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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她(2)

阿牧坐了下来,开始为文穗未来的孩子雕小摇篮。阿牧虽然嘴上说小孩子太麻烦,还不如一个人逍遥自在。实际上,如果文穗的姐姐没有死的话,他真的很希望也能有个孩子……如今,阿牧已是过了半百的年纪了,自然不会再有孩子。所以,他对文穗的孩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因此,他在制作小摇篮的时候,也是格外用心,生怕哪里多了一个木刺伤着了孩子。

就这样,阿牧在妙木堂呆了好几天,终于把小摇篮做好了。那小摇篮,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太美了!就连穆刚和穆强见了,也开玩笑说想变成小孩子到里边去睡上一觉。阿牧只是笑笑,对穆刚和穆强说:“要不咱们明天就给文穗送去?”

穆刚笑了笑,说:“不必了吧,哥。您代我们送去就可以了……别忘了代我们和文穗说一声,我们……真的替她高兴,我们祝福她!”

“好吧!”阿牧无奈地笑了笑……

第二天,穆刚和穆强替阿牧雇了一辆马车,将那做好的琵琶和小摇篮一并送到了文穗的府上。文穗见了欢喜得很,先是把小摇篮摇个不停,又是把琵琶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穆刚和穆强是花了些心思在这把琵琶上的,做工是怎么样精细就不必说了,那琵琶的面儿上还雕上了一束稻穗。那稻穗真的是粒粒饱满,十分逼真!

“穆刚和穆强最近还好吗?”文穗问道。

“好着呢。这两小子现在学好了,不再吊儿郎当了,他们把妙木堂做大了,生意忙得来都来不及。这不,就差我给你送琵琶过来,他们不得空啊。”阿牧笑着说道。

“那就好。”文穗抿嘴一笑,“那穆刚和穆强可找着媳妇儿没啊?”

“没呢!我也急得很呐!还是慢慢来吧……”阿牧皱了皱眉头。

“那倒是,急不来……”

阿牧就和文穗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文穗留阿牧吃饭,阿牧到底还是没有同意,说穆刚和穆强还在等着自己,就匆匆回到了妙木堂。

阿牧刚到妙木堂门口,就听见一阵笑声。原来,是一位老太太来给穆家兄弟俩做媒了!这穆刚和穆强也有个毛四十了,以前是因为家里穷才讨不上媳妇,如今这妙木堂生意做大了,家里宽裕了,说媒的人自然就有了。

阿牧走了进去,笑了笑,坐在了边上一把椅子上。过了没多久,穆刚和穆强就委婉地把这位热心的老太太送走了。

“怎么让人走了?刚才文穗还问我来着,穆刚和穆强娶上媳妇了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连姑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让媒人走了,看你们几时才讨得上媳妇儿!”阿木打趣地说。

“哥,您也别嫌我们眼格高。说实话,那些个来做媒的要不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要不就是有残疾的,要不就是难看得让人看都不想看一眼的。别说我们了,情况比我们再不济的人家都不会答应这样的婚事呢!”穆刚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对啊,大哥。说真的,这事儿千万不能着急!其实,我一直想找一个文穗那样的……”穆强小声说道,说完就低下了头。

“诶……随你们吧!”阿牧也是无奈得很。

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转眼到了1948年,解放战争基本结束了,人们的生活也好过了不少。妙木堂也是越开越好了,穆刚和穆强每天都忙不过来。而阿牧呢?他又去云游四方了。

文穗生了一个女儿,小名叫小月。小月长得像文穗,十分可爱。小月满月酒的时候,文穗夫妇还邀请了穆家三兄弟一块儿去他们家里。三兄弟当然是去了,可是一看到文穗这般幸福,穆刚和穆强自然是没心情喝满月酒了。之后文穗夫妇也带着孩子光顾过妙木堂,买了一些大件回去。再后来,他们的联系也渐渐少了……

那时候脚踏车已经出现在大街小巷了,穆刚和穆强分别买了一辆,算是赶一回时髦,没事的时候在门口的弄堂里溜溜,也算是休闲一把。有一天,做完了一单生意后,穆强突然提议说:“哥啊,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了。最近生意不是很忙,天气也不错,要不我们骑车去郊外转转,顺便钓点鱼,挖点野菜,散散心嘛!”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我们确实该休息休息了!那就放一天假吧!”穆刚答应了下来。兄弟俩决定第二天就出发。

第二天天还没亮,兄弟俩就按捺不住起床了。他们在纸上写了“今日停业”字样,把这张纸贴在了大门上,然后随便吃了点早饭后,就带着一天的干粮和水上了脚踏车。

一路上,空气很是清新。薄薄的晨雾笼罩着路边的花草,远处的山也显得神秘。路边也有了些早起的人,漫步在田间的小路上。兄弟俩心情大好,边骑脚踏车边哼着小曲儿,好像他们都还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抛开繁杂的生意,一下子投身到大自然里,也是件十分惬意的事!穆刚和穆强算是明白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呆在店里,而要过云游四海的日子了。

不多久,兄弟俩就来到了一个小村庄附近。这个村庄是他们的母亲张氏的娘家,村庄边上有一个池塘,穆刚和穆强小时候常来这里玩。自从母亲去世,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来过这里了。小时候,他们在这里游水,摸鱼……如今两人都是四十上下了,还真有些怀念小时候的时光。还好穆强带来了两个鱼竿,这下子可以好好玩一把了。

兄弟俩在池塘边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钓鱼开始了,两人不再说话了,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鱼儿上钩。

“娘!快看!我的风筝飞起来了!”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稚嫩的童声传了过来。穆刚和穆强同时抬起头来看,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在跑着叫着放风筝。而他的娘,则在一旁喊着:“小心点!”

穆家兄弟看到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他们小时候,也在这里撒着欢奔跑过,而他们的娘,也是跟在后边叫他们小心……

“哎呀!娘!风筝搁在树上了!您快帮我拿下来啊!”孩子的风筝果真搁在了树上,他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而孩子的娘,根本就够不到那风筝,只好搂着孩子站在树下,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一切被穆家兄弟看在眼里,还是穆刚反应快,当即跑了过去,三两下就爬上了树,把孩子的风筝取了下来。孩子得到风筝,开心极了,接过风筝就飞快地跑走了。

孩子的娘走了过来,微笑地对穆刚说:“真是谢谢这位兄弟了!孩子没礼貌,是我给惯着了!”

“哪里哪里,小孩子嘛!你是这里人啊?”穆刚笑着问道。

“对,我是这里的。”

“我娘原来也是这里人呢!”

“这样啊,真是巧……”

穆刚和孩子的娘就这样聊开了……

不知聊了多久,孩子的娘说她要去做午饭了,就先回去了。穆刚回到了穆强旁边,坐了下来。此时,穆强已经钓上来两条鱼了,他正在吃着带来的馒头。

“阿强,你说,如果我们十年前就有了重振妙木堂的念头,是不是现在,也有了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穆刚感叹道,抓起一个馒头嚼了起来。

“哪来这么多如果啊!”穆强淡淡一笑,只顾自己钓鱼去了。

兄弟俩都沉默了,不再说话。

约莫到了下午两三点的辰光,兄弟俩已经钓了七、八条鱼了,满满一桶鱼,里边还装着水,倒叫他俩犯了难,就怕放在脚踏车上一不小心就给倒掉了。

“哥,要不,我们去山上走走?”穆强说道。

“也行!”于是,兄弟俩就将鱼篓放在了脚踏车上,扶着脚踏车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山脚下。停下了脚踏车,兄弟俩就上山去了。

走着走着,一座庙出现在了兄弟俩的眼前。那座庙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兄弟俩就决定进去看看。穆刚和穆强自从把那当掉的玉佛赎回来后就信了佛教,日日在家里供奉那玉佛。如今见这里有个庙便觉得是缘分,自然是要进去的。

一进到庙里,兄弟俩就被里边精美的雕饰所吸引了。这座庙从外边看上去已经是有些破旧了,但是里边的雕饰上的颜色都是鲜亮如新的。庙里供奉着一尊观音菩萨,看得出来是由一整块木头雕刻而成的,而且上色十分细腻,菩萨的慈眉善目都被刻画得栩栩如生。那菩萨一手持净瓶,一手拿着一条柳枝,指若兰花,似乎正在将净瓶中的神水洒向前来朝拜的信徒。兄弟俩不禁惊叹,想不到这样不起眼的破庙里边还别有洞天!连忙就上去参拜了。

就在兄弟俩赞叹这座庙精美的时候,天气突然就变了。一阵山雨急急地落了下来,兄弟俩瞧着外边的瓢泼大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躲到了庙里,不然这会儿早就成落汤鸡了。

“哥,你快看!”突然,穆强一把拉住了穆刚,睁大眼睛看着那尊观音菩萨像。“菩萨好像……显灵了!”

穆刚连忙朝观音菩萨看过去,却惊讶地发现,菩萨手里的那条柳枝,竟然在往下边滴水!

兄弟俩见状,连忙跪在了菩萨面前,不住磕头。然而,任兄弟俩怎么磕头,还是有水从柳枝上滴了下来。这时,穆刚似乎发现了一点儿玄机!他转过头来对还在磕头的穆强说:“这水,是下雨以后才滴下来的吧?”

穆强愣了一下,说:“好像是的!”

“你再看,这柳枝的尖儿上有几个小孔,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穆刚惊讶地说道,他发现那柳枝尖儿上的漆似乎有一些褪色了,大概是被雨水给蚀掉的。

“对啊!哥,还有,这水滴下来直接就到了地上,再通过一条挖好的小凹槽流到外边,这庙里就不会积水了!”穆强指着地上,果然有一条细细的凹槽供水流过去。

“那这水是从哪里流进来的呢?”穆刚觉得有些疑惑。

兄弟俩连忙绕到了菩萨像的后头,准备一探究竟。果然,那菩萨像的背后果然有一根通往房顶的细管子,只是被遮住了正面看不到而已。雨水就是从这条管子里流下来,再从柳枝尖儿滴出来的。

“太神了!造这个机关的人可真是太聪明了!”穆刚不禁赞叹道。

“是啊!而且他还利用柳枝是弯折的这个特点,把直直流下来的水柱缓冲成了水滴,确实是个高人!”穆强也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嗯。阿强,你说我们能不能依照这个原理做一尊缩小版的菩萨像,然后给它后边安一个储水箱,只要往里边倒水,那水就能一滴一滴流出来了!就和这个效果一模一样!”穆刚兴奋地说道。

“对啊,哥!”穆强恍然大悟。

兄弟俩高兴极了,又回到观音菩萨像前边给菩萨磕了好几个头。这时,外边的雨已经停了。山里的雨就是这样,来得快去的也快。虽然已是快黄昏了,还是有些日头照了出来。兄弟俩见雨已经不下了,就回到了山下。

到了山下,两辆脚踏车当然还在,只是被雨淋湿了。那水桶里的鱼也还在,只是山雨一下,水桶里的水更加满了。七、八条鱼挤在小小的水桶里,努力探出头来吸气,怕是都难受得慌。穆刚见了,忍不住说道:“要不咱把它们放回去吧。刚刚去拜过菩萨,还在庙里获益匪浅,再杀生怕是说不过去吧!”

“那好吧。我们就把这些鱼放回到池塘里去吧。”穆强也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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