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第二天,瞿家来人了。这次不仅是林氏,还有魏氏也来了。
她们目的只有一个,让小花将酿酒秘方交给瞿家。
用林氏的话来说就是,只有以家族的力量才能保住最大利益,也只有家族才能成为她最后真正的靠山。
小花看她们样子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昨天遭到什么待遇吧,这肯定又是瞿灵儿在后面推波助澜。呵,没把自己弄死,便让瞿家人来给自己施压,真真是好手段呢。
小花觉得再跟这些人搅和在一起太累了,瞿家的作为让她最后一丝对于“家”的眷恋牵挂也彻底割断。索性将那些药材名字全部写了出来,至于怎样提纯怎样融入到果酒中,那就是他们需要去探索的事情了。心灵竟变得无比轻松。
瞿家得到酿酒秘方,和田府的关系更加紧密,刚及冠的瞿轩瞿文便得到了仓廪记事的闲职,不出预料的话,再“磨砺”个几年,仓廪主管的职位非他们莫属。瞿家在方山县变得有名望有地位起来。而瞿灵儿,也终于成为了田云山的入幕之宾,不管她是用智慧、身体还是芥子空间的财富换来的,总之,她以田云山为跳板,逐渐开始接触到大央国的上层统治阶层了。
小花再次被人遗忘在这个腐烂的角落。
小花看着这个潦倒的小院,那些有用的东西再次被其他小院的小厮婆子趁火打劫,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搬不走也一通打砸。这才两三天时间呢,一下子就变了一番光景。守门的小厮,洒扫的丫头婆子都躲在旁边嗑瓜子聊天呢,见到小花过来也只是淡淡地喊了一声,连身体都懒的挪动一下。
小花没理会,想起那天小荷受伤的事情,自己这两天被各种事情烦着,一会娘家人来要酿酒秘方,一会那些小厮来搬东西,一会汇报个这样一会汇报个那样,这时才稍微平静下来。小花快步走向后院厨房。厨房旁边是两排厢房,一个库房,一个是小荷她们住的地方。后面有景婶守着,那些物什才没有被败坏多少。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景婶搀扶着小荷往厨房方向走去。
景婶说道:“你身体不行就不要去做了,我来做也是一样的。”
小荷说话都很吃力,“不…不行,小娘子吃惯了我做的羹汤,你做的她会吃不惯的……”
小花抬步走进院子,接口道:“是呀,我已经习惯了小荷做的饮食,还是小荷来吧。”
两人一惊,看到小花过来,就要行礼。激动的不行,景婶连声道:“小娘子走出来就好,走出来就好呀……”
小荷却还在责怪自己那天太贪睡了。
小花心中一片温暖,什么叫患难见真情,这就是了,可见老天待自己还是不薄的。她紧走两步上前,止住两人行李,顺便扶起小荷到旁边石墩子上坐下。
小荷坐着小娘子站着,觉得不妥,要站起来,胸口疼痛的厉害,稍稍用力便疼得呲牙倒吸一口冷气。
小花刚才接着搀扶小荷当口就用精神力感应了一下,胸膜出血,幸好瘀阻没有扩散,这条小命才留了下来。
小花说道:“来,让我看看哪里伤到了。”
小荷有些羞涩地捂住衣裳,小花噌怪道:“我是你主子,又是大夫,你连我都信不过了?”
小荷急了:“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一激动,胸口又疼得蜷缩成一团了。
小花其实想将她弄回床上检查一番,但是她看到对方每走一步都疼的厉害,多折腾一会就多痛一会。小花对这些对自己好的人生舍不得让她们如此痛苦的,如果说先前有各种事缠着脱不开身还说的过去,而现在自己就在这里了,那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小花的手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轻柔地抚摸着受伤的地方,渐渐的,小荷觉得那里真的不那么疼了。
小花解释,因为自己是大夫,懂得穴位和按摩手法,可以缓解疼痛的。两人对小花深信不疑。而后,小花和景婶一起将小荷送回房间休息,自己去装模作样采了些草药,让景婶熬好给小荷服下。实际上她暗中给小荷消除了体内瘀阻。
第二天,小荷就能下地活蹦乱跳了,对小花的信服达到极致。
当天下午,辛婶回来了,她进入院子整个人都懵了,看到小花,满眼的不可置信。小花神情淡淡的看着她,心里想着,辛婶也是对自己这个主子失望了吧?这样也好,她身边只需要对自己忠诚并且矢志不渝的人,不需要那些滥竽充数的。
辛婶坚定地走向小花,“我回来迟了,只要小娘子不嫌弃,我辛从文远永远追随小娘子!”
辛婶一回来就听说府里发生的事情,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即便这些都是传言,即便都是莫须有的栽赃,也足以将其意志力摧毁,然后用极端的方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最不济也应该是茶不思饭不想然后自艾自怜,疯癫憔悴下去……原本她已经对瞿小花不抱任何希望,只叹自己命运多桀,又押错了宝。
没想到她进入院中,虽然那些花花草草全部枯败,但是瞿小花如同一个…仙子般自信而美丽地站在那里。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服侍了那么久的小娘子竟然还有如此动人心魄的美貌。
其实不是她没注意到,所有人都被小花以前的表象给骗了。而现在,所有一切都没有意义,所以小花也就没有去伪装的必要了。现在的她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即便是不施粉黛,那面孔也精致的如同美玉雕琢,白皙粉嫩,吹弹可破。那眉眼,顾盼生辉,貌似被多看一眼也有如沐春风之感。
试想,这样的女子,能够隐藏自己的绝色成为一个普通女子。无论是谁,特别是后院的女人,哪个不是竭尽所能地把自己最好一面展现出来?她倒好,凶狠毒辣,张狂,邋遢……处处表现出来的都是男人所唾弃的品质。这就不仅仅是欲擒故纵的伎俩了,而是一种伪装,真正的伪装。可是,这样的伪装,她究竟想得到什么?男人的宠爱垂怜?还是身份地位?自由,她想得到绝对的自由!
在这一刻,辛氏终于懂了自己的小主。这份心性,这份隐忍,都不是寻常女子所能忍受的。最最难得的是她竟能在这样的绝境中自强,并且终于得到身与心的双重蜕变。
卸掉伪装,回归本来的自我,小花知道她不可能从别人那里获得自由。施舍和垂怜中更是没有真正的自由可言,所以,她对田云山对瞿家已经完全绝望,从绝望中走出,她要自己给自己自由……
试想,这样的女子又岂是凡俗之人?!
所以辛婶当下便表明了自己的衷心,这恐怕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最明智的选择了。当时倘若辛婶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迟疑,小花再也不会将她纳入自己的心腹了。宁缺毋滥。
至于那些落井下石的丫头婆子小厮们,反正现在这个小院是整个田府的禁地。这次不比以往,这涉及到整个田府的声誉大事。而且果酒秘方已经被“掏”走,小花没有任何依仗,也没有任何底牌,是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他们可不想跟着这个倒霉小主吃苦呢。他们很想去亲自说辞的,但一想起那天小花操起凳子脚将郑大夫打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背脊发寒,所以便一直懈怠一直懈怠,真希望小花什么时候开恩特赦了他们。
这天,小花真的开恩了,将所有的小厮仆妇召集起来,小花看着这些人跪伏在自己脚下的样子,惶恐而瑟缩。
小花声音平淡,“你们中谁想留下啊?”
小荷当先噗通一下子就跪下去了,小花听到膝盖砸向地面的声音,眉头皱了一下,这丫头,就是心眼太实沉了。小花现在完全将小荷看成自己人,所以会觉得心疼。
小荷歪眼狠狠瞪了其余几人一眼,抬头对小花道:“小娘子,小荷愿意永远追随娘子,求娘子成全。”表完衷心后还不忘哼一声。
紧接着辛婶和景婶也跪下来表明愿意追随小花。
其余人跪在那里如有针毡,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到最后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小娘子奴才对不起你呀……”然后便是各种哭诉,什么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之类的,以后有机会定要给小花当牛做马……
小花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酥油茶,这时节吃这玩意最是暖身子,加上里面有小花特别开的药膳方子,更是滋补。小花对景婶三人道:“去,你们也各自舀一碗来吃,小荷这丫头手艺又见涨了……”
一群人趴在那里干嚎着,没想到这小娘子竟然自己吃起来,还让那几个笨蛋一起吃,纯粹就没把他们的事放在心上嘛。抬头一看,一张绝色容颜映入眼帘,依稀有往日那个受气包一样的瞿小娘子的影子。另外几人看到领头的突然停下哭号,都下意识抬头看去……绝色,当真绝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