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多亏了雪山、雪鸢那两个孩子,你别这般见外了,快去歇歇吧。”卢勤话音刚落,便看到雪山、雪鸢一对金童玉女向这边儿走过来,“爹,娘。”雪山同雪鸢跟卢勤和杨氏打完招呼,便齐齐看向沈思,“好生俊俏的小后生。”卢雪鸢突然说道,沈思见她说完俏脸一红,自个儿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鸢儿,”杨氏训斥道,“怎么这般的无礼。”沈思听杨氏训斥雪鸢便说道,“婶婶不必生气,无事无事,呵呵。”沈思憨憨一笑,卢雪山看着沈思,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秀的少年,眉宇间透着笑意,卢雪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有些不自在,便说道,“小兄弟莫怪,鸢儿自小得家人宠爱,说话有些失了分寸,她并不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夸赞你的相貌。”
沈思听了这话,张着嘴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客气了,皮相不过是父母所生,呵呵。”卢雪山看着沈思,听着他的话跟着点点头,心里却跟自家妹妹一样,感叹了一下沈思的好皮相。“雪山,先扶你娘回去歇息。”卢勤严肃的下着命令,沈思看着此时的卢勤,觉得卢雪山真是幸福,不像是自己,打记事起就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虽然对福清的模样已经是了如指掌,但是有父亲的那种感觉,他这辈子算是感受不到了,想到这沈思轻轻叹了口气。
“勤叔,当真是位好父亲呢,不像我爹。”沈思幽幽的说,却听卢勤和老悔头儿异口同声的说道,“沈思。”老悔头儿看看沈思,又看看卢勤,刚想起身,却见沈思拉住他的衣襟,老悔头儿便又坐下。
“勤叔,你快扶着婶婶回去歇歇,我也先睡一觉。”沈思看着卢勤,卢勤没来由的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将杨氏扶起来。杨氏朝着沈思点点头,沈思笑着看着这一家四口,心里多少有些悲凉的调调。待他们离得远了,沈思突然凑近老悔头儿,“老头儿,这昌丰号,上面是船,下面竟是棺材,你可知?”
老悔头儿听这话一愣,然后抿着嘴一笑,“你知道了。”沈思白了一眼老悔头儿,“我掉进海里,还以为龙王爷人厚道,知道我人好心善给我准备了上好的棺材,却不成想那是昌丰号的棺材。”
老悔头儿点点头,“的确,但是在十五年前那的确是船底。”沈思盯着老悔头儿,“那里面是什么?”老悔头儿皱了一下眉头,“什么里面是什么?”
“您现在还跟我装这个有意思吗,棺材里面的呻吟声,我听的清清楚楚,那是什么?”沈思不同于刚才亲切,此时表现得很是严肃,“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老悔头儿带着笑意,同样看着沈思,“不为什么,你是这船上的人,你知道。”沈思淡淡的说道,将看向老悔头儿的眼神落在姜汤上。“珏儿,是子瑜亲的乳名,您又如何叫的那么顺口?”
老悔头儿并没有回答沈思,只是闭上眼睛安静的坐在一边儿,沈思等了半响,不见老悔头儿回话,便说,“每次问道重要的,您老就回避,可是,如果是跟他有关,您能回避多久,躲多久?”
“十五年,够不够久?”老悔头儿突然说道,说着便看向沈思,沈思从那双浑浊的眼睛中看到一丝晶亮,沈思看着有些入神,“我不在乎多能这十多天,但你只要记得,我才是,能真的跟你同生死的人。”老悔头儿的这些话说的有些煽情,沈思突然笑了,“我就说过,您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糟老头子。”
老悔头儿听了这话,“你这小后生,怎能这么不尊敬老者。”沈思看着他,摇摇头,“我该怎么称呼您,沈思可不像错了辈分。”老悔头儿一愣,心里有些微颤,“称呼什么,整个昌丰号都叫我老悔头儿,你还想例外不成。”
“您不一样,您自小看我爹长大,”沈思有些神秘的看着他,“我猜到您是谁了,您是我爹的连叔,我娘跟我讲过,您是整个程家大院最疼我爹的人。”沈思抬着眉看着老悔头儿,老悔头儿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摇摇头,“还是别例外了,如果钟爷知道你心思,你活不久的。”老悔头儿说完便起身,“把姜汤喝了,就歇会吧,想得再多也没用,该什么时候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
沈思看着说完话就离开的老悔头儿,心里有些懊悔,他觉得自己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他应该想得到,这个老头肯定是贪生怕死的,钟爷念在程子瑜面子上留他一条性命,他竟然就真的活了这些年。沈思对老悔头儿有些不齿,他端起热乎乎的姜汤,狠狠地喝了一大口,一股热劲直冲胃口,沈思咬着牙“嘶”了一声,咽了一下。
沈思觉得老悔头儿虽然此时是这样不合作的态度,但是他一定在自己调查,因为他每次,都以“到时候便知道”这样的理由搪塞自己,倘若他不一二,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许诺。
对,沈思笑了,这是老悔头儿对他的许诺,可能有意来开跟自己的距离,的确是怕打草惊蛇,惹了钟爷的注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沈思觉得自己今天这做法的确是唐突了,但是他也知道,船底的秘密,老悔头儿必然是知道的,沈思有咽了口姜汤,姜汤的辣热烫着他的肠子疼,但是浑身一下子就暖起来了。沈思放下空碗,心满意足的躺下,在他看来今天的收获很大,的确很大。
老悔头儿站在船板上,他有些后悔,但是当时那一眼的确让他想到了刚刚于自己闹翻天的子瑜,他知道,这一个词儿不但引得沈思猜测他的身份,恐怕有心人,比如程子珣也会对他有所猜测。想到程子珣,老悔头儿竟生出杀意,他不能让那个畜生这么活着,至少不能这么好好地活着。
此时最懊悔的无过于程子珣,他的的确确的后悔了,他此时在想自己怎么才能反转剧情,如果事态就这么发展下去必然对自己毫无益处,想想远在南洋的伯父和堂哥们,倘若知道这孩子活着肯定很高兴,但是如果知道自己在船上还试图谋害他,肯定对自己恨之入骨。
程子珣皱皱眉头,这时候程玉娇凑过来,程玉娇凑过来看了看他,并没说话,便有移回原位。程子珣看着模样俊俏的女儿,突然心里生出来一计策。“玉娇啊,爹告诉你,今儿那小后生的的确确是你大伯家的孩子。”程玉娇斜了他一眼,“早知道了,还用你说。”听着程玉娇没好气的话,程子珣也不生气,却说道,“倘若,你这小堂哥看上了你,你既不用受那丑陋东西的欺辱,到了南洋你大爷爷那些产业不就理所应当的归你了,到时候咱们就不愁了。”
听了程子珣的话程玉娇狠狠地啐了一声,“亏你还是我爹,你每天除了想着怎么卖女儿,还能想别的吗?”程子珣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我这卖你呢,你先想想,我说的对不对,别老一根筋看人,把人都看坏了。”程玉娇看了程子珣一眼,突然又瞄见四处瞅着跟一个大个儿伙计聊天的黄牙,程玉娇有些阴沉的皱着眉头,有向着沈思的方向看去,此时的沈思已经熟睡了,俊秀的小脸带着些清逸,程玉娇突然有些脸红。
程子珣看到女儿的变化,便说道,“你看,爹是害你吗?”程玉娇点点头,眯着眼睛看着程子珣,“可话说在前头儿,别到时候要挟我,我跟那小后生的事儿我自己有分寸。”程子珣一笑,“玉娇,当然是有分寸的,这个爹放心着呢。”程玉娇还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便将眼神有扫到沈思的那里。
不管旁人都是怀了什么心思,当真是从心坎里关心沈思的到是有一个人,丁若,这个此时不能与沈思相认的女子,这个福清丁大县太爷的养女,此时只能是想着法的从薛三逸口中得到沈思的情况。
“听说,刚刚有个人掉进海里了,这大冷天的,掉进去淹不死也得冻死。”丁若睁着大大的眼睛,巴掌大的小脸皱着眉头,薛三逸看着妻子可爱的模样,用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掉下去的那人,是船上的伙计,就是当时上船把你认错的那个沈兄弟。我给他把脉没事儿,刚刚歇下了。”薛三逸说到这儿,看了看丁若,“亏着是昌丰号的跑船伙计,倘若是旁人,尸首也不会给捞上半具。”
看着丁若脸上的不可思议和略微的恐惧,薛三逸静静的揽过她,“若儿放心,夫君当然不会让你掉下海里。”丁若突然笑了,“夫君也放心,若儿就在这船舱里,哪都不去。”两个人相视一笑竟是万般温馨。
就在这个时候,船上的跑船伙计阿福突然过来,说了句,“薛大夫,我们钟爷有请。”薛三逸和丁若对视了一下,钟爷请他做什么,薛三逸心里没底儿,看着丁若紧张神色,薛三逸笑了,“放心,若儿,我是大夫,可能不知道谁身子不舒服吧,我马上回来。”丁若点点头,看着薛三逸跟着阿福走了,心里突然有些慌神儿,压了压不安,丁若静静的闭上眼睛。
“钟爷,那大夫当真能治他?”老悔头儿看着钟爷,钟爷摇摇头,“只是他头疼得很,怕是压不住浪头。”老悔头儿皱了皱眉头,便不说话,屋子里静的有些压抑,却听阿福说道,“钟爷,薛大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