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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 过客

贾琏得意洋洋的声音传到黛玉耳朵里不知有多刺耳,她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躁动起来,努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怒意平息,尽量平静道:“琏表哥,玉儿都打点的差不多了,这阵子真是劳烦表哥了。”

贾琏满不在意道:“表妹务须客气,都是自家人。”

黛玉咬了咬牙,暗恨,脸上反有了笑意:“不知表哥安排何时启程,玉儿还要为两位姨娘安排安排,老宅子都是好些年没住人了,若有个不适,外人不知好歹,怕是会污了爹爹的名声。”转头就要吩咐林管事。

贾琏阻道:“旁的不相干休要管他,表妹既收拾妥当了,明日就启程吧,只怕老太太早就盼着了。”

黛玉又道:“表哥这话可不好说,爹爹临终前请了扬州知府大人还有兰台寺的大人过来见证了,两位姨娘发了毒誓,一辈子守着,爹爹才留得她们看顾,也不至亏待了。”

“怎得玉儿不早些告诉表哥,姑父有这番心思,做侄儿的自当为他打点妥当了,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说完掀了帘子风风火火去了,搞的众人摸不着头脑。

林管事捧着账本无所适从,黛玉吩咐他依旧收好了,还让他盯着贾琏,留意他有没有把两位姨娘的东西归还,林管事期期艾艾的出门去了。

“姑娘,您刚才还没说完呢,怎得就要先把账本拿出来了?”人一走,雪雁就毛毛躁躁地问开了。

黛玉摇头道:“其实我也没想好,当时就想着实在不行就公开了,在这里他还是不能奈何了我,大不了我带着你们和嬷嬷走远了去。”说这话的时候黛玉的语气明显弱弱的,都怪她前世阅历太浅,不然每每小事就想着鱼死网破总不是解决的办法。

一旁紫鹃拍着胸口道:“奴婢就怕了姑娘要走这步呢,还好姑娘急智,托了老爷说事,才唬住了琏二爷,只怕他回转就知道姑娘是唬他的了。”

“哼!”黛玉轻敲了下桌子,“回去他要愁的事情多了,哪还顾得上我,再说老太太虽不当家了,护着我也是能够得吧。”

雪雁还待再说,被紫鹃悄悄拖了出去。

屋外,紫鹃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只怕又想起老爷了,你别去掺和了,姑娘最近烦心事多,只怕身子不好,咱们还是多留意留意姑娘的身子吧。”

雪雁忙不迭的点头,上次王嬷嬷甩她的一巴掌,她还记忆犹新,虽然现在她升了大丫头,可是王嬷嬷的身份还是大过她许多,再说了,前次还听姑娘提起,要让王嬷嬷的小孙儿——林福安赎出去,就同赖家一样的,雪雁甩了甩头,一门心思跟着紫鹃去小厨房看有什么适合黛玉补身子的菜饭了。

再说那贾琏听黛玉一说兰台寺的大人过来见证了,立刻回去招了旺儿来嘱咐了一番,旺儿领命去了,没多久就见旺儿领着一班家丁搬了大堆东西进来,楠木的梳妆台,算是大件的,虽比不上原先的香楠,也是差不多少了,一应的胭脂水粉也置办齐全了,还有几样摆件也透着新鲜劲儿,一溜排在了外院。

贾琏特遣人来请黛玉瞧了,黛玉笑着谢了他几句,也就没说什么,心中对他的那副志得意满的嘴脸更加嗤之以鼻。

林家几代富贵,想当初黛玉不懂,以为家里的东西极是普通,全没贾府的金贵,后来管家之后才知道贾府的东西看着值当,都是半新不旧。

就拿王夫人屋里来说,黛玉初到贾府见得几样半旧的青锻材质摆设后来还拿出用过好几回。林家倒是常换常新,可想价值比贾府高出不知凡几。

待归置好了,贾琏和黛玉议定了后日卯时出发,明日再去祭拜林如海和贾敏,商议妥当了,贾琏又假托要为凤姐采买些物件出门去了。

黛玉也寻了林顺来回话,知道一应的土仪都准备妥当了,就放心许多。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她见识过贾府的光鲜和阴暗,自然也明白了想要如宝钗一般大获人心她还差一大截,但是既然已经有了实力可以重头再来,何不把事情做得圆满些,反正事情已经大变样了,也不怕有更大的岔子了,心里这么一想,豁然开朗。

黛玉就这么左想右想,独自计较了一下午,还是思虑过了,晚饭时就有些头疼,辞了两位姨娘的好意,进了点红米粥就躺下了。

王嬷嬷临睡时又来瞧了一遍黛玉,她最近劳累过多,被黛玉赶回去陪着小孙儿逗乐去了,只是每晚都要先过来瞧了黛玉才回去睡,今儿个估摸着听林管事夫妇提起事情了,回身时再三嘱咐紫鹃和雪雁不可放松,紫鹃大大方方应下了,雪雁只敢唯唯诺诺应了。

一晚上,紫鹃和雪雁两个轮流看着黛玉,见她踢了被子就赶紧塞好,时不时还要探探温度,再怕发一场高烧,到时候哪怕王嬷嬷不撕了她们的皮子,贾琏也是要将他们发牌出门的。

索性一夜无事,黛玉醒来见紫鹃和雪雁两个都顶着大黑眼圈,对着雪雁道:“昨晚是不是又拉着紫鹃说事了?”

雪雁嘀咕:“姑娘就会拿我说笑,奴婢昨晚和紫鹃姐姐照顾您一晚上。”

黛玉连忙赔笑道:“好了,好了,今天准你们半天假可好,就在家把东西再清点一遍吧。”

见雪雁就要应下来,紫鹃忙阻道:“姑娘您可不能任性,外头冷得紧,您又不知道照顾自个儿,东西还是回来再点吧。”

黛玉见她不愿,也不十分勉强,随了她们去。

祭奠回来的路上,黛玉又挤着时间嘱咐了林顺一番,才约略放心了许多。

晚上一边要清点物件,一边还要安慰两位啼哭不止的姨娘,黛玉的一个头瞬间变成了两个,只得以当家主的身份细细吩咐了她们身边伺候的几个丫头,多多留意姨娘们,有什么事情可去寻林顺媳妇等等。

林府各处的产业早有安置,现在欠缺的就是人手了,林管事夫妇,还有林管事大儿林正一家都要随黛玉上京,人手一下少了一半,府里原本还有贾敏的陪房可以照应,只是贾敏去世前就调了他们去管理田庄,现在也腾不出人手,林顺夫妻资历又浅,怕底下人不服,黛玉嘱咐了林二管事半月来照看一趟,也算补了人手。

其他一应的人手都由了林管事去安排,把那些懒散嘴碎之人都打发了去,家生的都法派到庄上去看顾着,外头的都撵了出去,府里一下倒也清静了许多,想来也能安分些时日。

王嬷嬷又拉着林二管家和林顺嘱咐了许久,都是些懂规矩守本分的话,黛玉听了甚是无趣。

第二天卯时刚过一刻,几辆大车就载着黛玉和她所有的希望上路了,经由码头换乘大船直下京城。

站在船头,依稀还能看到站得笔直的林二管家和林顺,黛玉心中默默挥手,爹爹,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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