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椒房殿内,仙乐飘飘。编钟音色纯美,旋律优雅,编磬音色清脆明亮,箜篌柔美清澈。各色乐器交汇在一起,声音妙不可言,自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美妙的旋律。
在这看起来繁华热闹的场面,却让人生出无限的伤感,似乎有暮气昭昭,正习习卷来。
我寂静的坐在位子上,意识到自己失态走神了!也许,没有连生和刘立宸在的生活,怎么富贵享乐都是缺憾惨败的。
坐在那里,看着成帝和皇后姐妹饮酒时,跟着饮酒,看着他们欢乐,跟着笑起。一切的声音都在乐器优美的旋律中淹没了。
赵飞燕艺痒难忍起身为大家一展舞姿。她犹如一条柔韧的丝带,又像一个随风飘舞的柳枝,款款灵活的摆动着腰肢,手臂随着自由优美的转动,脚下翩翩轻移,如行云掠水一般。
想到她刚刚说过的话,我仍感心有余悸。牡丹花下死,似然是一种风流,可是,我绝对不想落个这样的下场!如今的未央,如今的天子,都是赵飞燕手中之物!我只求自保!
盛大的宴会进行了整整一天,期间,吃喝吟唱,奢侈糜烂!
等到月疏星稀,才能允许告辞!回来的路上,整个宫殿之内,只觉得静静无声!闲杂人内一律不许走动,不允许进宫也不许外出,太后那里只怕早已经夜深木鱼响,淡定沉思中!
月色如水,清凉的洒满了宫中的角角落落,看起来格外的凄凉,只有椒房殿余音不断,喧闹繁华正在慢慢收场,一切奇怪化为平常。
正在行走之时,忽然听到一阵如泣如诉的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一种叫埙的乐器发出来犹如幽怨倾诉的声音。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借着稀疏的月光仔细辨别声音的所在。
不远处,一座宫殿门前,有几个宦官模样的人在零零散散的站立着,而宫殿的屋脊上,却坐着一个头挽方巾衣衫素净的男子,投入的吹着曲子。
我不由自主的走过去,问站在那里的小宦官,怎么回事?
“这是皇后吩咐过的,命令刘歆刘大人在屋脊上吹埙,以供皇上夜晚助眠!”一个灵巧的宦官走过来告诉我说。
“刘歆?”我暗暗大吃一惊,他什么时候进宫的?
“是!正是刘大人!”小宦官偷偷看我一眼,小心的说道。
“今晚夜色很好!我也想坐到屋脊上欣赏一下月色!”我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才学渊博的大学士刘歆受此屈辱?
“公主,屋脊很高,要顺着梯子爬上去!再加上夜色深重,还是不要上去了!”小宦官担心的说道。
“你们在下面好好的扶着,我料也无事!”说完,我就固执的走到梯子那里,只管一步步攀升。一帮小宦官大吃一惊,手忙脚乱的一起去扶梯子,生怕一不小心将我摔了下来。
我很快爬上去,慢慢的走到刘歆跟前,他看到我,惊讶的起身,准备行礼!
我以手示意他坐下别动,然后,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刘兄,继续吹吧?”我对刘歆是有一面之缘的。
“你——”刘歆对于我的称谓显然惊愕不已。
“刘兄,你忘了,宫外酒楼,我和司马公子与你初会,席间曾言,作《山海经》要名留青史!”想到那天的话,依然历历在目,我笑着娓娓说道。
“你是——”刘歆对那天的事情显然印象深刻,想起来却不敢相信的指着我,不知说什么好!
“对!没错!我就是那位小兄弟!”我知道他怀疑我的身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你竟然是女的?”刘歆想起来,突然心有余悸的说道。
“是呀!怎么?像不像女子?”我开怀一笑,故作潇洒的说道。
“公主的身份不容质疑!”刘歆垂首谦卑的说道。
“好啦!别说了!你还是吹埙吧!等到皇上睡了,我们再说话不迟!”我示意他继续吹埙。
刘歆犹豫一下,又开始吹奏起来。只是,美妙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优美的旋律。
等到夜色更加浓重,椒房殿那里跑来宫女,让停住声音,可以散去了。皇帝已经入睡!
“刘兄,为何夜夜为皇帝吹埙,难道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吗?”望着已经停下吹埙的刘立宸,我奇怪的问道。
“得光禄大夫的推荐,本来已荣为太中大夫,负责太学院编纂《别录》,没成想,皇后听闻在下略晓音律,征去椒房殿伺候!刘歆生性不会逢迎溜须,不解皇后的种种暗示,才会被有意刁难,派到这里吹埙助眠!”刘歆自嘲的摇头说道。
“皇后是不是想让你成为她的男宠?”我压低声音,直接问道。
“你——”刘歆一听,书生的薄面皮马上红了起来,愣了半晌,突然,怒容全消,无奈的点下头。
“哼!就知道是这样!她能做出什么好来!”我托起下巴,心里想象着赵飞燕勾引刘歆没有得逞的场面。
“你想什么呢?”刘歆看我不语,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你以后,准备怎么办?”生活让人压抑的只想去寻找另外逃避或解脱的办法。
“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人生不如意事,总是连绵不断!”刘歆无奈的说道。
“有些人不得志,是因为没有真本领,有些人不得志,是因为无人识英雄!你属于后者!可惜!可惜!怎么就没有慧眼识才的呢?”我为刘歆叹息起来,空有满腔才华,却生不逢时!
“公主,可谓是刘歆的知音!可惜,公主不是男子!如果身为男儿,为皇上承继后祠,有望荣登宝位,刘歆肝脑涂地,愿报知遇之恩!”刘歆慷慨大义的说道。
“刘兄,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其实,是不是男子,是不是公主,都不重要,生在尘世,我们谁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我惋惜的说道。
“没错!”刘歆摇头一笑。
“以后,没事,就经常去含光殿吧!那里最近特别冷清,你去,我们也好小斟几杯!”我真诚的邀请道。
“好!来日,一定去打扰!”刘歆爽快的应道。
“一言为定!”我高兴的说。
“一言为定!”刘歆点头许诺。
“天色不早,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感到倦意袭来,忍不住打起退堂鼓。
“好!”刘歆说完,率先起身,小心的将手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