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纷扬在她心里顿时成了个极度恐怖的恶魔。
风吟吟见了她这神情,迟疑道:“姐姐,你在想什么?纷扬哥哥留心你的事,有何不对?”
紫曈猛醒过来,面对风吟吟澄澈晶亮的眼眸,又恍惚觉得,自己这些忧虑不切实际。雨纷扬身为郁兴来的友人,又收留了他们,多关切一下她的事,好像也没那么奇怪。“吟吟,雨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你能告诉我么?”
风吟吟愣了愣,歉然笑道:“这事……纷扬哥哥早就交代过,除非他自己愿意去告诉别人,我可不能替他说。”
紫曈叹道:“是啊,别说他,你自己的身份,我都还不知道。”
风吟吟赧然道:“姐姐你可别因此怪我,其实我也不想瞒着你的。若是我自己做的了主,一定对你知无不言。要不然……我今日便去求纷扬哥哥答应,让我将实话都说与你听,好吧?”
看着她如此诚挚的歉意,紫曈又忍不住笑了:“不必了,吟吟,无论你是何身份,我都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的,其余的,我又何须去刨根问底?”顿了顿又道:“吟吟,你和雨公子相会,想必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吧?你不必把工夫费在我身上,多去陪着你的纷扬哥哥吧。我的心病,你也帮不上我。”她早已看出风吟吟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心思,自己完全可以体会,也就不想再多耽搁她了。
风吟吟脸颊微红,微笑道:“姐姐心绪不佳,要想办法疏解才好。我今日便不多陪你说话了,明日在镇东闲趣园有菊花会,你陪我去那里一起逛逛,散散心吧。”
“菊花会?”
“就是到了秋季,许多人家将菊花摆在一起供人观赏的集会。我也是难得才有机会去一次。明日未时,我在那里等你。”风吟吟向她欢快一笑,转身走了,褚玉枭也跟随她离去。
紫曈独自在花园中呆立一阵,自行回转,想到雨纷扬那犀利目光,联系到他对自己事情的了解,仍觉得不寒而栗。风吟吟自是光风霁月,不可能对她有何算计,可她那位未婚夫,就说不定了。紫曈静静回到郁兴来的房间,想着等爹爹回来好多打听一些雨纷扬的事情。可一直等到天黑,只等来马管家带了丫鬟送来饭菜,未见郁兴来回来。
马管家说:“公子留郁先生一同吃酒用饭,本也想请姑娘一起过去。只是顾及到姑娘自己不喜欢那个场面,便差人将饭菜送过来,不劳姑娘前去了。”
紫曈点头道谢,又免不了暗叹这个雨纷扬当真将所有事情都料得周到。吃罢饭后又等了一阵,才总算等到了郁兴来回来。
紫曈急切地关了房门问道:“爹爹,这里竟是雨公子的家,你早已知道,却怎还在咱们遇见他之后都不肯告诉我?”
郁兴来身上飘着些许酒气,在桌边坐下笑道:“你果然拿这件事来向我兴师问罪了。雨公子都已说了,是他不想表露身份。其实这里也算不得他的家,他的家世非同一般,这座园子不过是他偶尔过来休憩的落脚之处罢了。”
紫曈道:“他究竟是何许人,你到此时还不愿对我说么?”
郁兴来苦笑:“你当我不跟你说,是故意瞒你么?雨公子究竟是何身份,我也不得而知。江湖中人有许多都不便透露真实身份,这又有何奇怪?”
紫曈满是忧虑:“他显得对我与善清宫的关系了若指掌,而且……深感兴趣。这着实令我不安,总觉得他心怀叵测,会对咱们不利。”
郁兴来望了她片刻:“曈儿,你心里对雨公子有所芥蒂,不是因为你觉得他会对咱们不利,而是还在为秦皓白担忧。你真正担心的,是雨公子会对他不利。”
紫曈吃了一惊,有心要辩解,却无从出口。事实正如父亲所言,雨纷扬不愿吐露真实身份并没什么奇怪,他这一次突然露面也可解释为风吟吟到来这缘故,关切她的事情无论是因为郁兴来还是风吟吟,都可解释的通,而且他收留他们父女养伤,让下人们对他们极近善待,都表现得是一番好心,自己之所以如此不知感恩,还要对他猜忌个不休,不正是因为考虑到雨纷扬可能会对秦皓白不利么?
郁兴来淡淡道:“如今世上想要对善清宫不利的人实在太多,我也不敢说雨公子算不算其中之一。不过他至少对咱们以礼相待,你既已决定不去与善清宫再有瓜葛,何必还要介意雨公子是何态度?只要他对咱们礼遇不就够了?”
紫曈默然片刻,说道:“爹爹本来说今晚启程离开的,现在也不能成行了吧?”
郁兴来道:“那位风小姐不是约了你明日去菊花会么?你也正好借此机会散散心。雨公子也有意多留咱们住几天。曈儿,你且放下心,只要你自己的心定了,外界再没什么事值得你去忧虑。何时动身回家,也就不算什么了。”
紫曈只好点点头。正如父亲所言,自己的心定了才是关键,只可惜,想要做到心定,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