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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谁是叛徒

自从齐挺儿回来后,百里弈便很少有时间去布兵演阵,甚至连帮中事务她也大多交由阿冬、阿雄打理,她把所有的时间和心思都放在如何将自己所知武学、所习武经尽数、尽快教齐挺儿。

日间,百里弈看齐挺儿习武,时不时从旁指点一二。看到齐挺儿练得好时,百里弈的脸上便露出会心的浅笑;看到齐挺儿练得不顺畅时,百里弈便十分自责:“可恨我只是心知,却不能比划给你看!我不是个好师父!”每当此时齐挺儿便道:“是徒弟愚笨,有师父有什么干系?”

夜间,齐挺儿早已入睡,百里弈强打精神,努力回忆从前所翻阅的武学书籍,然后结合齐挺儿的特点,扬长避短,将套路一一整合重编。为方便齐挺儿阅读,百里弈在文字旁一一绘上图像,图文并茂,整理成册。她坐在灯下,往往一坐便是通宵达旦。有时她觉得窗外有轻微的叹息声,等她抬头细看,却只有风中轻摇的树影。

一日,百里弈正支颐观看齐挺儿习武,不知不觉竟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齐挺儿压低嗓子道:“可我师父睡着了呀?什么大不了的事,连冬坛主您也不能做主?”

“若是寻常人求见帮主,原也不必请帮主亲自出面,我们便可以打发了。可他说自己被武林通缉,无处容身,故而投奔帮主。”

过了片刻,齐挺儿道:“此人必是武林公敌!还是趁早赶走了省事!”

“少帮主回来不久,有所不知,若说到武林公敌,如果我们正义帮算不得,这天底下便没有武林公敌了,何况帮主素喜收容世人不能容纳之人。少帮主慎言哪!”

齐挺儿不耐烦地问道:“那人是什么来头?”

“他自称是百里山庄的庄主。不过他看起来二十不到,而且穿着破烂,比过去的我们还不如,不但完全没有庄主的架势,而且……倒像丧家之犬。”

齐挺儿将手一挥,“十足是个骗子,赶紧轰走!”

“等等!”百里弈抬头起,“若不是被逼得无路可走,也不会找上正义帮,带他来见我!”

不多时,阿冬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走到百里弈面前,那少年见了齐挺儿,纳头便拜,“白帮主万福!”

齐挺儿轻蔑一笑,道:“你这头怕是白磕了,我不是白帮主!”

那少年一愣,讪讪地站起身,回头疑惑地看看阿冬。阿冬忙道:“他是我们少帮主,坐着的这位才是我们的帮主白老大。”

那少年适才不敢抬头细看,只当坐着的女子是“白老大”的妻子,正纳闷这“白老大”何以如此年少,不想那纤弱的女子才是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白老大,一时震愕当场。

此时,少年依然不敢直视白老大,久闻白老大是个吸血魔头,只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错话,便成了白老大的腹中餐,于是垂着头战战兢兢,半晌才吞吞吐吐道:“白……白帮主在上,受……受小人一拜!”

百里弈笑道:“我又不是父母官大人,只是一介女流。你是男儿,又是百里山庄的庄主,在我面前如何自称起小人?”

那少年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来。

齐挺儿从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笑,问道:“师父,这种人您也收容吗?”

百里弈皱了皱眉头,问:“百里山庄的庄主是尤诗泓,为什么要冒充他?”

“我……我不是冒充他。我……才是真正的庄主!”

齐挺儿不屑道:“你要是庄主,我还是庄主他爹呢!”

“挺儿!”百里弈怒喝道,“住口!”

齐挺儿微微一怔,那少年却吓得连忙五体投地。

百里弈看了眼脚下的少年,道:“你不是冒充尤诗泓,那你是谁?”

“我……我叫百里舜华。”

“舜华?”百里弈猛地站起,颤声道,“你……你说你是谁?”

“百……百里舜华。”

“你……抬起头来。”

那少年胆怯地抬起头,忽然眼睛一亮,惊道:“小……小姑姑!怎么是你?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在这儿?”

齐挺儿闻言惊异无比:“师父,他看起来比您还大几岁,怎么能是您的侄儿?”

百里舜华突然扑上去,抱住百里弈便嚎啕大哭,把齐挺儿和阿冬都看愣了。百里弈听他哭得悲切,也不禁泪眼婆娑,原本以为百里家遭灭顶之灾,自己在世上便是孤身孑立,身边再无亲人,不想眼前就有一个亲人,心里顿觉温暖起来。忽然想到阿冬和齐挺儿就在旁边,百里舜华虽说是她的侄儿,小时候也常在一处嬉戏打闹,并不避嫌,可如今他到底是个成年男子,百里弈忙挣脱开他,道:“舜华,这些年你在哪里?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百里舜华扭头看了眼阿冬和齐挺儿,百里弈便令他二人退下。

百里舜华道:“小姑姑,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闭关?”百里弈不解,“我既不会武功,又不修道,闭什么关?”

“尤师叔说,你和他已然成亲,只不过你要闭关钻研武学,不见任何人,所以我在山庄的这两年都没见过你。”

“一派胡言!家里出事以后,我就逃出来了。这些年东奔西走,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才有今日!”

百里舜华道:“小姑姑,如果早知‘魔头白老大’便是你,我早奔了来!何致等到今日!当初我去北方收账,在回来的路上听说家里出了大事,朝廷又发榜文浑说爷爷如何不仁不义,爷爷、爹爹、叔叔们和各位婶婶们又都已经……我就不敢回来了。幸亏身上有收账所得的五千两银子,我便在北方落脚。后来我又听说尤师叔已经替爷爷洗脱了罪名,他是暂为庄主,只等我回庄便由我做庄主,我便回山庄了。”

“这样你就回去了?不怕有诈?”

百里舜华赧然道:“其实我在北方人生地不熟,买宅子,交朋友,打听家里的消息,日常开销用度,处处都要用钱,没多久,银子就花完了。我那些朋友也不仗义,有钱的时候和我称兄道弟,一见我没钱了,就都不认识我了。我在北方还欠了不少钱,债主逼得紧,实在呆不下去,我只能回去碰碰运气。”

百里弈叹道:“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好人?谁又不是和钱财称兄道弟,和权势把酒言欢?”

“是啊,小姑姑说的对,只因侄儿太过年轻不懂事,竟叫他们骗过去了。姑姑要给我报仇啊!”百里舜华顿了顿,忽然激愤无比地说道,“姑姑还要帮我杀一个人!这个人害得我好苦!若非这个人,我现在还是百里山庄的庄主,不必四处流浪,不会到处被人追杀,整天东躲西藏,吃了上顿没下顿,连乞丐都不如!不!只是杀了他,太便宜他了!要将他抽筋剥皮!碎尸万段!然后再喂狗!”

百里弈若有所思道:“你是说尤诗泓吗?”

“什么?”百里舜华不可思议地叫道,“怎么能是尤师叔呀?嗨!我说的是梁浩然!”

“梁浩然?怎么是他?”

“他都七十多的人了,还娶个十八岁的姑娘做小妾。那姑娘和他在一起,就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而且那老不死的既不懂怜香惜玉,也不解风情,美美和他在一起简直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美美?”

“美美就是那姑娘的小名儿。”

“你连她小名都知道?”

“这……是美美自己告诉我的,她还说她一点也不喜欢和那糟老头在一起,她说……她……喜欢和我在一起,还要我救她脱离苦海。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她苦苦哀求于我,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我就……”

百里舜华见百里弈神色严峻地望着他,忙改口道:“小姑姑,你要相信我,我没做过越矩之事!”

百里弈正色道:“你是我们百里家的人,又是大哥的儿子,我自然信你!”

百里舜华继续说道:“我见她可怜,就偶尔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宽慰她几句。谁知那老不死竟说我勾引她小妾,他杀了美美,还说是我****未遂,怒而杀人。他带人来捉拿我,幸亏尤师叔得到消息,帮我早一步逃离百里山庄,他才扑了空。可他不罢休,仗着自己是武林盟主,竟下武林通缉令追捕我,害得我无家可归,四处逃窜。我实在无处藏身,苦不堪言,听说正义帮专与武林名门正派为敌,而且势力庞大,连朝廷也十分忌惮,于是我就来投靠了。一定是爷爷和爹爹的在天之灵,让我遇到小姑姑你啊!一定是这样的!”

百里弈沉吟道:“尤诗泓会那么好心吗?”

“姑姑你怎么会怀疑尤师叔呢?如今的百里山庄,只有尤师叔对我最好!拿我当庄主待!对我十分敬重!其他人……”百里舜华瘪瘪嘴接着说道,“他们见我今非昔比,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不但对我阳奉阴违,还处处给我使绊子!鸡蛋里挑骨头!整日数落我的不是,还说我不配当庄主,多亏尤师叔一次又一次地替我说好话,不然我早被那群人给生吞活剥了!”

“他们欺人太甚了!”百里弈愤然道,“舜华,你放心,我定会叫那些人悔不当初!”

百里舜华道:“姑姑,我们把百里山庄夺回来吧!”

百里弈极目远望,仿佛那里就是百里山庄的所在,眼睛一亮,道:“是啊,是时候了!”

“姑姑,让我带人去攻打!”百里舜华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百里弈笑道:“我们要夺回自己的家何需攻打?舜华,你忘了地宫吗?虽然羁縻山图谱已泄,但我们还有地宫!”

百里舜华一怔,垂首默然不语。

百里弈察觉有异,一再追问,百里舜华方道:“当初梁浩然要追杀我,尤师叔要帮我逃脱,所以让我把山庄的地宫图画出来给他……”

“什么?”百里弈怒道,“他让你画,你就画?”

“姑姑你别生气,地宫布局何其复杂,我根本就记不全,所以也没全画出来。”

百里弈轻吁一口气:“幸亏是如此。你给他画了什么,一模一样画一份给我。”

“行!不过羁縻山的暗道早在家里出事后就被人封了,机关也被毁了,跟我可一点关系也没有!听说,二叔是被爷爷杀死的,百里山庄的叛徒许是二叔!哦,还有赵殷雷、假秦诤也不是好东西!姑姑,你如今是赫赫有名的‘白老大’,报仇雪恨不再是难事,百里家的仇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百里弈暗自沉吟道:“尤诗泓曾将我软禁,又是我百里家惨案后的最大受益者;沈铭冒充秦诤,欺骗了我们,还将我掳到幽冥谷;武林各门各派又趁火打劫,围攻我百里山庄;传闻爹爹死在官府牢中,想来官府也参与此事。他们都是凶手!仇人!报仇谈何容易!更可恨的是我百里家竟出了叛徒,想不到二哥是爹爹杀死的,那么泄漏羁縻山机关图的可能是二哥!二哥……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可能!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爹爹为什么要杀死二哥?对了,我记得尤诗泓说过,他和二哥曾一起去劫狱,二哥被擒,官府必以二哥逼爹爹交出鬼公子的书。爹爹是不忍心看到二哥被人折磨才杀了二哥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唉!二哥已死,我还能查明真相吗?”

百里弈虽有满腹疑问,但不再胡乱猜想,将厉鬼域诸事暂付阿冬打理,当下便挑选勇士一千,为不引人注目,分为多批,或作商人打扮,或作走访亲戚的寻常百姓装束,三三两两,以一月为限,陆陆续续聚集大阙城。

一月后,百里弈等人已出现在大阙城附近。她身骑高头大马,头戴挡沙宽沿斗笠,近大阙城时,便按辔缓行。百里舜华、阿雄、齐挺儿并几个身手不凡的属下亦勒马徐行。

一路芳草如茵,绿柳成林,莺啼燕舞,好一派春色。百里弈想起那年,她离开大阙城时,草木亦是这般苍翠,繁花似锦,美不胜收。可一切皆没有留人之意。她带着悲怆、绝望离开,如今,她回来了,春色一如当年,没有欢喜,没有悲伤。草木无情,竟至于斯!

百里弈策马行至绿心湖畔,望着湖水,怔怔出神。微风拂过,碧波荡漾,金鳞万点。就在这里,她曾经绝望地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彻骨的寒水令她清醒。她愤怒地一个劲儿地往湖里砸石头,弄得满身是水,还扬言要叫这绿心湖不复存在。百里弈想到此处,不觉凄然一笑。她跳下马,沿着湖畔低头缓缓地走着,走了一阵,忽然蹲下身,挖起泥土来,齐挺儿忙赶过去,道:“师父,我帮你!”说着便帮百里弈一起挖起来。

不多时,便出现一块锦帕,百里弈小心翼翼地将锦帕取出,阿雄兴奋地问道:“白老大,是什么好宝贝?”

百里弈用发抖的手展开锦帕,阳光下,一道白光赫然显现,十分耀眼。齐挺儿定睛一看,是一柄晶莹透亮的白玉笛子,道:“这一定是师父的心爱之物,否则师父不会宁愿做叫花子,也不将这样值钱的宝贝卖了换钱!”

百里舜华疑惑道:“这不是我们百里家的东西,姑姑是从哪里得来的?”

百里弈紧握玉笛的双手犹自发颤,凝视玉笛半晌,方起身上马引众人离去。

当夜,百里弈清点人马,见已到齐,便领众从地下暗道偷入百里山庄。地宫中,凡是百里舜华图中所绘暗道,皆被封死,百里弈愠色道:“尤诗泓果然狼子野心!”

百里舜华垂首支吾道:“其实……其实我也并不十分信他,这样一来,可试出真假了。姑姑,这地宫是我们百里氏的绝密,你带那么多人进来,以后要是有人图谋不轨……可不****的事!”

百里弈微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他们都是与我共过生死的弟兄,可不似你‘尤师叔’!何况,若无图谱,便是进地宫百次,这第一百零一次还是会迷路!”

当夜,百里弈等人悄无声息地进入百里山庄,轻易拿下那些尚在睡梦中的庄勇,将他们尽数押至院中。百里弈逐一检视,一张张全是生面孔,就是没看到尤诗泓和纫兰,正自犹疑,忽闻房顶上有细碎声,抬头看时,见屋顶上密密麻麻全是弓箭手,而且弦上利箭已全瞄准了他们。屋顶上还威风凛凛站了一人,那人正是尤诗泓。

尤诗泓笑道:“果然女大十八变,几年不见,小师妹竟出落得这般标致!难怪身边有这许多甘愿为你驱使的……夫婿!只是为何脸色这样难看呢?哈哈……”

百里弈气得说不出话来。

齐挺儿手指尤诗泓高声道:“还不是因为看到你这不孝子!”

尤诗泓怒喝:“不知死活的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不逊!放箭!”

“且慢!”百里弈忙道,“尤诗泓,你有那么多属下在我们手里,你贸然下令放箭,不怕我们拿他们当盾牌吗?”

尤诗泓笑道:“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属下!早在你逃出百里山庄的那天起,我就料到会有今日,恭候已久!你们还等什么?放箭!”

院中众人惶恐,抱头鼠窜,乱作一团。

百里弈心下道:“是我太想回到百里山庄,这才急于求成,掉以轻心,酿成大错,我死不足惜,可舜华是百里家唯一的血脉,他不能死!”百里弈忙将百里舜华推入庄勇密集处,那百里舜华一入人群,便蹲身往里钻。

百里弈闭目待死,只觉一阵黑风陡然从身边掀起,弓箭却久久不发,接着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上空响起:“你确定你不缺属下吗?”

百里弈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件黑色的斗篷下,抬起头,竟然看到一张黑色的骷髅面具。

“魑龙?你不是应该呆在厉鬼山吗?你怎么在这儿?”百里弈感觉到屋顶上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因此无暇理会魑龙,忙抬头往上看,但见所有弓箭手都将箭头指向尤诗泓。百里弈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幕,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确定这不是因为自己极度恐慌而产生的幻觉。

一个月白色的高瘦的身影正张开双臂轻飘飘地落在屋顶上,那个影子就像一只直立的玉蜻蜓。那个熟悉的声音正出自这个影子。如果前面的一幕她能勉强相信,但这一幕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百里弈只觉脑中一阵晕眩,迷糊得连话也说不清了,半晌才道:“二……二……”

尤诗泓瞠目结舌:“百里亭!你竟然没死!”原来那月白色的身影便是百里弈的二哥百里亭。

百里亭厉声道:“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没死,我怎么能死?”

尤诗泓大笑道:“我欺师灭祖?若非你百里氏先泄漏了羁縻山图谱,各门各派如何上得机关重重的羁縻山?杀兄弑父的畜生怎敢苟活至今!”

“你信口雌黄!”百里亭怒道,“就算图谱的泄漏与你无关,可井里的毒总归是你下的!如果不是你勾结官府,我们怎会在劫狱时中埋伏?如果不是你勾结官府,为什么朝廷能容你做百里山庄的庄主?你到底帮官府做了多少坏事?”

尤诗泓冷笑道:“你尽管把这些脏水统统往我身上泼,毒不是我下的,图也非我这个外姓之人所能泄!我不得不提醒你,百里山庄真正的叛徒不姓尤,姓百里!八成就是你自己!若不是有我,百里山庄早已变成废墟,哪里还有今日之繁荣?当初师父被捕,百里山庄大势已去,就算劫狱成功,百里山庄也不再属于我们,我们会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若非我告发你,以此向朝廷投诚,死去的百里山庄就不能活过来!我没有欺师灭祖,我问心无愧!”

百里亭喝道:“你真是厚颜无耻!大言不惭!”

百里弈怒道:“你软禁我,封地宫又怎么说?”

尤诗泓低头道:“我软禁你,只是想利用你的身份,好好打理百里山庄。至于封地宫,是不想把百里山庄交给一个废物!”尤诗泓说着冷眼瞧向百里舜华。

百里舜华刚从人群里站起来,听出尤诗泓说他是废物,大怒道:“你这个叛徒,说谁是废物?我明白了,你表面上支持我,暗地里却煽动所有人反我。所有人都讨厌我,都赶我,其实是你搞的鬼!”

尤诗泓冷笑道:“是你自己行为不检,不得人心,犯了众怒,怨得了谁?”

“你!”百里舜华待要怒骂,但见百里弈正诧异地望着他,忙低了头。

尤诗泓仰望苍穹,苦笑道:“师父啊师父,若论才华、武艺,我样样不输百里赢、百里亭,更不在赵殷雷之下,为何你的眼里就是没有我?”话音刚落,数百片树叶激射而出。

百里亭倏地飞身而起,双袖一拂,那些飞到眼前的树叶化去了内劲,纷纷飘落。那群倒戈相向的弓箭手咿呀惨叫,滚落院中。原来那些树叶似钢针铁叶一般,有的划破人脸,有的割破人的颈项、肩臂,有的插入胸口,有的射入人眼……

尤诗泓将目光移向院中。魑龙忙一振斗篷,将百里弈罩在斗篷之内,百里弈笑道:“若非早知你是爱财鬼,保护我是为了保护你的两千两,我一定会误以为……你喜欢我!”魑龙闻言撑斗篷的手猛地一抖,顺势却将斗篷甩到身后。

尤诗泓正要向院中飞出更多树叶,低头却见赵殷雷挟持纫兰走到院中,尤诗泓收了手,忙道:“我的事与纫兰无关,放了她!”

赵殷雷道:“你勾结官府害死庄里那么多人,现在我要你说出实情!”

“实情?”尤诗泓大笑道,“要我说什么实情?他百里亭不比我更清楚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还大放厥词,混淆视听!”赵殷雷将纫兰拉到身前,“既然你不肯说出事情的真相,那么我只有拧断她的脖子!”

“不要!”尤诗泓大惊,忽然又大笑道,“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做替罪羔羊!好,很好!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尤诗泓一个人做的。我就是欺师灭祖的混蛋!现在你们满意了?劫持一个无辜弱女子,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纫兰诧异地仰望尤诗泓:“不对,你说的不对!你告诉过我,劫狱的事是你告发的,百里亢也是被你骗进衙门,但除此之外,其他坏事都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承认?你不想活了吗?”

尤诗泓笑了笑,黯然道:“就算你从前不知道,难道这几年,你还感觉不到吗?我们虽做的是假夫妻,但我尤诗泓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一直都是真的!从你还是个干粗活的三等丫鬟直至今日,从未变过!只是从前你一门心思盯着百里弈,后来一心一意想着假秦诤!”

纫兰不禁愕然,她低下头,目光却变得很遥远,那些深刻的苦难的记忆里似乎真有被她遗忘的角落。在她搬运器械时,似乎有个人和她搭讪着,搭了把手,器械轻了;在她打扫库房时,有人把她叫出去,回来时,库房干净了不少;在她被人叱责时,似乎有个人进来打岔……所有那些她未曾留意的事渐渐清晰起来。纫兰似哭似笑地抬起头,看到周围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尤诗泓,猛然想起尤诗泓此刻的处境,大叫道:“你别管我,快跑啊!”

尤诗泓凝望着纫兰,似喜似悲,转而朗声对众人道:“所有的过错是我一人所犯,与旁人无关,我愿以死谢罪!至于纫兰,她只是百里山庄的一个小丫鬟,是我逼她冒充小师妹的。我和她也只是假夫妻,所以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说罢,掌中忽现一枚滴血的树叶,尤诗泓跟着从屋顶上翻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庭院之中,便一动不动了。

百里弈定睛一看,他的脖子已被他自己用树叶割破,鲜血汩汩。

纫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开赵殷雷,冲上前去,扑倒在尤诗泓身上,哽咽道:“不是这样的!其实你是为了我!你向朝廷投诚是为了我,做庄主也是为了我,打理百里山庄更是为了我!因为我嫉妒百里弈的身份地位,想成为她,你就让我做了回百里弈!可是,做百里弈的日子,我一点也不快乐!我不快乐!我不是百里弈,我不可能变成她!而且我已经不稀罕变成她了!任何人我都不稀罕!我只想做我自己!你听到了没有?”可不管纫兰怎么晃动,尤诗泓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他早已气绝身亡。

百里弈听到身旁的魑龙悠悠叹道:“他也算死而无憾了。”

百里弈反问:“你不是他,怎知他死而无憾?依我说,尤诗泓死不瞑目!”

“你也不是他,你怎知他死不瞑目?”

百里弈道:“他说了真话,可没人信他。他为了纫兰,被迫才把所有罪都揽了,他能死得瞑目吗?”

魑龙道:“在你们眼里,他已经是叛徒了,多一条罪,少一条罪,又有何区别?他是不会在意的。”

百里弈侧着脑袋瞅魑龙,瞪大了疑惑的眼睛道:“你算得上是他的知音,不过,你是第一次见他吧?”

魑龙低头看着百里弈道:“有些人倾盖如故,有些人白首犹新!”

“可不管怎么说,三哥是他害死的!他死有余辜!”

百里弈话刚说完,纫兰突然站起来,通红的双眼瞪视百里弈,怒道:“你为什么还没死!为什么每次一见到你,我就会变得如此不幸!是你!百里弈!又一次夺走了我的幸福!你该死!我诅咒你永远不能和你爱的人在一起!今生今世,永远不能!”她说着突然举起匕首便朝百里弈猛扑过来。

所有弓箭立时对准了纫兰,百里弈惊道:“不要——”可为时已晚,纫兰已被万箭穿心。

百里亭朗声对众人道:“首恶已死,我知道大家都是无辜的,绝不会伤害你们!愿意留下的,只要今后尽心为山庄做事,好处自然少不了;不愿意留下的,我也会给你们一些盘缠,想去哪里安身,悉听尊便。”众人或去或留,不在话下。

百里亭纵身跃下,和赵殷雷一齐走到百里弈面前道:“我和赵师兄有话要对你说。”

百里弈令随从退下,带着百里舜华跟随百里亭、赵殷雷到一偏厅。百里弈正要将房门掩上,百里亭道:“等等,还有一个人。弈儿,你见到他一定会很惊喜!”说完冲门外说了一句“进来吧”,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百里弈一看,不禁拧起了眉头,来人竟是秦诤,不禁脱口道:“怎么是他?有惊无喜!”

房内此时只有百里亭、百里弈、百里舜华、赵殷雷和秦诤。百里亭一把搂过百里弈和百里舜华,将他二人紧紧拥在怀里,悲喜交集:“弈儿,舜华,我们一家人终于聚在一起了!”

百里弈也无限感慨,离开百里山庄以后,她还是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被百里亭搂在怀里,她觉得无比温暖。

“二哥!”她想不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这样的呼唤,颤声又叫了好几声。那百里亭也噙泪大声地应了好几声。

百里弈忽然想到百里亭是被百里不器杀死的,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问道:“二哥,你不是被爹杀死了吗?为什么你又没死?”

百里亭道:“你别心急,我带你们来这儿,就是要告诉你们事情的原委。”

赵殷雷道:“小师妹,几年不见,你瘦多了。”

百里弈一见赵殷雷,忙问:“你找到欧阳老师了吗?”

赵殷雷道:“我去过欧阳觉老家,但他家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房子也很是破旧,里面陈设简单得紧,只有几张桌椅并一个衣柜。衣柜里没有衣物,倒有几个铜钱。”

百里弈怫然道:“你怎么可以乱翻他的东西?”

“我……”赵殷雷一时语塞。

百里亭忙道:“弈儿!你想想看,欧阳先生从乡村搬到我们家,衣物全带了,可为何留下那几个铜钱?若说不屑,搁在旁人身上,倒也可以理解,可欧阳先生当时手头并不宽裕。若说是忘了,似乎也不合情理。”

百里弈道:“只是留几个臭钱在家里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赵殷雷道:“这的确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是,他的左右邻居,甚至整个村子,无论男女老少都说认识欧阳觉,我都没问欧阳觉相貌如何,那些人就先说开了,岂不古怪?”

百里弈道:“同村住着,认识很正常,要是都说不认识,那才古怪!”

赵殷雷上前一步,逼问道:“那如果十岁的孩童也说得头头是道呢?欧阳觉自从搬进百里山庄,可没回过老家。”

百里弈一怔,道:“定是听长辈们说的。”

百里亭道:“欧阳先生又不是怪人,相貌普通,是个寻常的私塾老师,在村里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大事,村人为何要争相传说?”

百里弈默然。

百里亭道:“弈儿,像欧阳觉这样的世外高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实在匪夷所思。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百里弈道:“难不成你还怀疑欧阳老师吗?二哥,你比欧阳老师要可疑多了!”

百里亭惊道:“我?”

百里弈道:“泄图之人必姓百里,如今百里家的活口只有我们三个,不是你,难道是我,是舜华吗?”

百里亭道:“弈儿,你听二哥说,当初,你被黑衣人掳走之后,爹爹带着天枢、天璇、天玑三坛人马去追,一直追到紫阳山逸影宫,依然没有你的下落,我们只得原路返回。可回来不久,山庄就让武林各大门派给包围了,而且来人挟持了你,要逼爹用鬼公子的书来换你。爹哪有鬼公子的书?为了救你,只能随便取一本书应急。不想,被挟持的并不是你,是他们找人假扮的。逸影宫的少宫主东方夏渠却说爹就是鬼公子,那群人就像疯了似的冲进来,见人就杀,而我们所有人都中了奇毒,内功尽失,只能任人宰割。四弟血肉模糊,五弟身首异处,六弟被铁钩钩出满地肠子,大哥几乎被千刀万剐!你竟然怀疑我!我能害自己的亲兄弟吗?”

百里弈大骇,泪水夺眶而出,颤声道:“什么!哥哥们死得这样惨?”

百里亭愤然道:“庄中女眷哪个不是被一刀毙命?庄中弟兄更无一人幸免,那血流成河的画面,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听说爹被捕,我、三弟和尤诗泓便商议劫狱,我不愿三弟涉险,就骗得三弟未能同去。劫狱失败后,我被关进牢房,我知道他们要拿我来逼迫爹,我就骗他们说自己能劝爹交出鬼公子的书,这才见了爹一面!爹要我务必找到你,毁掉锁内佛珠。爹做出要杀我的样子,其实是令我假死。之后,我听说爹自杀了。我以为爹也是假死的,待我偷偷开棺看时,却得知爹是真死了!”

百里弈道:“可有个怪人告诉我,爹没死啊!他还说,等我报完仇,爹就会来见我。”

“爹已死是千真万确的事,你一定是被骗了。”百里亭接着道,“我本来要找三弟,可没想到尤诗泓摆了一局,扬言他要与你成亲。三弟性子急,便来找你,结果被骗进官府,枭首示众!”

百里弈的脑中猛然出现百里亢首级悬挂城门的一幕,泪如雨下,咬唇泣道:“原来……原来三哥是因我而死!”

百里亭继续说道:“我势单力薄,没有办法报仇,只能带着手底下的人隐姓埋名,囤积力量,找机会夺回百里山庄。后来我遇上了来查探真相的赵殷雷,我二人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渐渐换掉尤诗泓的庄勇。期间,我还去过姑苏秦家,才得知那个秦诤是假的,听说是幽冥谷的人冒充的,幸亏你没和他拜堂成亲,否则就糟了!喏,他才是真正的秦诤!弈儿,你一点都不吃惊吗?难道你早就知道秦诤是假的?”

百里弈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二哥,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我们三个好不容易活下来,不应该互相猜疑。”

百里亭点点头,忽见百里弈胸前空荡荡的,惊道:“你的金锁呢?七宝佛珠呢?”

“被李谷珍骗去交给官府了。”

“李谷珍?想不到他竟是这种人!弈儿,你这玉笛好生眼熟……”百里亭忽然惊呼,“是假秦诤的东西!还不快将它砸烂了!”

百里弈忙将玉笛藏在身后,道:“二哥,不能砸!”

“为什么不能砸?”

百里弈道:“我要留着它,才能时时提醒自己不可忘了百里家的血海深仇!”

百里亭点头道:“原来如此!蛊毒圣姑善使毒,假秦诤是幽冥谷的人,这使毒的功夫自然也不差,难怪能下那样的奇毒,真可谓歹毒!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如果毒是沈铭下的,那么泄漏羁縻山图谱的人又会是谁呢?”

“不知道,但绝不会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你刚才说下毒的是沈铭?沈铭是谁?”

“……假秦诤叫沈铭,是沈万三的后人。我……我没说毒是沈铭下的,那是你的猜测。”

“猜测?”百里亭面露愠色,“弈儿,当初你是被谁掳走的?山庄发生灭门惨案时,你又在哪里?”

“我……在幽冥谷。”

百里亭怒道:“哼,我还以为沈铭是去救你,原来他是贼喊捉贼!是他把你掳到幽冥谷的!”

百里弈道:“当时,还有四个黑衣蒙面人,沈铭是从他们手中救的我。我当时受了重伤,大概昏迷了一个月,醒来的时候,伤全好了,但是已经在幽冥谷了。他们以沈铭逼我拿出金钥匙开锁取七宝佛珠,不过他们有佛珠却不知怎么凭借佛珠找出鬼公子的书,于是就给我们下了毒蛊,要我们在一年之内带着鬼公子的书去换解药。”

百里亭骇然道:“什么?你中毒蛊了?”

百里弈忙道:“二哥你别担心,我早就没事了,不然也不会活到今天。”

百里亭松了口气,忽然怒不可遏:“那沈铭从头到尾都在演戏,把我们骗得这样惨!实在可恨!刚刚你说你昏迷一个月?不好,幽冥谷的人不但善于下毒,而且擅长下蛊,我听说有的毒蛊能惑人心智。弈儿,他会不会在那一个月里骗你画过羁縻山的图谱?”

百里弈茫然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

赵殷雷急道:“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一个月!那么长时间!怎么能是空白?你好好想想!”

百里弈凝眉蹙额,努力回忆,可就是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不记得。

百里舜华忙道:“二叔,赵师叔,你们别再逼小姑姑了!”

秦诤道:“定是那奸贼不但骗走了图谱,说不定还在那时占了弈儿的便宜!”

百里弈扬手便给了秦诤一巴掌,口中怒道:“他不是那种人!只有你这种人,才会有这种肮脏的想法!”

“弈儿!”百里亭抓住百里弈的手,怪道,“你说,他是哪种人?秦诤又是哪种人?”

“二哥,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都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也许……也许下毒的另有其人……”

百里亭诧然道:“弈儿,你怎么会帮他说话?他是假冒的秦诤!他骗了我们所有人,也欺骗了你啊!你……你怎么变得这么糊涂!”

“二哥,我没有糊涂!我清醒得很!沈铭的确骗过我们,但他未必是下毒之人,因为他当时已经得到七宝佛珠了。如果不是山庄出事,也许他已经拿到鬼公子的书了,他又何必下毒?二哥,我不会偏袒任何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百里亭松了手,道:“但是你不能否认沈铭有这个嫌疑。何况,他假冒秦诤,混入山庄,其心不良!就算他没有下毒,他把你带走不久,就有人冒充你,骗我们打开庄门,以致我们百里家那么多人惨死,你能说他是无辜的吗?”

百里弈道:“他的确脱不了干系,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至于秦诤,他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已将小妹卖给厉鬼域的玉面阎罗了。小妹与他再无瓜葛!”

百里亭道:“这件事秦诤已经告诉过我了,当时那只是他的权宜之计,为的是能够逃出厉鬼域,找人来救你。”

“你竟然相信他的话?”

“为什么不信?他是爹爹为你定下的夫婿,错不了!听秦诤说,你如今是江湖第一大邪教的帮主,不管江湖人把你说得多可怕,多难听,在二哥眼里,你永远是最可爱乖巧的好妹妹!不是魔头!被人误解,没什么了不起的!爹爹义薄云天、大公无私,还被人说成是鬼公子呢!”

百里弈道:“如果传言属实,二哥也不介意小妹是专事阴杀的魔头白老大吗?”

百里亭笑道:“你这丫头打小就古灵精怪,唬人的把戏我见的还少吗?看着邪气,其实却心慈手软。”百里亭正说着,似想到什么,忽然盯着百里弈的眼睛,缓缓道:“如果将来有一天,沈铭就站在你面前,弈儿,你会亲手手刃仇人,杀死沈铭吗?”

百里弈心中一紧,望着百里亭,决然道:“如果他真是下毒之人,我当然会!”

“记住你这句话!百里山庄死去的众多冤魂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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