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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被抛弃的海盗

当普朗克走进西岚房间时,首先看到的,就是躺在木板上的西岚。

此时的他正捂着自己的头部,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脸痛苦的样子。因为剧烈的痛苦,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神志不清,就连普朗克的到来都未曾发觉。

普朗克只是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异常地滚烫。

“发烧很严重。”普朗克皱眉。

“我们要先进行物理降温,否则照他这么烧下去,恐怕连脑子都要烧坏。”

“要怎么降温?”莉露卡急切地问道。

“有毛巾吗?”

“没有。”

“那就拿件衣服!”

普朗克接过衣服,急匆匆地下船,走到岸上,用木桶打了一点水。又回到船上,将衣服用水打湿,稍微地拧过之后放到了西岚的额头。

“要保持这降温的效果,我们得过几分钟就换一次水,就像刚才那样。”

“那接下来呢?”

“你在这船上等着,照看着他,我下去岛上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药。”

普朗克急匆匆地下了船,望森林深处走去。

森林里生长着许许多多不知名的植物,树叶茂密得只看得见斑驳的影子,落在地上的。

地上满满都是枯败的落叶,以及一些低矮的灌木,各种不知名的小虫子飞来飞去,一些毒虫蛰伏在树枝上,准备着捕猎它的猎物。

再往里面望去,便是一片深山绝壑。

这座岛屿,说是说叫小岛,但那时相对于陆地来说的。其实单从面前这座山的所占面积来说,便已经不小了。整座岛屿都被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郁郁葱葱的植物以及地上枯败的枝叶填满了普朗克的视野。

普朗克皱了皱眉头,继续向着森林内部走去。

互相缠绕的藤蔓遮挡住他的视线,他不得不边走便拨开这茂密的藤蔓,继续向前行进着。

在往前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普朗克有些气馁了,或许这里并没有自己想要找的药?

但是很快,他又把这种气馁抛到一边,换了一个方向,往小岛的边缘方向走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小岛的边缘,和自己着陆的地方地方有点相似,但是这里的石头更多,也更开阔。

普朗克四下望了望,却敏锐地发觉地上有着一些黑色的颗粒。在日光下显得突兀,很明显。

黑色颗粒?

普朗克蹲在那黑色颗粒旁,仔细地看了又看。

这是火石燃烧过的痕迹,普朗克肯定。

这座岛有人来过?还是说这座岛上可能有人?

普朗克下意识地往丛林的另一边望去,赫然发现那里有着或深或浅的一排脚印!

普朗克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走进草丛里面,那里已经有了一条被人踩出的一条小路。普朗克顺着那条小路走去,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那条小路通向那座山的方向,七扭八拐,终于走到了尽头。

那是一座山洞。

普朗克出于好奇,伏在洞口的墙边朝里面望去。

里面少说也得有十几个人,一个个都穿得破败不堪,有几个躺在一些干草上,身上也盖着一些干草。

“唉,难道我们就要在这座岛上,直到老死吗?”

一人叹气,声音颓丧,在狭窄的山洞里回响。

“该死的九头虫!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把它碎尸万段,然后把他扔给鲨鱼!”

又是另一人诅咒。

九头虫?普朗克记下了这个名字。方才想要继续听下去,忽然听到了一道略带着些惊喜的惊叫声从自己的身后传出。

“有人!”

普朗克惊觉在自己的身后,有着五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正在双眼放光地望着自己。

或许是听到了这叫声,又有几人从山洞里出来,一脸惊喜地望着普朗克,就好像普朗克是他们阔别多年的至交好友一样。

普朗克不慌不忙,上下打量着这些人。这些人虽然显得很消瘦,但是他们的精神头却是很足的,一改之前自己刚才所看到的颓丧,眼里都放着光。

这几人的手上都起了老茧,想必之前一定是在做水手的人,因为不知道什么缘故,流落到了这座荒岛。

“你们是什么人?”普朗克直截了当。

“我们是一艘商船上的水手,因为之前的一次飓风,吹翻了我们的船,我们几个侥幸逃得一命,流落到了这座荒岛上。”一名水手说。

普朗克信了半分,他的确看出了这几人是做过水手的,但是,他之前听到的九头虫又是怎么一回事?在上一次的暴风雨之前,并没有听说有什么飓风,这海难,更是无从说起了。

于是,他冷笑道:“这样啊,但是我听到有人说什么九头虫...”

那几人脸色变了变,都有些难看,他们知道这谎言编不下去了。要是因为这个失去了这次离开这座荒岛的机会,下次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刚才说话那人望了望自己旁边的同伴,旁边的同伴也望向他,面露难色。

终于,方才那人再度开口了:“其实,我们原来都是九头蛇的手下,九头蛇性格古怪,心狠手辣。大概半个月前,他开船来到这片海域附近,当开到这座小岛附近时,就假装搁浅。让我们下船修理。我们都下船之后,他就和他的心腹趁机开船离开了,把我们都留在了这里。”

普朗克在听到这九头蛇的狠辣手段之后,不由得有些骇然,连对自己的手下都这么残忍暴虐,更何况是对其他人?

他估计这些人说的多半是真的,他们不至于以不能离开这座荒岛为代价骗自己,开始有些同情这些人。

“如果我带你们离开这座岛,回到陆地上的话,你们还会选择做海盗吗?”

“其实我们也都是穷苦人出身,当海盗也只是为了出人头地而已。我们不做海盗,也会有人做,这汪洋之上有尔虞我诈,但是陆地上的尔虞我诈会比大海上的少吗?”那人摇头。

“军队,海洋,伺候国王。你们为什么不试着选择另外两条路呢?”这是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押韵的语调说出了出人头地的三种方式。

“当海盗,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还能图个逍遥快活,军队呢?过的也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啊,与我们做海盗的有什么区别呢?要听从命令不说,还不能休息。固然军功可以让人加官进爵,出人头地,但那得拿你的命去换啊!至于伺候国王,那更是无从说起,我们一些大好男儿,难道还要去奉承那老不死的皇帝么?靠谄媚的言语出人头地,不觉得恶心吗?”那人的言语甚是激进,完全无视了国王的威严,这也是只有在大海这种法外之地,说出它来才会显得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普朗克本来对海盗是很反感的,因为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明明自己也是穷苦人出身,却还要欺侮那些穷苦人。

但是这是他们的错吗?或许是吧?又或许不是,是谁把他们逼去做海盗的呢?假如一个国家国泰民安的话,又有谁会想过这种终身羁旅漂泊,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呢?

他们不是一个两个人,也不是三个四个那么简单。要知道这海上的势力错综复杂:海盗,官兵,一些商会手中的商船,佣兵船,等等等等。其实做海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逍遥,那么自在。

他们在夺取这些势力的财物的同时,这些势力也在围剿他们。平心而论,其实他们,才是弱势的一方。他们其实并没有引起所谓的众怒,因为众怒不能代表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他们触及了那些商会的利益,他们动了那些大商人手里的蛋糕,所以那些商会才会把海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他们甚至还要面对来自自己顶头上司的猜忌,甚至是威胁。

普朗克开始有点同情他们了。

“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我们总共有三十七人,但是有九人得了疟疾。”

“疟疾?”闻言,普朗克眉头一皱。

“放心好了,我们到时候把他们放到一见舱室里面,有我们自己照顾。不会传染到你的。”

普朗克闻言,心理一松,但他又忽地想起了西岚的病。

“对了,这附近有柳树吗?”

“你是要治疗发烧吗?我们这里就有一些刚采集来的柳树皮,你可以拿去用。”说着,那人便叫身旁的一人动身去拿。

“鲁滨逊,你去拿一下。”那人闻言,转身进了洞内。

“似乎你在这里很有威信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尔图乔·戈米诺,之前是船上的大副。”那人答道。

普朗克点了点头,随即叫马尔图乔召集这里的所有人,带上他们要带的东西,跟他离开这里。

这里的地形十分陡峭,那几个病号被同伴们背着,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下走。山石上长满了青苔,铺着厚厚的一层发黄的枝叶,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下去。

整个队伍走得非常慢,本身的距离就不算近,再加上是长长的一队人,还有着伤病号,所以等到他们又回到海岸边时,已经是夕阳时分了。

待得普朗克等人终于回到小船旁边时,天色已经晚了。

他看见莉露卡正在围栏旁边站着,望着一行人的方向。在她身旁站着的,赫然是不久之前还发着高烧的西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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