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说,沈瑜珞没有春妮的卖身契,那就不是春妮的主家。在大楚,只有皇家有资格随意处理贱籍。沈瑜珞她一个无官无职的深闺小姐,与庶民无异,当杀人偿命。
沈睿差点上前去一掌劈死那原告,却被阿二拦住了。
罗秉通深怕场面控制不住,连忙说先把一概人等收监,原告被告各自散去。
沈云锦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不喜不怒。对于会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有了一些的意料,她话音一转,直接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罗秉通有没有通知明日公开审理此案?”
按理说,这人证物证到期,杀人凶手归案,明日就该开始审理了。
皇帝就给了三天的期限,他若是能两天结案,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
顾青摇摇头:“未曾。此事那京都府的主簿还问过罗秉通,但是他明确说,明日不升堂。”
说起这个,顾青的神色也有着一点的郁闷,顿了顿之后,顾青想起了一个细节,他轻声说道:“这个决定,是沈睿拉了他到一边耳语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沈云锦听到这句话,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沈瑜珞已经被收监,这倒是合情合理。不过她没有立刻被公开审理,这就有些蹊跷了。想来一定是沈睿在背后做了动作,所以负责案子的罗秉通才没有这样做。
呵呵,她可是半点没低估自己这个父亲——对沈睿来说,沈云锦只是利用工具,沈瑜珞却是嫡亲的女儿啊……
沈云锦手中轻敲着桌面,嘴角不禁浮起一丝笑容,像是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还就怕沈睿大义灭亲,要他们马上审理,马上定罪,马上砍人!”沈云锦冷笑道,眸光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冷意。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回走了走之后,才说道:“既然是如此,顾青,你现在去找几个说书的来,对了,去聚香楼等我吧。记住,要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被人发现。”
“说书的?”顾青不禁疑问。那些说书的,能有什么作用,整天除了蹲在茶楼酒馆或者桥上桥下的乱说一气,哄的人给钱之外,还能做什么?!
沈云锦知道顾青为何会有疑问,道:“我就是要让他们说,最好让他们说得天下皆知。”
说道这里,沈云锦嘴角露出一个冷冽的笑,有些东西,在没有成效之前,是没办法知道具体原因的。
顾青虽然没有完全明白沈云锦的意思,不过也多少能想到一些,点头之后,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沈云锦斜靠在椅子上,暗道:“你们以为是争取了机会,其实是给了我更大的机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她找说书人来,自然是有妙用的。
他们厉害之处就是说,真的说假的说,能说的说,不能说更是要说。
既然他们有这么大的优点,不用的话岂不是可惜。
沈云锦去看了一下房间里面的容澜,发现他已经睡过去。
他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体内的毒更不用担心——一个多月之前,容澜吃了老头留给她的解毒丹,不仅能解他当时身上的毒,还能保证百日内百毒不侵——诚然,蛊毒并不在此例。
再加上沈云锦方才处理的又及时,这会儿,那毒素倒是对容澜没什么影响了。
可容澜的身子骨不行,挨了这一刀,静养是必然的。
沈云锦细心地为他掖了掖被子,刚准备离开,却又忍不住顿住了。
床上的人就这么闭着眼睛,和平日里的温润儿疏离的容澜的不同,如今这人面色苍白,怎么看这么虚弱。
可是这样的容澜,却是让她的心都开始抖了起来。
她很清楚的感觉到,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容澜,如果可以,她更愿意这人温雅的站在那儿,挥斥方遒!
她又在床边站着看了他一会儿,沈云锦这才走出去。
殊不知,在沈云锦走出去之后,容澜却睁开了眼睛。
其实早在顾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来了。只不过,觉得眼皮沉重,就没有睁开。听着沈云锦有条不紊的安排,他深深觉得这姑娘实在是魅力非凡,因此越发倾心。
他嘴角有点儿淡淡的笑意,方才沈云锦温柔的动作也好,落在他脸上的视线也好,都让他的心情很愉悦。他很乐意这么继续装下去。
无事之余,沈云锦找了个好位子,坐着欣赏起风月无边楼来。这里面热闹非凡,夜夜歌舞升平的。
看着这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沈云锦暗自高兴,亏自己有这份能力,把这地方弄得这般好。现在都成了这地段标志性的东西了。
忽然,在一片嘻嘻哈哈的热闹之中,沈云锦忽然发现和这种景象格格不入的一个人。他端着一个小木盆,里面放了一盆水,似乎是要去倒掉。
他低着头,对于身边的事物漠不关心,似乎这些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众人是笑也罢闹也罢,完全不吸引他。
“他怎么还是这样,一直这样孤僻下去可不行。”沈云锦暗自叹了一声,伸手把樱歌招了过来,道:“你去把云竹叫来。”
樱歌淡淡的哦了一声,她似乎也不喜欢那个叫云竹的小男孩。
那小家伙一个人冷冰冰的,见谁都不礼貌就算了,面对沈云锦也十分的冷漠,这是让她很心情不愉悦的地方。
可人是沈云锦从聚香楼弄过来的,她们就算不喜欢也不会怠慢的。
“你叫我!”云竹走在沈云锦面前,没有问候,也没有施礼,而且声音冷冰冰的,似乎他也一切都是平起平坐,没必要怎么样。
樱歌在一旁为沈云锦鸣不平。之前看云竹这般无礼,大家还耐心的教他怎么做人,不过他似乎一点都不听,而沈云锦也似乎很不在乎。
沈云锦看他这般冰冷,倒是热情一笑,道:“在这里干活会不会感觉很累。”
“干活能让我感觉到我还活着。”云竹抬了抬眼,说出来的声音却是幽幽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沈云锦不禁秀眉上扬,想不到这小屁孩还能说出这种颇有哲理的话来。
她浅浅一笑,反手拿过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云竹,道:“你把这个给桥西的陈老先生,让他抄个七八份左右,然后给我送到聚香楼的老地方去。”
云竹接过,张开纸打量了一下,上面的字他却只认识那么一两个,忍不住问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个,明天你就知道了。快去吧。”沈云锦挑了挑眉,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云竹看了她一眼,立刻就转身离去。
这小孩,别人的话一概不听,但是对沈云锦的话却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绝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等云竹走后,樱歌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上前对沈云锦说道:“云竹他也实在太无礼了。”
“没事,由他吧。”沈云锦很随意的甩了甩手说,她对这些倒是完全不在乎。
樱歌愤愤不平,可是沈云锦不在意,她自己也只能作罢。
顾青和云竹一走,沈云锦就径直去了三楼的换衣间,选了一身干净点儿的男装换上,又把那双绣花鞋换下来。
换好衣服,打理好自己之后,镜子一照,顿时又是一个风流潇洒的少年郎。
沈云锦本打算直接走,可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容澜。
于是又转回了密室去。
容澜看起来似乎还没有醒来,她上前去给容澜号脉,发现他脉象平稳,那点余毒,已经彻底消失无踪了。
而后,又查看了一下他肩上的伤口,发现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沈云锦彻底松了口气。
她坐在那儿,低声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先去安排其他事情啦。”
说完,她起身,准备离开。
结果,容澜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就这么把你的病人丢在这里吗?”
沈云锦转过身来,很是意外,她本以为对方要睡上一会儿的。:“你醒了?”
“你要去哪里?”容澜明知故问,而且还打算坐起来。
可他一动右手就疼的龇牙咧嘴。
沈云锦看到对方这个动作,当即忍不住气恼,这人怎么就知道让人着急……
虽然心中气恼,可是在沈云锦在行动上一点都不慢,赶紧去扶他。“你别动啊,我才刚包扎好的。”
“你要去做什么?”容澜浅笑着,深深看着她。
沈云锦总觉得他眼神中有什么,被他看的有些脸热,就撇开了视线,在他身后放了个枕头让他靠着,而后淡淡道:“我要去做操控舆论的人。”
容澜微微挑眉,对这个词很是意外。:“你打算怎么操控?我陪你去吧。”
沈云锦想了想,索性将自己的安排告诉对方,很奇妙,她对面前这人总是有着难以言说的信任。“我让顾青叫了说书先生来,这会儿要去见他们。”
沈云锦顿了顿,继续说道。“人多目标大,若是叫到这里来不大好,就定在聚香楼了。这会儿正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