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也不答理,大力握紧了甘琳的手,簪子刺疼了掌心,让她痛得直吸气,眼泪飙了出来,也顾不得再辩解,只奋力掰他的手指。
也无须秦煜示意,秦仲自动带着其余人都退出去,屋里很快就剩他们两人。
“别乱动。”秦煜低声说着,拖着她走了几步,步下一个踉跄,身子全压在她的身上,才让她发觉他几乎完全虚脱,忙把他弄到卧室的红漆镙钿千工床上,然后想出去叫人时,却被他死命攥着手不放,闭着眼含浑的说了声:“我一会就好,别叫。”
甘琳心里打了个喀噔,明知道不妥,却也不敢出去叫人,怕把严奇那些人招回来。她没法掰开秦煜的手,只得任由他握着,自个儿在床沿上坐下来,惴惴不安的等着。
初时,她还在无聊的打量着七彩富贵双面绣的桌屏,靠墙摆放的金丝楠木雕花座嵌玻璃的穿衣镜,随后目光落在床上绣戏水鸳鸯的锦被,还有云纹织金锦帐。
渐渐的,她感觉到有一股炽热的气流,通过被簪子刺破的掌心,涌入她体内,循环一圈后,又返回,周而复始,像潮汐涨落,那股炽热的气流如潮水,一遍又一遍的在她体内冲刷,让她全身的血肉连同筋骨都像是受到洗涤,仿佛有什么杂质被清洗,从她全身的毛孔里冲刷出来,有种极美妙的感觉,让她如在云端,咬死的唇间也忍不住逸出一声声的呻吟。
秦煜意识恢复时,已是香软娇躯在怀,如兰如麝的香气萦绕鼻端,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才彻底清醒过来,恰好又听到她那微微的颤抖的呻吟,心神不免一荡,顿时如天雷勾动地火,体内兽血沸腾,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上。
甘琳完全是下意识的奋力挣扎,竟然给她挣脱出去,再奋力一脚,把他给踹下床。然后,她才意识到体内那股奇异的气流消失,猛地坐起来,再一看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想笑,又被他一记眼刀震慑,讪讪的笑道:“那啥,是个意外啊,意外。”
秦煜幽黑的眼底划过一道暗芒,有把这死女人狠狠蹂躏一番的念头。死女人竟然敢把他踹下床,真是欠修理啊!
这时,甘琳才感觉到那股奇妙的气流消失,浑身都不舒服了,瞟了瞟他郁恼的脸,像馋猫看到了香喷喷的鱼肉,说:“你上来吧,我保证不踹你了。”
秦煜傲娇的抬起下巴,只冷哼一声,转身在桌边坐下,倒了杯凉茶灌下。清凉的茶水入喉,却像油入火中,反而让他气息越发浊热。
甘琳也下床下,摊开受伤的手掌在他面前,撅着润泽红艳的唇娇嗔道:“你刚才用簪子戮破了我的手心,我还没怪你,就是踹了你一脚,最多扯平了嘛。”
秦煜眼光往下一瞟,语气有些怪异的问:“你手心被簪子戮破了?”
“当然啦,你看簪子上还有血……咦,我明明感到手心痛的,怎么会没有伤口?”甘琳一幅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完好无损的掌心,假如不是白玉般的掌心里殷红的血渍,她都以为产生幻觉了。
“你说谎。”秦煜乐了,抿嘴笑道:“涂一点鸡血假装受伤,是想讹我,对吧?其实不用,我的就是你的,你想要什么,直接拿走就行。”
甘琳自觉脸皮很厚很厚的,这时也不禁双颊爆红,恼火的嚷道:“我明明就有受伤,就是被这破簪子刺伤的!”
“就算是吧,可也与我无关吧。”秦煜接着逗她,忽然有种上瘾的感觉,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格外的赏心悦目。
甘琳那个郁闷啊,想砸了簪子,扬起手,又脱口问:“这簪子多少钱?”
看她的样子,秦煜更乐了,笑道:“祖传宝物,无价。”
秦家祖传,还无价,岂不是说无价之宝?甘琳的手一哆嗦,又赶紧把簪子塞回到他手里,愤愤然说:“你故意害我是不?砸碎了你们秦家祖传的簪子,我赔不起啊!”
秦煜把簪子插入她的发音,目光变得幽深,还带着一丝悲凉说:“这不是秦家的,是我娘的祖传宝物,刚找回来,这可是我们的订情信物,不许弄丢。”
“谁跟你订情啊……”没等说完,甘琳就被秦煜一把扯入怀里,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温香软玉再次抱满怀,秦煜心头突然涌现的悲伤不翼而飞,吻得忘情,仿佛是尝着这世上最美妙的滋味,久久地沉溺其中。
甘琳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沉迷,逐渐化在他的怀里。在他移开唇时,她意犹未尽,扬臂,袖子滑下,露出粉藕般的凝滑玉臂,如蛇般缠紧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远离。
秦煜心神荡漾,哪里还顾得上其它,抱着她到了床边,可是外面却传来叩门声,以及红玉压低的嗓音:“爷,宫里来人传旨。”
他低声咒骂一句,用力扯下她的臂,已是满头大汗,偏偏她被撩得意乱情迷,一边呢哝,一边还拿娇嫩如花瓣的脸,在他身上蹭啊蹭的,蹭得他心都快要化了,却只能苦笑道:“我要进宫面圣,你先休息一会儿。”
甘琳仰起绯红的俏脸,眼神迷离,拖长了声调任性的叫:“不要!”
秦煜却点了她的穴,出门时,对外面的红玉说:“去煮碗清心宁神茶来。”
红玉恭声应声:“是。”
等秦煜离开,乔云跟乔雨一齐进来,乔雨朝卧室里飞快的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意,轻诮道:“爷竟然喜欢这样粗鄙不堪的女子。”
乔云没附和,却也是撇了撇嘴,露出很明显的轻蔑的表情。
唯有红玉神色不动,淡淡的扫了她俩一眼,斥道:“主子们的事情,也是你们拿来嚼舌头的,想死了吗?”
“不是吧,红玉,你不是觉得里面这位麻雀真变了凤凰吧?你别搞错了,她不过是主子刚好用得上罢了。”乔雨不屑的说,丝毫不顾忌甘琳在里面能听见。
啪!
红玉甩手一掌抽得乔雨倒飞,撞在墙上又弹落在地上,像死鱼般弹了两下,就无声无息了。然后,她目光森然的看向乔云说:“你也跟她一样想法?”
乔云打了个寒颤,连忙说:“属下不敢。”
“不敢最好。”红玉冷冷的说完,摆摆手,让乔云把乔雨拖出去,又叫了人煮清心宁神茶来。
甘琳被点穴,身体无法动弹,神智混乱,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只感觉到热,仿佛体内有火在烧,要把她烧成灰烬。直到,一碗清凉的汤水被灌进喉,有一股清凉的气流扩散,让她体内的火熄灭,神智逐渐清楚。
“甘小姐醒了?”
闻言,甘琳恍惚的眼神,才落到近在眼前的女子的脸,震惊喝道:“你是谁?”
眼前的女子姿色中上,脸色平和,笑得温婉给人亲善的感觉,可是甘琳莫名的有种危险的感觉,下意识的缩身后移。
红玉眼神不带一丝波动,恭谨依旧:“奴婢是内院管事红玉,甘小姐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奴婢办。”
甘琳瞟到她手上的空碗,瞳孔紧缩,喝问:“你喂我喝了什么?”
“是我们爷离开时,吩咐奴婢煮的清心宁神茶。”
红玉语气平淡的说,可是听在甘琳耳中,总有种讽刺的意味,而且,清心宁神茶哦,岂不是说她之前的状态不对劲!甘琳再次震惊:“我为什么要喝清心宁神茶,他,该死的,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奴婢不知。”红玉依旧是不愠不火,态度也仍旧恭谨。
“秦煜呢,我要见他!”甘琳双手攥紧了衣袖,强忍着没一拳砸在红玉脸上。
她现在很肯定是着了算计,从一开始让她做菜,就应该是在设局。本来她只打算乱放调料恶整一下秦煜,是她们有意无意的轻视,让她不爽,为惩罚她们,还要恶心秦煜,才让她们亲手抓耗子、蝎子跟蚯蚓那些恶心东西,还让她们处理干净。亏得她还觉得爽,觉得报了仇,却没想是她跳了坑,想必她们一定暗笑她傻吧。
“秦煜在哪里!”甘琳又吼了一声,听说他进宫面圣了,她用力捶了一下床板,然后跳下床,整理好几近半敞的衣裙,把指上的银戒指取下来扔在地上踩了两脚,又拔下秦煜插在她发上的簪子扔在梳妆台上,重新挽好头发,一言不发的冲了出去。
侍郎府里也没人拦阻,只是乔云带着另一名长像酷似乔雨的丫环,追了出去,跟着她一路冲了三条街,直到她被一抬从横巷里出来的青呢软轿挡住去路,两婢才上前,分列左右,戒备的看向轿子。
“唷,这不是甘琳表姐嘛,出什么事了,你火急火燎的在大街上吗?”
那柔软的嗓音响起,甘琳一听就知道是楼晓晓,每次她狼狈的时候,总是被这朵腹黑白莲花表妹撞到,真是衰啊!
轿帘掀起,露出楼晓晓的那张脸,柳眉不画自黛,如春烟轻染,唇色似朱樱绽放,越发衬得她肤白赛雪,妍姿俏丽,又不脱清雅。
旁边的茶楼上,刚好有个清瘦的老者从窗子往下看,瞥到那张脸,为之惊艳,待要细看时,轿帘却已放下。
这时,甘琳恶毒的骂声也响起:“贱人,少乱攀亲戚,本小姐没你这样死不要脸的亲戚,以为帮你小姑子爬我爹的床,把我爹迷得神魂颠倒连祖宗都忘了,你们就能鸠占鹊巢,别做你们的白日梦!”
世人都爱看热闹,尤其是两个大姑娘吵架,立马招来一大群围观党,爆发出轰然大笑,有不少人跟着起哄,说什么的都有,也不知是谁阴了轿夫一下,倒霉的轿夫摔倒,轿子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