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我看到了她,但我不知她看到了我没有,她的双眼只有眼白,没有了眼黑。
“嘻嘻…嘻嘻”当双方正互相对视着时,院子里突兀的响起了笑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幽幽的回荡,笑声透着纯真和稚嫩,令我下意识想到了孩子,婴儿。
可是,如今这里站着的只有一人一尸,又哪来的婴儿呢?
阵阵寒意不知从何处袭来,侵进我的四肢五骸,当鬼哭声落下时,破旧的院子中阴风四起,“呜呜呜”的鬼声交积在一块,阴风中更是出现了数之不尽的鬼影。
或是面无血色,或是怨气冲天,青面獠牙,这些鬼出现在院子里,而我的耳朵里听到的,也是阵阵鬼哭狼嚎声。
驱魔剑尚未出鞘,就有一只面无血色的白衣鬼先声夺人,猝然暴起,朝我冲身而来。
“锵……”驱魔剑猛然出鞘,一个横扫千军,从女鬼的腰部划了过去。
驱魔剑受过加持,是鬼类天生的克星,如果与普通人打斗,剑身只是普普通通的凡铁。但与鬼类打斗,加持过的符咒瞬间散发出一股类似朱砂的毫光,将这女鬼切成两半。
“哇擦咧,可以哟”看着余温未褪的剑身,我禁不住愣了会,虽说这女鬼只是普通的孤魂野鬼,怨气还不是很深,但驱魔剑能这么轻巧的将他斩断,也足以说明这把剑的犀利。
可是,就在我为这把剑的犀利而惊叹,心里感到压力减少时,惊人的一幕却发生了。被我拦腰斩断的女鬼,居然恍如一团薄薄的雾气似的,轰然散开,然后又凝聚。只不过,重新凝聚的阴身,显然比之前暗淡了一些。
我这才意识到,驱魔剑也不是万能的,上面加持着的纯阳法力,能抵消鬼物的阴气,但是还不足以一次性将一具阴身给灭掉。
冬香姐的行尸站在院子中间,动也不动,我拿着驱魔剑四处挥洒,一次又一次的将这些朝我逼近的鬼物给杀退。
然而,直觉却告诉我,我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虽然在表面上看来,我还没有落在下风,可是随着鬼物的越来越多,败像却已经显露无遗。
对我不利的因素有两个,第一个,对方“鬼”多势重,而我不会剑法,完全是靠胡缠乱打来自保。
虽然驱魔剑能削弱鬼魂的阴气,却不能一次性将他们给杀死,就算我现在能靠着驱魔剑不落下风,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破绽只会越来越多,单凭车轮战,他们迟早都会将我耗死。
不,或许在没耗掉我力气之前,我就会死。在我用驱魔剑削弱他们怨气的同时,他们也在削弱我的阳气,总有许多狡猾的恶鬼,趁我不背时靠近我的肩膀,妄图用阴气吹熄我肩膀上的阳灯。
即使我能及时反应过来,但随着他们偷袭的次数多了,我也渐渐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疲惫感,而且,驱魔剑上经过这么次与鬼的碰撞,加持的法力也在慢慢的消褪,迟早,驱魔剑都会变成一把凡铁。
对敌之时,敌众我寡,敌人越多,己身越不能乱,必须要冷静分析敌人的劣势与自己的优势,然后总结开来就是四个字,以己之长,克彼之短。
我在心里分析我的优势,发现我仅存的唯一一个凭仗,是郝胖加持在驱魔剑上的法咒,虽然我不知道这法咒的威力有多大,但我相信郝胖不会骗我。
然而,这个底牌,还需要用来防备第二个不利的因素,这个因素就是冬香姐。冬香姐一直没动,但我不能确定她何时会暴起,而且僵尸跟鬼物相比,明显是前者要厉害一些。
最厉害的攻击,必须留给最深不可测的敌人。法咒用来防着冬香姐,那么我剩下的优势,就不复存在了。
苦算无果,我已经萌生了退意,然而恶鬼实在狡猾,封死了门口唯一的出路,当我瞄准了一个缝隙,佯装后退,然后拔腿快跑时,马上就有几只鬼物飘过来,将我的退路给封死。
“该怎么办呢?”我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流着汗胡乱挥剑抵挡着,当我以为自己已经没办法改变结局时,忽然发生的一件事令我浑身一震。
一只长发女鬼偷偷溜到我身边,飞快的用鬼手往我肩膀一抓,妄图用拼命的方式熄灭我左肩膀上的命灯。但是我发现的及时,极快速的用剑一挡,挡住了他的手腕。
同时,我才开始注意到,这只长发鬼的手腕戴着一条小绳子,类似于用红绳子编积成的手链饰物。
他的身份再明显不过了,是一只缢鬼,也就是所谓的吊死鬼,上吊于横梁木柱。吊死鬼的手腕上一般都戴着一条绳子手链,一旦有人被吊死鬼的幻身勾引住,吊死鬼趁其不备,手上的手链迅速变成一条绳子,将对方缢死,做自己的替身。
奇怪的地方在于,左前方站着的,大多都是吊死鬼,或是头上留着个大血洞,撞墙自杀死的冤魂。而当我往右下角后退时,浑身冰凉,又发现,在那个角落站着的是一群浑身湿漉漉的水鬼。
吊死鬼属木,东方也属木,西北属水,水鬼也属水,在一看剩余两个方向,我忽然发现,擦,正符合金木水火。
这些鬼,居然懂得自动分自己的属性,配上中间站着的冬香姐,尸属土,恰好是金木水火土充分利用了地利,合成五行阵势来缠住我,我说为什么呢,总感觉心烦气躁,无缝可钻,每一次的攻击都会衰弱。
原来他们合成了一个五行的阵势,无论驱魔剑打中哪一个冤魂,纯阳法力都会在阵法中转一圈,然后变得衰弱,这等于说我十分的力量,对方只受了三分。而五行的互补,让这些鬼看起来表面衰弱,实际上阴气在一个圈圈里循环,其实根本打不死。
可是这也不对呀,哇了个擦的,鬼也会摆阵,,,,还是说,有人在指挥他们。
我来不及去深想这个问题,当我意识到这些鬼所占据的方位都符合五行阴阳时,关键时候,我想起了一样东西,
是步罡,何进道的禹步,我曾经看过这本书,也修炼过其中的四灵禹步,青龙属木,白虎属金,朱雀是火,玄武治水。四灵恰好能破四方鬼,配上杀手锏,恰好足以对付中间的行尸。
天地禹步,必须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处在一个祥和平静的心境里,只有这样,才能沟通禹步直属的星宿,让天地灵气汇聚在游走的步上。
我先用剑抵挡住了一会儿,让自己的心沉住气,看见右下角空虚,一脚踏在坎水位上,
起势走坎位,剑刃生离火,身倾东方震,坚如兑虎金.....很奇怪,当我鼓出勇气迈出四灵禹步的起步势以后,脑海居然前所未有的空灵,整副身体处在轻灵的境界里,与天,与地,与星宿仿佛合为了一体。
在压力的步步紧逼下,我竟然迈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之中,这种状态朦朦胧胧,似半睡半醒,而我眼前没有了敌人,没有了幽灵恶鬼,只有头上的天地,只有脚下的禹步轨迹。
我知道这种境界,已经接近了传说中的天人合一,无论打坐或是冥想,顿悟进这种境界里头都要看机缘,或许,日后我未必有机会再顿入这种空灵的境界里,但如今却足够了。
“太乙仙师日月爵光,禹步洽道蚩尤避兵”我似喝醉酒般迷迷糊糊,脚步踉踉跄跄,但一前以后,一弯一伸的节奏都十分玄奥。
“青龍扶轂白虎扶行,朱雀前引玄武有灵”脚似磐石坐地,任你阴风阵阵,鬼哭狼嚎,我步似仍似我心,我心如玄武,哪怕周天柱倒,天崩月倾,也如清风拂过,难撼我身一寸。
身如猛虎微微弯弓,剑生南离炎火,忽如猛虎下山,一声咆哮,惊八方鬼神,身形似蛟龙,游走无影踪。
如猛虎下山捕食,带着唯我独尊的气势,冲向了西边一群青面獠牙的恶鬼,这一群恶鬼最为狰狞,模样也最为恐怖,生前都是遭横祸死的,死于刀剑金器。
身影未到,但咆哮声已经震得那群冤魂裂开了胆,驱魔剑上的炎炎离火扫去,鬼魂瞪着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驱魔剑身上的离火扫得灰飞烟灭。
西方属金,在五行中代表着杀伐,这个方位的冤魂也是杀伐之魂,是这些阴魂阵中最强的一部分,想到克敌先克强,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我毫不犹豫选择了最难啃的部位下手。
禹步游走,紧接着是北方坎水位上的水鬼,水鬼怕火,身还没到,感觉到驱魔剑上的离火气息,他们已经乱成了一团,最后我一声大吼,持着驱魔剑用“横扫千军。”彻底破开了北方坎水位。
东方震木位,南方离火位,依次被我破开,到最后,只剩下中方土,也就是中间站着的行尸冬香姐了。
虽然冬香姐不动,但在五行的牵引之下,不动的她才是最难攻的,土在五行里代表山,代表脚下的大地,稳如泰山。所以,我只能先一一破解掉金木水火,破坏掉五行生生不息的循环,让她没有了其他四行的辅助。
眼看着只剩下冬香姐这么一具行尸了,只要我再加把劲,用上郝胖交给我的禁咒,未必就会输。
可是就在这时候,现场发现了一件根本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让我想哭……
当我灭掉四方鬼煞以后,想要停下来,对准中间的冬香姐时,才发现,我还是按照四灵禹步的方位游走,拿着驱魔剑不停的飞舞,但身子一下子不是冲向东,就是南,要么就是西北...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一个事实。
卧槽,我就好像吃了炫迈,双腿根本停不下来。
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在这要命的关头,我居然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