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皓白是担心你不愿见他,才没有露面。”陆颖慧迟疑着解释,有心原封不动地讲起那个情景,又觉不好启齿,尴尬是一个原因,更主要的,倒像是出于一点点私心。
直言不讳地讲起另一个人对她的爱,他有些不甚情愿,于是他想着,反正不久的将来,他们也会见面亲口释疑,自己就不来多这个嘴了。
“如果他知道你会因此伤心,一定会留下,等你醒来的。”他如是补充。
而他这两句解释,在紫曈听来,却只像是无力的安慰。
“我不愿见他?好,我是不愿见他,我一点都不愿见他。”紫曈苦笑说着气话,擦了擦泪,“我失态的很,让公子见笑了。”
自从对秦皓白昭示了心意,她倒也不再有多担忧被人猜知她对秦皓白的心思,此刻陆颖慧会怎么想,她也不在意了。
陆颖慧默然片刻,又道:“可惜皓白不愿对我详述事情始末,我听了他那没头没尾的倾诉,也不能明白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将你伤成这样。我只好代他向你道一声歉,还望你不要太怨他。”
紫曈一愣:“什么伤我?什么怨他?他到底……对你说的什么?”
陆颖慧探究地望向她道:“你不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又是为何如此难过?”
紫曈轻叹道:“是我不好,他本是一番好意,却被我无情拒绝。他恨我怨我,不愿见我,都是情理之中。公子还请千万不要误解是他有什么过错。”
“你居然又是这样一番说辞。你们两人还真是有趣的紧。”陆颖慧饶有深意地笑了一下……
那会儿秦皓白忘情地拥抱了紫曈,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抬头看看他,满面通红地讪讪道:“是不是……该先送她进去休息?”
陆颖慧淡然点头,当先引路,带他将紫曈安置在房间内。
秦皓白出来后默然良久,才道:“这下你一定更想问我,中秋那天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颖慧道:“我现在问,你就情愿说了么?”
秦皓白果然如他所料,又沉默了下来。向人倾吐心事,这种事他多年来从未主动做过,早都忘了该如何启齿。
“你眼下又作何打算?”陆颖慧问。
“我这便离开,去看一看她所说的那些人是何来路。”秦皓白顿了顿,“她方才并未见到我,你不要让她知晓我曾在这里与她碰面。”
“你不想让她知道你在?”
秦皓白缓缓摇头:“她……即便回来,也不会想见到我。”
“那以后呢?你难道想要这样躲开她一辈子?”
秦皓白转身望向门内床上的紫曈,缓缓关上了房门:“若能做到,我愿尽力。”
那一刻,陆颖慧清晰见到,他眼中沉重的落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即便那么为再见她而欣喜,却要强迫自己离开,连她的面都不见……
陆颖慧慢悠悠地为紫曈添着茶:“皓白对我说,是他做了一件错事,心中悔恨,却无可挽回。他虽不去详述经过,但我也看得出来,那一定是件极其对不起你的事。谁知你又要说,是因为你拒绝了他的好意,招致他来怨你。”
他抬眼望着紫曈,含笑道:“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人都在对对方满怀歉疚,又都在疑心是对方不想见自己,而且……还都在为此难过,这究竟该如何解释?我本还以为自己对这事的内情猜得差不多了,却想不到,还有这个最最难解的谜题。”
他曾以为是秦皓白做了对不住紫曈的错事,无颜见她,也因此疑心,紫曈对秦皓白也有着怨怼,所以刚才才在刻意回避着秦皓白的话题。眼下却看出,这两人之间显然有着误解,而且——他们明明是两情相悦。
紫曈既震惊,又心酸,这才明白,原来秦皓白竟是还在为伤她那件事耿耿于怀。自己一直以为他是在怨她,却未想到,他其实是在怨他自己。他没有在怨她,那么,她想要问他的那个问题,又会得到什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