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菲没有抬眸,好像她眼前的蛋糕跟奶昔就是她的全部一样,但实际上,她紧张的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但既然选择了跟欧擎言并肩奋战,那就必须要忍下去。
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拿着叉子跟盘子碰撞在了一起,打破了房间中这份诡异的静谧。
“欧擎言,校长呢?”有人问了出来。
“校长啊,暂时被我踢走了,不过您可以放心,在这里,我说话是完全算数的。”欧擎言笑眯眯的从抽屉了拿出了一支笔,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了下巴下面,“那么,谁先来呢?我时间很紧的,拜托诸位不要废话。”
“来什么?”
“难道诸位来不是给自己的孩子退学的吗?”欧擎言的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抹诧异。
“退学?不,我们并没有这样大打算,我们只是来讲道理的。”
“这些年,对学校的各种投资,都是我们挣的血汗钱,而且高额的学费我们也掏了,凭什么就这样退学?”
“我们的孩子究竟犯了什么错,就因为一个杀人犯就要退学吗?”
“这位先生。”欧擎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请您注意您的用词,您现在是当众侮辱我当事人的名誉,我完全可以对您提起诉讼。”
“名誉?嗬,证据确凿的事情还有名誉吗?”
“证据确凿?”欧擎言突然大笑了起来,他靠在椅背上,手背搭在了额头,他的笑声十分放肆,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呵呵,抱歉,实在是太好笑了,请问如果是证据确凿的事情我的当事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一指旁边悠闲的吃着蛋糕的叶晓菲,“如果是证据确凿,警察又怎么会放人呢?这是一个法治社会,如果您没有证据就随便乱说,我完全可以告您诽谤的。”
“不要害怕我掏不起律师费,首先呢,我自己就是一个律师,第二,我想欧家拿出一个零头的钱,还是够我挥霍的。”
欧擎言渐渐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倒是外面的那些学生,我记得校规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不允许聚众闹事,所以,对于那几个带头的人,我会选择开除。”
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三个文件袋放在了桌子上,“许铭,杜鹃,刘丽,这三个人的家长肯定都在这里,麻烦你们在今天之前就将人带走,如果超过了时间,我校将会强行将人驱逐出去。”
“你,你不能这么做,你凭什么要开除我们的孩子?”那三个人的家长慌了,被学校开除,可以说直接断了孩子的未来。
“校规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开除?另外,我不是要跟你们商量的,而是在通知你们。”欧擎言的手指在一个文件袋上敲着,“另外,这三个学生还涉嫌****,这种事情,你们做家长的可要好好管管了,虽然都成年了,但行为上还是要收敛一些的。”
“你,你血口喷人。”
那三个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一时之间也慌了,脸红脖子粗的冲着欧擎言吼。
欧擎言皱起了眉头,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保安,恩,来六个人好了,这里有三个人闹事,拖出去。”
从他说话到挂掉也不过就是一分钟的时间,就有六个保安冲进来将那三个人拖了出去。
“通告全校开除三名学生的事情,开除理由都要写的清清楚楚,不能有丝毫的遗漏。”
欧擎言的这一手,直接将那些人给震慑住了,一时之间,校长室静悄悄的,谁都不敢说话,就怕成了那个出头鸟被人打进十八层地狱,永生不得超生。
“吃完了,阿言。”
一道脆生生的嗓音打破了这份沉寂,在那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在了那个说话的人的身上。
“奶昔也喝完了?”欧擎言起身,脸上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
叶晓菲眉头皱了一下,“糖太少,要加糖。”
“好。”他走到了旁边的橱柜,认真的看着里面的东西,“有蛋挞跟巧克力,你要吃什么?”
“蛋挞,要两个。”叶晓菲舔了舔嘴唇,“别忘记了白糖。”然后她才对上了那些人的目光,甜甜的一笑,“大家好,我叫叶晓菲,就是你们口中的杀人犯。”
怎么可能?
虽然先前欧擎言已经确认了叶晓菲的身份,但那个时候她垂着头,好多人都看不清她的模样,但现在那张清纯的小脸儿却是彻底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将这个人排除在了杀人犯之外。
这样干净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欧擎言将蛋挞放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又往奶昔里面加了一点糖,“是要退学还是让学生们正常上课,你们可以选择了,当然,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被我开除。”
“你这样对我们而言太不公平了,就算她还没有被确认是杀人犯,但在所有人的心中就是她杀的人,欧擎言,你不能以权谋私。”
“以权谋私啊,这个词语我挺喜欢的。”欧擎言摸了摸下巴,“大叔你孩子叫什么名字?”
“陆,陆翔。”
“哦,陆翔啊。”欧擎言扭身走到了办公桌前面,伸手在电脑上点了几下,然后吹了一个口哨,“历史挺壮观的吗,我看看啊,在他十七岁的时候,被牵扯到了一桩强奸案里面,那个女孩儿后来跳楼自杀,啧啧,被关了三天就放出来了啊,理由是……证据不足,啧啧,这才是真正的杀人吧,原来还有这样的渣渣被遗漏了啊。”
从欧擎言说话的时候,那个说他以权谋私的中年人的身体就开始抖了,等他将话说完的时候,双腿一软,竟然扑通一声瘫软在了地上。
“陆翔,被开除了,通告全校。”欧擎言冷酷的说了一句话,一个文件袋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那个中年人的脑袋上,尖尖的角刺破了他的额头,血顺着他的脸庞,但他却连擦都顾不得擦,整个人都蒙了,傻了。
“如果大家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回吧,年轻人嘛,犯个错也是可以被原谅的。不过还希望各位叔叔阿姨能好好的教导自己的孩子,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本来这样故作老成的话被一个晚辈说出来是会让人感觉厌烦的,但在场的人除了恐惧竟然生不出任何的感觉,甚至连看都不敢看欧擎言,在他们的眼中,这个年轻人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是一个魔鬼,一个能够执掌他们生死的魔鬼。
一群人告辞退了出去,去的甚至比来的还要快,直到出了办公的大楼,被冷风一吹,这才察觉自己竟然是满身的冷汗。
“那个欧擎言……太可怕了。”
“无声无息的就掌握了这么多的资料。”
“而且那股子的气势,比他哥哥还要强几分。”
“一个天生的上位者。”
“那个女孩子……”
“十分不简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却奇异的串成了一段话,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散去,再也没有了别的心思。
众人都是从年轻的时候混过来的,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虽然没有直接杀过人,不过商场如战场,你想要往上爬,就只能踩着别人的头爬上来,那种心理脆弱的人很多,家破人亡然后寻死什么的也不少见,从某些方面而言,那些人的死,难道他们就不用负什么责任吗?
校长室的人都散干净了,欧擎言却仍然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
叶晓菲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满是冷汗的手心,瞅着欧擎言的模样,她疑惑的走了过去,“欧擎言。”
伸手推了他一下,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他搂在了怀里。
叶晓菲心头一怒,当下就要将他推开。
“小猫,吓死我了,还好……还好成功了,不然的话,就是我亲手将你毁了,小猫。”
欧擎言的声音颤抖着,就连他的身体都颤抖的厉害,他搂着她,就好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小猫,抱歉,让我抱会儿,让我知道我成功了,好吗?”
“我还能抱着你,就是我成功了,小猫,我的冒险是值得的。”
“小猫,我好怕,好怕自己镇不住他们,小猫,抱歉,让你陪着我一起冒险。”
“小猫,对不起,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小猫,我好怕,好怕我会失败。”
“小猫,小猫……”他像是着魔了一样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
叶晓菲的神色一阵恍惚,那一声声小猫就像是什么咒语一样在她的耳边不停的环绕。
“小猫,让我抱会儿,让我知道你还活着,让我知道,我成功了,小猫。”
稍微有些稚嫩的声音跟如今的声音重合,开始是两个人,但慢慢的汇聚在了一起,叶晓菲抬头,眼眶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蓄满了泪水。
“阿,阿言。”她抬手搂住了他的腰,“阿言,我还活着,阿言,我还活着。呜呜呜,我以为见不到你了,我还活着,阿言,谢谢你。”她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痛哭。
欧擎言的身体一僵,下意识的将她推开。
叶晓菲怔住了,泪眼朦胧。
欧擎言抿唇,他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小猫,少宇。”
叶晓菲身体一颤,扭身快速的擦了擦泪水,那本来十分清晰的记忆就快速变得模糊起来,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刚刚说过什么话?或者……那到底是她说过的话还是她曾经做过的一场梦呢?
明明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但她却是不确定了。
“菲儿。”
紧闭的门被人推开,孟少宇像是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没事吧?”爱怜的将她搂在了怀里,“那些人有为难你吗?”
欧擎言抿紧了双唇,他扭身看着落地窗下面的景色,心慢慢的滴着血。
叶晓菲茫然的摇头,她应该是高兴的,但为什么却感觉灵魂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少了,让她感觉那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