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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 病中记事

曾雅言,不,现在应该说是林黛玉了,她在床上躺了好些天,紫鹃和雪雁倒是尽心服侍,见她这天精神头好些了,都是一脸喜色,黛玉坐在床上,让紫鹃把奶娘王嬷嬷给唤了进来。

王嬷嬷这几年跟着黛玉进了贾府,并不要伺候小主子,只享享福,比得之前看上去要年轻一些。她一进来,就走到黛玉床前,瞧着她的气色大好,喜道:“我的小主子,你可是大好了,老身也总算对得起老爷和夫人的托付了。”

黛玉微微一笑,道:“嬷嬷,玉儿前些天听到有说爹爹被罢官之事,你可知晓?”

闻言,王嬷嬷一愣,神色很不自然,啐了一口:“又是哪个蹄子在小主子面前嚼舌头,老身去教训她。”她这一番狠厉神色让黛玉颇不习惯,在黛玉的记忆力王嬷嬷一直是懦懦的,至少在贾府一直如此。

“没,就是顺口问问,嬷嬷,玉儿想要回去看看爹爹了,昨天写了一封家书,你托人带回去吧。”

“好的,老奴这就去办,姑娘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把身子养好才是真的,老爷那头不用担心。”说完就告辞出去了。

说了这一席话,黛玉就感觉胸中闷闷的,唤了紫鹃伺候自己躺下了。

外间隐约传来王嬷嬷训斥雪雁的声音,约莫是雪雁不上心,还让自己劳神写信之类的了,黛玉听了心中一暖。

方才王嬷嬷虽没有说什么话,但黛玉从她的神色间可以看出林如海还是出事了,不过最后她又说了让自己不要担心,也许真没什么事情,又或者她也不知道只是随口安慰而已,就这样恍恍惚惚间,身子再也承受不住,沉入了梦乡。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夜半,雪雁值夜,她告诉黛玉王嬷嬷已经把事情办妥了,问要不要让她来回话,黛玉想想现在这个时间很不合适,就让雪雁第二天去传话,之后吃了点稀粥,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本想着让雪雁拿本闲书来看看的,可那丫头怎么也不肯,“姑娘就是平日里看书看得伤了神,现在可不敢让你瞧着书本呢,不然赶明个紫鹃姐姐又要说道个半天了。”说完还扮了鬼脸。

书不给看,现在又是半夜,自己的身体又不允许出去看星星,幸得雪雁是小孩心性,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点病中的事情来消磨时光,要是换做其他丫头黛玉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度过漫漫长夜了。

“姑娘病着这几天可把老太太急坏了,每天都遣了鸳鸯姐姐亲自来瞧呢。”黛玉心想,如果是真的急,就会是亲身前来了,只是打发个丫头过来,也只不过是面子情吧,心中一阵感伤,黛玉初来时贾母待她千般万般的好,每日必要亲自过问她的衣食,现在即使自己病成这样也只是遣丫头来问了,可见人无百日好,哪怕是外祖与甥女,怪就应该怪黛玉生在大家族里,什么事情都是以利为先的,想到这又是一阵自怜。

等到她摆脱了哀伤,雪雁已自顾说了很久,只听得她神色愤怒的道:“瞧那宝二爷平日里跑的挺勤快的,可姑娘这一病,倒不见了他的人影儿,前些天我见着茗烟,想上去问问,哪知道他躲我像躲瘟神一样的,下次他要是再来找姑娘,看我不把他给轰出去。”说完还捏紧了拳头,如果茗烟在场,估计已经招呼上去了。

黛玉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一阵烦躁,本来她到了这里几天,总是下意识的回避宝黛之事,而且宝玉也一直没有露面,她也乐得轻松,可是现在雪雁急这样说了,估计府里很多人都是同她一样的想法的,也是,林如海既将她托付给贾母估计就有这样的一层意思的。

原本凭着林黛玉的家世配贾宝玉也是不差的,不然当年贾敏也不会嫁给林如海了,可现在林如海失势了,那么贾母的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她的风向一转,下面的人自然也是跟着的,所以黛玉对她和宝玉之事倒是看的很开。再说,她前世就觉得宝玉不是一个专情之人,虽然人人都说宝黛爱情美,可她却是认为没有面包的爱情从来都是空谈,一文钱是可以逼死英雄汉的,何况宝玉这样一个背负着大家族命运的公子哥,爱情的路本就比升斗小民来得艰辛百倍,现在他自己能够放弃倒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黛玉也省得以后面对王夫人、薛宝钗和那表里不一的大贤人——袭人。

第二天大早,王嬷嬷就来回话,说是已经托人把家书送去扬州了。

从前世开始,黛玉就一直对林如海当年的安排奇怪非常,照理说,林如海把林黛玉托给贾母,是有托孤之意,可为什么只给黛玉配了一老一小两个仆人,还是那种十分不能事的仆人,如果给她派一个如平儿、鸳鸯般能干的,是不是黛玉的境况就会好很多呢,这其中的蹊跷她百思不得其解,可现在让她灵光一闪,这个王嬷嬷估计并不是简单的,只是前世看书时知道,黛玉自来贾府之后就不怎么亲近王嬷嬷了,林如海仙逝之后王嬷嬷更是不知道被贬到那个犄角旮旯了,要不是黛玉想要捎家书回去,估计又要沦落到前世那般凄惨的境地了。

心里有了计较,黛玉待王嬷嬷自是不同以往,反正现在她这里也没有个管了,黛玉就以想要吃家乡菜为由,让王嬷嬷近身伺候了,时不时探几句话,慢慢的也就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林如海并不是没有给林黛玉安排后路,只是估计前世他还没有来得及说给黛玉知道就仙去了。

这天,黛玉让紫鹃给扶着在院里晒太阳,赶巧鸳鸯又奉了老太太之命过来瞧她。

“林姑娘可瞧着大好了,老太太悬着的心也可放放了,这些日子为着姑娘的病可把老太太给急坏了,自己也着了凉,不然早就亲自来瞧姑娘了。”

黛玉本就对鸳鸯没有恶感,应道:“都是我不孝,累得外祖母担心还病着了,等我好了一定去给她老人家请安,原本想去的又怕过着病气,还烦鸳鸯姐姐转告外祖母,就说玉儿的病大好了,让她老人家保重身体。”

鸳鸯见黛玉说完和和气气说完这番话,脸上的差异神色一闪而过,笑着应下了,之后又聊了几句家常就告辞了去。

黛玉知道鸳鸯必是怀疑她的,但凡心思伶俐的人都知道黛玉是为着什么病着了,依着她要强的性子,只怕一日比一日病重,哪能像现在这般将好起来,只是黛玉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已不打算在贾府再呆下去。

前几天写的那封家书里头除了给林如海说自己的思父之情,也隐晦的提了提自己在贾府的处境,最后还说了自己想要回去侍奉父亲之类的话,如果林如海真的舍不得女儿的话,一定会把她接回去的,黛玉赌的就是林如海的爱女之心,此番她足有九成的把握,另外一成就看贾府的态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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