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骁从兰家出来,看着悍马旁边的红色小法,抿着薄唇:
“知夏,我会和你共进退。”
半路,顾子若给他打来电话:父亲知悉阿格拉的一切,心脏病发,紧急住院。
悍马半道上掉头,直奔医院。
病房外,顾子维和顾子若一脸黯然,顾子骁走近,从探视窗口看到父亲顾泰平安静地睡在病床上。
“二哥,你来了。”
“怎么样了?”
“还好抢救及时,医生说再晚个十分钟,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顾子骁,你真把VG项目转给安洋?”
“二哥,这事是不是真的?”顾子若也期待他的回答。
“我先看看他,这事后面再说。”
“顾子骁,你知道我们在VG的项目上投入多少么?你就这么转给了安洋。”
“我说了之后再解释,让开!”顾子骁差点上手掰掉顾子维挡在他面前的脸。
“顾子骁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不是把VG的股份全部转给了安洋?”
“怎么?顾副总何时这么关心海外的项目,我以为你只会关心你自己?”顾子骁冷冷地直面顾子维。
“二哥,不要置气,爸爸就是因为这个才进的医院。”
顾子骁看着病床上的顾泰平,面容苍老,眉头紧缩。
说是退休,可是他的心哪天消停过,一生争强好胜,把自己累成这样,都不肯放宽心。
“顾子维,我们出去说。”
……
兰知夏刚到楼下,车小韵的电话就到了。
“一大早怎么回事?”
“总裁,顾总在办公室等你,提前和你说,你看要不要上来。”
“说的什么呢?那是我的办公室,我为什么不上去。再说,我还用得着躲他?”兰知夏有些气恼。顾子骁你太高调了吧,我还没点头复合,你就一出出地唱。可是兰总裁健忘啊,昨天她可是主动提出帮顾子骁清洗脏衣服。
电梯打开,车小韵已经等在门口。
今天本是周日,但是有几份文件需要她确认签名,所以拖上车小韵上公司加个班。车小韵办事周全,懂得察言观色,兰知夏挺放心,所以她打算,确认完文件,就放她假。这几个月,车小韵跟着她跑项目,基本都没休过假。
“容积率已经批下来,兰总你过目。另外,疗养院的红线图周一上会,还有这几份合同,需要兰总你签名。”从电梯口到办公室,一路跟着兰知夏,车小韵已经把该汇报的工作都说明白。
“嗯,这些做完,车助理下班吧。”
“兰总,真的?”车小韵精明的小眼睛顿时焕发光芒。
“嗯,真的,这段时间你也忙坏了。”
兰知夏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就停下来。
车小韵看到总裁忐忑的样子,好像明白总裁为什么要放她假了。
“那个……总裁,顾总在里面。”
“嗯,好,东西给我,你现在下班,有事我打电话。”兰知夏把车助理的文件易手到自己手上,抱在胸前,颇有些掩饰情绪的意味。
“这么快就赶我走啊。”车小韵心里暗爽。
“不想休假?”
“哦?不是不是不是!现在马上走!”车小韵头摇得像钟摆,转身马上撤离,只是快到电梯口时,回头,一看兰知夏还杵在门口,车小韵忍不住又叫了她:
“加油!兰总!”
“啊?加油?”兰知夏回头看到车小韵的菠菜手臂。
“加什么油?胡说什么?你回来!”
“走走走,马上进电梯。”车小韵连连摆手,逃进电梯。
兰知夏看着车小韵慌忙逃窜的样子,咬着唇低低地笑了。
“顾子骁,你又想玩什么?”小声地嘀咕之后,她推开了门。
“顾子骁,你一大早跑我……”
“知夏,是我。”顾子维站起来,看着她。
“哦,是你啊,子维,我还以为是……”车小韵,你丫的就不该对你好放你假,话没说清楚,此顾总非彼顾总啊。
“嗯,是我,今天周末,我去你家,周妈说你来公司。所以我就来了。”
“哦,找我有什么事吗?”兰知夏边说边把东西放回办公桌上。前段时间,因为南区地皮的事,兰知夏为了避嫌,私底下再没和顾家的人来往。
刚坐到椅子上,面前便放上一杯咖啡。
“我刚泡好的,这会温度刚刚好。”
“哦。”兰知夏笑得有些不自然。“谢谢啊。”
“知夏,你瘦了。”顾子维坐对面,一直笑着看她。兰知夏有点想掉鸡皮疙瘩的感觉。
“我还好,最近是有点忙。”
“南区的项目,进行得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兰知夏喝着咖啡,有一句答一句。
“再忙也要休息,今天周日,你还准备加班到几时?”这口气太温柔了有没有。顾子维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这么盯着看?兰知夏真的有点受不了,这气氛也太尴尬了。
“子维,你不怨我吗?我没把地卖给顾氏。”
“那本来就是你的地,何况现在你也立项开发,整个片区连起来,顾氏还是得益的。”
“谢谢你这么想。”
兰知夏也朝顾子维笑笑。
“知夏,你笑起来真好看。”
兰知夏刚喝进去的一口咖啡差点喷顾子维脸上。
“怎么了,太烫了吗?有没有烫到舌头,快让我看看。”顾子维起身想靠过来。兰知夏忙挥手阻止他。
“我没事,没事,只是呛到……呛到了。”四处找纸巾的时候,顾子维已经拿出他私人的手帕正在帮她擦嘴。
他终于有理由靠近她。
柔软的手帕一下下轻轻地触碰着兰知夏的唇,顾子维一直盯着看。红润,亮泽,性感。他第一次看清楚她的唇是如此诱人。
“我……我自己来,谢谢。”兰知夏再不转身就要出大事了。她不想和顾子维搞得这么暧昧。
“知夏,你怕我?”
“我怎么会怕你,只是不想让人误会。”
“怕谁误会?顾子骁吗?”
“不是,我和他没关系。”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
“子维,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对你不是那种感情,我们之间就是朋友,闺蜜。你再这样对我,我们之间会变得很尴尬。”
“知夏,你一直都明白我对你的心,你是觉得我不如顾子骁是么?他就那么好么,我对你不会比他……”顾子维有点激动。
“子维,你是你,顾子骁是顾子骁,我对你怎么样,和顾子骁一点关系没有,你和他是两兄弟,我不希望因为我,你们两兄弟闹不合。这样,我良心上过不去。子维,你是个很好的男人,值得好女人去疼你爱你关心你……”
“这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你?知夏!”
“可是我对你真的没有那种感觉。心动,期待,不见面会想念,吵完架会想和好,想哭时希望他在身边,脸上长痘痘会不好意思见他,体重长了会怕他说胖,心里眼里脑里,他都是排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这些感觉,我对你都没有过,我还怎么去尝试接受你的感情?”
顾子维悲伤地望着兰知夏。
兰知夏,你知不知道你很伤人,你说的这些感觉,我对你都有,全都有……
“知夏,这些感觉,你对顾子骁有,是么?”
“子维,别再纠结了,我们真的只适合做朋友,做好朋友,做闺蜜,这样可以么?”
“给不了你的心,所以施舍这些给我是么?好朋友?闺蜜?”
“子维,这怎么能叫施舍呢?我的爱情只能给一个人,爱情以外还有友情亲情,人的一生总有不同的感情陪伴,和你的友情我同样很珍惜很重视,为什么你一定要说得这么不堪呢?难道我兰知夏不能同时拥有这些,为了爱情,我要放弃朋友,背叛家人不成?”
“你的爱情给了顾子骁么?”顾子维实在放不下,似乎不从兰知夏口中得到一个结果,他不死心。
“真想知道么?”
“是!”顾子维说得坚定,可是他心里却害怕得要死,答案只有是与否,他愿赌,却怕输不起。
“你能心平气和么?像朋友一样的关心,而不是把顾子骁当死敌,做得到么?”
兰知夏猜到他的心思。他是朋友,是兄长,他对她的关心不比顾子骁少,所以,她打心眼希望他过得好。不希望他总是自卑,孤独。今天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她想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不然,以后两人见面,会更尬尴。
“好。”顾子骁答应,对兰知夏,他向来一诺千金。
兰知夏走到沙发,摁下开关,她打算重新煮一壶咖啡。今天,想对顾子维说的话,似乎也是她想要借机梳理下自己内心的机会,所以,她需要一点时间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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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愣神间,咖啡便煮好了。
这次,倒是顾子维速度更快,泡上两杯咖啡,顿时,整个办公室溢满咖啡的香气。
“是不是觉得很香?”兰知夏把一杯咖啡挪到顾子维面前,自己则坐到另一张沙发上。
“其实相对于喝咖啡,我更喜欢泡咖啡这个过程。如果有时间,我会选择咖啡豆,一点点地碾磨,把它们变成粉,然后再放壶里煮上,这个过程,全程都伴着香气。我挺喜欢的。”
“知夏,我一直认为你是独特的。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么?因为有些时候,我觉得你和我很像。我们都是孤单的人。我觉得只有我们可以互相理解,互相取暖。”
“子维,我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兰知夏搅拌着咖啡。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换一种生活方式,或者相处方式,其实我们都不会孤单。就像这杯咖啡,如果第一口太苦,你可以试着加奶加糖,直到适合你的口味为止。有时候,感觉孤单是因为我们太偏执,我们漠视了别人的感受,抗拒别人的关心,以为敞开心扉,露出伤口,得到的,一定是别人的施舍,或是嘲讽。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当我们这么做的时候,我们在加深自己的伤口的同时,也在伤害周围关心我们的人。
是的,会有人愿意嘲笑我们,可是对于这些,我们难道不选择反击吗?就由着人嘲笑?由着自己变得更脆弱,更自卑,更孤单?”
“你是说,你现在感觉不孤单了?”
“是的,不孤单,而且从未孤单过,只是我之前不自知而已。”兰知夏拿起咖啡,一语双关。
“尝过苦涩,才知道要怎么调节口味,不信你试试。”
“知夏,你真的很独特。”
“子维,你也是独特的,如果你再把自己封闭起来,你会越来越孤单。孤单得独特。不好!”兰知夏笑了。
“可是我今天对你敞开心,你拒绝了我。”
“那是因为我不是那杯适合你的咖啡。你得继续调出自己的口味。”
“顾子骁是适合你的那杯咖啡吗?”
兰知夏知道,今天不把顾子骁拖出来晒晒,恐怕真不能让顾子维收心。
“目前这止,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
“哦?”这真的有些出乎顾子维的意料。他以为兰知夏是因为顾子骁而拒绝自己。
“安洋没出现之前,我以为和顾子骁可以像正常男女朋友一样,逛街,约会,恋爱,然后在双方父母见证下,最后走进婚姻。但是我的回忆复原了,安洋也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而且,他是我生命里一个特别的、重要的存在,我和他有过很甜蜜的过往,还有过婚约。我爱过他,而且深爱过。但是顾子骁,也是个特别的存在,他一直在我身边。安洋和顾子骁,像两个世界,一个,在梦里,一个在现实生活中。但是这种说法,好像又不全对,安洋从梦里走进我的生活,像顾子骁一样爱护我,而顾子骁则一直陪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他们两人,在我心里,都有位置,孰轻孰重,我也分不清楚。”
“好吧,知夏,看来你心里真的没有我的位置,我以为安洋对于你是一个过去式,你心里只有一个顾子骁,没想到安洋在你心里也那么重要?看来,我真的输得太惨了。”
“错,子维,你在我心里不是没有位置,应该说,你是在我的爱情里,没有位置,你的位置,在爱情之外。”
“友情?亲情?”
“如果我贪心一点呢?”
“什么意思?”
“你知道闺蜜的意思吗?那是朋友加死党加姐妹。”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闺蜜,男闺蜜?”
“这话你自己以前就说过,不是吗?不认账了?”
“好吧。知夏,男闺蜜,我认了。不过,爱情里没有我的位置,亲情友情,我可不可以排列第一。”
“当然,男闺蜜,你是至今为止,我第一个闺蜜,所以你现在担任的是全能职位:朋友,兄长,还有姐妹。哈哈……”
“知夏,真拿你没办法……”
“嗯,就这样,顾子维,你现在这样特别像兄长。”
“好吧,我认了……”
“有闺蜜,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