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是羲和国十五神官之一的执北司，若是我都保不了你，基本就没人能够保你了。”神丘半蹲着身子，笑看着川息，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川息问道：“你想要什么？妈妈说人类是喜欢谈条件的种族。”
“条件吗……”神丘左思右想，随手把脸凑近，眯着的眼睛弯出了一个弧度，“你知道执北司是什么官职吗？其实我的官职统称叫做执文司，东南西北中是执文司的一个代号，执文司是文官之职，推崇的就是知识，要知道，我一直都很想了解半妖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妖可修妖极，人可修道极，但是半妖呢？半妖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双修？我想要了解这个，但是据我所知，七十年来，只有你这一个半妖的例子，所以我没有别的条件，我只需要你。”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一个疯狂的科学家明知道这个发明会害了自己，却还要继续发明，不顾后果，不怕因果，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疯子吧。
川息握紧拳头，说：“我想留在这里，这是我母亲的故乡。”
神丘又捏着下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要留在这里？也行啊，不过最多十天，十天后你就要和我回羲和国。”
“我想一直留在这里。”川息提出了这个条件，他是低着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低着头，但是她莫名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类很危险。
“这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七十年前的那个半妖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神丘站起身，走到茶几边，端起茶壶，十分文雅的斟茶，第一杯茶为洗，第二杯茶才被拿起来摇了摇，他看着杯中的茶叶沉浮，说道：“那只半妖于孑国被发现时，十四岁，他被众人发现了一只肩角，一只牙角，双目皆是妖瞳，孑国的人将其高悬于空中，以长戈剖腹，肚破血流；以蛮劲剥皮，三层皮，皆无净处；以椒盐敷血络，用毒苍耳针刺肉囊；举天刀而挖角；覆十二瓣莲刮以挖眼……”
言荒大叫：“够了！”
言荒跑向川息，将川息抱住，此时的川息早已经全身颤抖，瞳孔微缩，害怕的已经失去了本来的仪态。
“没事的川息，不会变成那样的。”言荒抱住川息，让川息靠在自己的怀里，即便是如此，言荒依旧可以听见川息急促的心跳声。
神丘看到川息这幅模样，似乎早在掌握之中，他将茶杯里的茶尽数洒在地上，随后把茶杯盖回去，这才走到门边上，笑道：“这就是半妖的下场，人族仇视妖，就像妖族仇视人一样，妖族不会接纳你，人族亦然不会，除非神亲自肯定你的存在，否则这世界之大，不会留有你的七尺三分地。”
神丘打开木门准备离开。
川息尚未调匀呼吸，但他还是强迫自己说出了这番话：“世间本无所谓妖与神，神即是妖，妖即是神，人能降服的，即为妖，遂逐，人不能降服的，即为神，需敬，一切都是人的做法！”
神丘听完川息的这番话，若有所思，但他还是当机立断的回应道：“人所能降服，为妖，弱小，人所不能降伏，为神，强大，这强弱之分，决定了你们的地位，同时也能决定一个个体的生死，如果你不想死，就变得强大吧，你知道该怎么做，我改变主意了，我会撤走这附近所有的卫兵，如果你们想要走，我不拦你们，但是如果你们想留下，我就浴池。”
说完神丘就出去了。
言荒和川息两个人在屋子里，沉默着，言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居然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第一反应就是带着川息离开。
“川息，我们走，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躲起来，以后给你的面具加个绳子就好，没人会发现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言荒这么说了。
他站起来，想要带着川息走，但是川息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言荒惊讶地看着川息，“不会吧……”
川息低着头，一言不发。
言荒立刻跑到喘息面前，抓住川息的肩膀，大叫道：“我没关系的，我是人类！但是你不行！我们不能留下来！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
“川息！别被他的话迷惑了！我们只要好好地躲起来，不会有事的，你不是有面具吗？其他人不会发现的！”言荒大吼。
川息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抓住言荒的衣领，把头顶在炎黄的锁骨处，一副要哭的样子，他埋着头，用略带哭腔的低沉的声音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妈妈没告诉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我只想活下去。”
言荒也无奈了，他把手放在川息的头上，他一直没发现川息是这样的痛苦，以往的川息就像是一个不通人事的人，但其实他的神经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纤细，言荒叹了口气：“那我们留下，如果有一天，那个家伙要伤害你，作为哥哥的我第一个不答应！”
“恩……谢谢……”
……
浴池。
神丘正被几个侍女侍奉着解开衣带。
川息和言荒走了进来。
神丘嬉笑着：“比我想的要快一点。”
言荒和川息走了进来，用严肃的眼神看着神丘，川息说道：“我们愿意和你去羲和国，但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神丘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侍女退下，待到侍女全部离开后，神丘才说道：“你可是山海大陆上惟一一个已知的半妖，我自然会保你周全。”
川息接着说道：“关于我半妖的身份，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没问题，我也不打算让别人共享我的成果。”
“最后，你每年必须带我去妖蛮禁地一趟。”川息说。
神丘不解，“妖蛮禁地？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去那里干什么？想趁机逃跑？”
川息摇摇头：“我的母亲葬在那里，我要去扫墓。”
听起来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神丘点点头：“好，我都答应。”
川息看着神丘背后的一汪池水，眼睛在冒光。
神丘嬉笑着：“看起来你还没泡尽兴，一起泡吧，以后言荒就是我的关门大弟子，川息是二弟子，师徒之间，不必拘谨。”
“恩！”两个人解开衣服便往浴池里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