拱上的怪眼。袍子落下时,郝胖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块八卦镜。
半蹲着马步,双手持稳八卦镜,咬破手指,用剑指印在了八卦镜上,紧接着郝胖伸手一引,凛然大喝着喊了一声:“去”
八卦镜上闪过一抹刺眼的玄光,照在了拱门的怪眼上。
怪眼受到镜光的刺激,紧紧闭上了眼睛,而郝胖子就趁着这个机会,拉着我弓着腰飞快的窜了进去。
进到内堂以后,我跟郝胖子贴在墙壁上休息着时,我才敢开口问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天蟾眼,古萨满的一种巫法,通常,巫师会用把毒蟾去皮,将蟾肉捣碎,用篾叶涂在某个地方,用来看家护宅。因为蟾蜍在夜里的视线特别清晰,所以绝对不会看漏眼,但这也有个弊端,就是只能看到会动的东西,而且,受不得强光的刺激。”郝胖挠了挠腮帮子,小声的问我说:“那地窑的入口在哪?”
“应该就是这里了?”我指着旁边的一个通道口说,这个通道,应该就是地窑的楼梯口,只不过没有火,所以看起来黑乎乎一片,但如果按照林大同所说,这就是地窑的入口没错。
“额看额们还是小心一点,可别阴沟里翻了船。”郝胖子凝重道:“额们先别进去,让神老师探一探路。”
“额……神老师”这神老师又是何方神圣。
“额滴鸟,全名叫神波多一花,萌妹纸。”说着,郝胖子做出了一个习惯的动作,把手伸进了兜里。
这一幕看起来怪怪的,听到他说鸟,然后又看到他伸手往裤裆……好吧,那是兜,但无论怎样脑袋里都会自行脑补出邪恶感。
当郝胖的双手摊开时,一只小鸟出现在他的手掌心上,这只小鸟浑身洁白,异常美丽,只不过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好。
整个鸟头晕晕璇璇的晃了晃,看起来好像是在缺氧的环境里呆了很久似的。
“神老师,看你的啦。”郝胖轻轻刮了一下鸟头,白鸟很有灵性,十分不满的瞪了郝胖一眼,这才扑腾着翅膀,往通道里飞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那只白色的小鸟……额,神波老师飞了出来,停在郝胖的手上,叽叽喳喳着,好像是在把里面的情况告诉给郝胖听。
郝胖一边听,还一边煞有其事的点着头,或许这是我从没听说过的秘法,他可能真听得懂这只鸟说的话。
“麻烦咯”当那只鸟叽喳完,郝胖却皱起了眉头,换上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怎么了?”我问。
郝胖将神波老师一捏,不顾鸟的反对,塞进了肚子上的兜里,接着对我摇头道:“不能进去,那里面有红眼猴。”
“红眼猴,你是说里面有鬼眼铁猴?”我吃了一惊道。
“你也认识这东西呀?”郝胖诧异的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说在书上看过。
冷艳师傅传我的那本地魑鉴上,曾经有关于鬼眼铁猴的记载,这是一种非鬼非畜的生物,是古代巫师用“禁畜”手段弄出来的一种阴兵。
似猴非猴,非鬼是鬼,但凡是动物,都有他的凶性,如虎凶猛异常,如狼,坚韧狠辣。而猴最贴近于人,所以也最有灵性
有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猴子的凶猛虽然比老虎略逊一筹,但他的灵活却要胜老虎一百倍。
铁眼鬼猴,本体是一种攻击性很强的猿猴,法师将他们在布满了怨气和秽气的坟地杀死以后,将他们的魂魄给拘了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相信杀鸡儆猴这个说法,法师会以鸡血淬炼猴子的怨魄,直到四十九日以后,才将他的魂魄,打进用铁塑造的兵像里。这个铁像的全身也一定披戴着盔甲,而这些盔甲都是从阵亡的士兵身上取下的。
因为在死后,怨魄又经过鲜血的淬炼,从恐惧到剩下狠戾,所以他的眼睛是红色的,才有红眼猴这一称谓。
这是这种雕塑在信仰巫术的先秦,被王族诸侯用来充当守墓的角色,一般是左右两只,放置在内陵之中,棺椁之外。盗墓一脉之中,不缺少一些懂机关术,和破邪镇妖的行家,专门克制目穴中的鬼物,然而,这些克制鬼物的手段,却对铁眼鬼猴无用。
但凡是制邪之道,无论法器,符箓,都是利用阳气来消弥阴邪,而鬼眼铁猴因为鸡血的缘故,却是戾气凶盛的阳邪,所以一般的法术对铁眼鬼猴都不奏效。
“确定是铁猴吗?”我重问了一次。
“身长半尺,尖嘴猴腮,身披青铜盔甲,手执柳叶秦矛,双目被黄色符布遮挡,应该就是铁眼鬼猴。”郝胖将神老师的话复述了一遍。
郝胖皱眉,说我们不如先回去吧,虽然我们勉强可以制服这两只妖兵,但想要不惊动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惊动了他们,就等于暴露行踪了,因此,我只好点点头,无奈道:“也只好这样了。”
就在我们弓着腰,准备溜出大仙姑的院子时,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敲门声把我们吓了一跳,屋子里亮起了灯,我跟郝胖子连忙窜进地窖的楼梯口,但不敢深入,蹲在楼梯口下两级阶梯上,把身形给藏匿好。
大仙姑披着一件袍子,手里举着一盏黄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黑暗中,大仙姑走出来以后,领着一个浑身被黑衣包裹,头戴着斗篷,看不清楚面容的黑衣人走进了屋子。
“咳,咳”从我们身旁经过时,黑衣人忽然捂嘴咳嗽了两声,就是这两声咳嗽,令我瞳孔一缩。
这声音,分明就是林家二爷林安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