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林玄躺在锦簿铺成的玉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在想明日要是真的去了娜莲小姐的闺阁,束手无策那该怎么办?思来想去闹得他头疼。
林玄一屁股坐起身来,揉了揉朦胧的脑袋,穿上侍者为他事先准备好的衣着服饰,打开房门迈了出去。
走出门来后,林玄看到这个时候雕梁画栋的庭院上方,那几盏白璧无瑕的水晶灯已然暗淡下来,不再明亮。
月光洒落在他俊秀的面庞上,神色怡人。
深吸上一口浓郁的天地灵气,林玄在这里四处转悠了起来。
打量之下,他偶然间发现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飘忽不定,不时的变换着方位。
“谁?”林玄不敢相信在这等圣地之上,还有人敢在此作祟,他心中存有疑虑但却未出声,随后悄悄地潜伏起来,想弄清楚那尊虚晃的身影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黑暗中的那尊身影左摇右摆,看似原地打转,但却以不知名的轨迹前行着。适应了黑暗中的环境后,慢慢的,林玄发现这尊身影好像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前行,那是……在朝着他的住地往前摸索。
“好胆”
林玄顺势摸了一把抡棍,紧随其后,在其来到他门前的一刹那,出其不意的一棍敲了上去。
“咣当”
此人当场应声倒地,被林玄一股脑的敲晕了。
林玄力度把握的很好,并不打算取其性命,否则就林玄这般力道,就是来人十个脑袋,也罩不住他这般砸下。
他还想顺藤摸瓜的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自问在这里除了那名被他整的很惨的侍者外,并未树敌,为何半夜里会有人找上门来。
林玄拖住此人,将之拖进屋内,打开灯光的一瞬间,林玄愣神了。
这人怎么这么像陆广俊?起初他还不太确定,但在揭开此人蒙在脸上的黑色面纱之后,瞬间定在了当场。
“乖乖,还真是你,你来就来嘛!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看到被他放倒的陆广俊,林玄后悔的差点没用脑袋撞墙。
陆广俊这是昏迷了,要不然非得暴跳起来大声呵斥林玄不可。
这是什么地方,岂是陆广俊这等下人能进入的地方,十年来算上这次,他也一共就进来过四次,还被林玄给放挺了,简直是悲恸欲绝。
看着陆广俊那被大包顶起来的脑袋,林玄顿时有点不知所措,这要被人给发现,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
不行不行,得赶紧把陆广俊弄醒,绝不能让他呆在这里,这要明天一早打开房门,被人瞧见的话,就冲陆广俊这身装扮,想不被人误解都不行。
“咦”
林玄心思剧转,看到了被他踢到一旁的洗脚水。
“兄弟呀!你可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林玄心道。
随后自桌上取来一个石杯,躬身在那盆金黄色洗脚盆中舀了一瓢,顺势将陆广俊托起,对着他嘴角就那么灌了下去。
“兄弟呀,你可千万别怪我,我乃一介云游散修,要身份没身份,要名分没名分,穷的都快要饭了,所以也没什么灵丹妙药能够救你,遍观八方,也就屋内这瓢灵泉能够让你不再沉沦,虽然味道差了点,但为了我们的前途,你还是将就着受用吧!”林玄不忍直视,闭着眼睛对陆广俊一阵猛灌。
“咳咳……咳……”
陆广俊干咳,差点没被这股“灵泉”给呛死,于刹那间转醒。
“我靠,效果这么好?”林玄自己都有点不相信,果断施展手段收起了这盆“仙汁玉露”。
陆广俊醒转,看见自己正倒在林玄怀里,差点失声痛苦出来,抽泣道::“兄弟呀!恩人呐!我知道你救我来了,不忍我一人在此受苦,以前我救过你,现在你得还我这个人情,我……咳……阿嚏……这他娘的什么味道?咦?我怎么会在这里?”
话说了半截,陆广俊好像忽然间想起什么来了,在摸了摸后脑鼓起的巨包,疑惑地看向了林玄,那样子仿佛是在向林玄……求解。
“干嘛这样看着我?”林玄心虚道,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在看什么。
越是这般装模作样,陆广俊就越是心存疑虑,看向林玄的眼神也顿时犀利了起来,又道:“是你敲我一记闷棍?”
林玄不答,装作没听见。
“算了,看在你这么诚心的来救我,我就不计较这些了,快给我说说,计划是什么?”
“是这样……”
林玄正欲作答,不料又被陆广俊给打断。
“我说兄弟,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这味道实在是太……太……太那什么……”陆广俊一时之间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出这股滋味。
林玄干笑,掩饰道:“良药苦口……良药苦口……”。
“那给我也来点,万一哪天不幸碰上点什么意外,也好拿来救治”
“呃……刚才那是最后一滴,已经被你饮下,下次吧,下次造出来,我给你送点过去”林玄差点没被陆广俊这句话给噎死,打死他也不可能说出实情,否则陆广俊非得找他拼命不可。
“还能造出来?那好林玄兄弟,下次制造出来,可千万别忘了我,不说这些了,来给我说说你的计划”。
……
就这样,林玄几经波折的与陆广俊畅谈了一宿,直到天色微亮时,陆广俊才匆匆离去,施展出不知名的诡异步伐,消失在了漫漫黑夜之中。
无形中林玄仿佛还自虚空之中听到了某人干呕的声音,他一回身,叹声道:“良药虽苦口,但也有些许副作用”。
回想起刚才的交谈中,陆广俊那悲痛欲绝的经历,躺在床上的林玄不由得唉声一叹:“看来这些年你过得确实不容易,曾经的锋芒仿佛都已经随着岁月消逝了,哎!时光啊!”
慢慢的,林玄进入了睡梦中,直至午时初刻,门外一声敲响,他才缓缓睁开双目。
“原光长老有请”无任何情感的话语传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呼喝。
“等着,爷还得再回一觉”林玄不给来人面子,继续埋头大睡。
“咚咚咚咚咚”不多时,门外又传来侍者那接连不断的敲打之声。
“行了行了,别敲了!”林玄动怒,毫不客气的说道。
……
准备好一切,林玄与这名侍者一同来到了原光长老的驻地。
吱的一声,门被打开。
原光长老顷刻间就出现在了眼前,笑道:“小兄弟,昨夜睡得可好?是否有人敢去叨扰?”
林玄闻讯一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昨夜他与陆广俊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此人眼皮子地下进行的?这可不妙。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点破,林玄也没必要继续在这方面纠缠,随即转开话题道:“嗯嗯,贵族果然不失风范,待客之道实在令人钦佩,为表谢意,咱们这就去看看娜莲小姐吧!”
“小兄弟果真快人快语,一下就说到了老夫心里,老夫就喜欢和你这种干脆利落的年轻人打交道”原光长老哈哈大笑道。
跟随此人,林玄心里不时发毛,别看他面色上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当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仿佛有一把天刀在其头顶上方,始终悬而不落,令他胆寒。
前去的路程并不是很远,还未容他细做打算,就已经来到了被原光长老视作掌上明珠的娜莲小姐的厢房前。
还未进房,林玄忽然感觉到丝丝凉意,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见到过。
“对了”林玄灵光一现,于一瞬间想到了阴宗祖庭内的花柳。
这种寒意,这种感觉,为何同花师兄的顽疾如此相似?
林玄幼时曾在阴宗没少见到花柳盘坐于古器之中煅烧己身,那个时候,古器上的大道纹路都仿佛数万只蚂蚁爬行般不断交合。而花柳身在其中更是饱受折磨,很多时候都差点痛苦的哼出声来,与他幼时被置在其中熬炼的感觉相差无几。
虽然锻造过程很是艰辛,但效果却十分显著,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年离开阴宗之时,花柳饱含热泪不愿离去。
那时,经过多年道纹煅烧的花柳,面色上明显红润了不少,虽不见得彻底根除,但也算有了些许起色,要知道这是在外界根本无法去除的魔种。
林玄皱眉,没想到耶木族的小姐竟会染上与花师兄一样的顽疾。
古器虽然还置放在阴宗,但器壁内外的道印纹路他早已熟记于心,毕竟那么多年,而且还是成长期学习能力最为关键的几年,如果林玄连这些都记不下来的话,那也太对不起老天师对他的栽培,何况他的所知所学还远远不止于此。
林玄虽不见得通透此中玄奥,但好歹也有些许经验,比起一些外行来说,此中之道他比别人可是强太多了。
为了不成为原光长老院内另一处葬坑,了然于心的林玄此刻已经做好了种种打算。
他神色严肃,将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些神秘道纹之上,性命攸关的事情林玄从来不敢含糊。
“希望有用”林玄暗自心道。
原光长老能达到此般高度,心思与手段肯定非常人所能及。
本是笑呵呵的他,在观测到林玄的神色,又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而且以他的眼界,岂会瞧不出这里面的种种隐情。
耶木娜莲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不曾想,天地初开之时,这个他最为疼爱的孙女,竟无意间染上了这等恶疾。数年来,为了孙女原光长老不惜花费大价钱、大精力来寻找各种奇人异士,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耶木娜莲依然毫无起色,为此他曾痛心疾首,渐渐的也就麻木了。
所以每寻到一位奇人,他都是以礼相待,再待其无法治愈好孙女顽疾的同时,又不惜痛下下手,故此埋葬在自己的居处一解心头之恨。
在他第一眼看到林玄的时候,认为林玄一个连修行之人都算不上的武者,又有何能耐能为他解忧,所以从容相待,根本就没抱有任何希望。本想弑之,但又不忍放弃。
现在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再看到这名少年这般严肃对待,他一直以来淡漠如水的心绪顿时泛起了丝丝涟漪。
“这位小兄弟,你难道真的能看出了此中妖异?”原光长老焦急道,内心不知道是多么的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林玄点头,开口道:“贵族小姐所患之疾,小弟数年前曾有幸遇到过一次,但时隔多年,能否忆起这种回天之术还另是一说”。
林玄以不确定的口吻相告,一来是他确实没有把握,只得以此拖延时间,二来他也是为了能够在此多驻足些时日,来满足自己的需求,这一石二鸟之计着实用的恰到妙处。
“小兄弟,不着急,你若能救我孙女一命,我耶木一族从此定为你保驾护航,包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纵享天伦之乐”原光长老这一瞬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开出了足以惊世的条件。
林玄点头,在推开房门的前一夕,以郑重的口吻警示道:“在我为小姐诊治的过程中,不管听到任何声响,任何动静,决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否则必定五雷灌顶,灰飞烟灭”。
随后林玄进入厢房,关上门后,他用手抚了一把冷汗,刚才那番话都不过是他信口雌黄随意编来的。以防他自身的秘密被人窃取,从而招来灭顶之灾,那样的话得不偿失,他不愿出现这等意外。
“娜莲小姐,嘿嘿嘿嘿……”一道奸笑之声自屋内传了出来。
听到这声音的原光长老顿时老脸一黑,直接没忍住破门而入,怒色道:“你想干什么?”
结果映入眼帘的一幕,使原光长老顿时面皮有点挂不住,只见林玄正再为娜莲小姐导入丝丝玄黄之力来诊察病情,不料被其生生给打断了。
“你想干什么?既然你不相信我,我看还是算了吧!”林玄不答反问,怒声重重,说完就要离开。
“小兄弟,别生气,我这不也是着急嘛!而且刚才你那邪恶笑声,实在令人……罢了罢了,你且专心诊治,这次保证不会有人再来惊扰”
林玄点头,他这一切都是为了故意试探原光长老,谨慎而行方能避免意外发生。
这次他放心了,他相信原光长老不会再次重蹈覆辙,莽撞而行。
林玄转过身形,直到这时,他才彻底注意到这位躺在玉榻上的绝代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