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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裂痕

两人的被关进了同一间牢房里,看上去就像是故意这样安排的。瓦莲坐在床板上,脸上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悲伤和无奈。自己为国效力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打回原形,要她认命,她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自从成为复仇战姬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没有因为任何事而流过泪。而这次,她是真的绝望了。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旁边传来了亚莉的声音,瓦莲的哭声当然不会逃过她的耳朵。

“我压根就没造反。我后悔什么?”瓦莲哽咽着说道。

“你错的地方不是造反,而是你嘴巴太臭,把别人都给得罪了,所以这种时候没人来帮你说话。”亚莉哭笑不得。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无端怀疑你的。”瓦莲内疚地说道,虽然她知道这种时候道歉并没有什么用处。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就听天由命吧。”亚莉表现得很随和,好像瓦莲死不死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一样,她一直都很看淡生死,因为她的工作,几乎每天都是在死亡线上转悠。

瓦莲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她躺到了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被一阵铃声惊醒,她从床上爬起来一看,门口已经给她摆好了早餐——一个午餐肉罐头,和一杯白开水。

瓦莲叹了口气,她这种时候才知道,能吃顿好的是一件多么可望不可即的事。她拿起了罐头,把午餐肉塞到了嘴里,然后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都快过期了!”她咒骂着。

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冷静了下来,然后开始继续啃那块石头一样硬的午餐肉。

她知道,自己可能得在这里面多待一会儿了。

而此时,文森特和其他人已经看完了那盘录像带,也就是先前梅尔给瓦莲她们所看的。

“这不可能,我姐姐才不会是那种人,你在骗人!”他看着希尔维娅,同时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文森特虽然对自己姐姐很有意见,但当她真的受到威胁时,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打抱不平。

“这确实是吾亲自拍摄到的画面,还望阁下接受。”希尔维娅表现得非常冷静,完全没把眼前的文森特放在眼里。

“接受你个头!”文森特看不爽希尔维娅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已经很久了,他抡起拳头就要冲上去打人。战姬们想拦住他,但却完全不是对手,文森特毕竟不是吃素的,所以除了尼尔瓦娜之外,没有人比他更强壮。

“住手!”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把他给震住了。

那是诺亚的声音,此刻,他站在大文森特的身后,看上去甚至比文森特还要愤怒。然后,他了走上去,一拳把文森特给打翻在地。

“拿一个女人出气,你算什么将军?”他一边说,一边抓住了了文森特的衣领。周围的其他战姬立刻上来劝架,瓦莲要是知道自己的弟弟吃了这种亏,非得把诺亚活剥了不可。

“别激动,别激动。”文森特赶忙喊道,他跟诺亚关系非常好,甚至比姐姐都还要好,所以当诺亚批评他的时候,他都是会乖乖接受的。

“真是个意气用事之人。”希尔维娅摇了摇头,这时候其他战姬已经转过头去劝她不要再挑衅了。

“不过瓦莲她,真的会做出这种事?”诺亚也看到了录像带的内容,他自然也是无法相信这种事情。

“千真万确。”希尔维娅回答道。

文森特一屁股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诺亚阁下,带文森特阁下回去歇息吧,他需要冷静。”希尔维娅说道。

诺亚其实也很不爽希尔维娅,不过他并不像文森特这么冲动。所以他把文森特拉了起来,然后带着他离开了房间。

希尔维娅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所有战姬都在议论纷纷,而她则去了一个僻静之处,顺便叫上了薇侬。

“什么?你疯了么?”薇侬听完后,吓得浑身颤栗,虽然她是个残暴之人,但要做得这么绝情,她也确实是有些犹豫。

“这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希尔维娅冷漠地回答道,在她看来,自己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薇侬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了,而希尔维娅自然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你不答应的话,吾就只好另请高明了。”希尔维娅说出这句话以后,薇侬才极不情愿地答应了。对于薇侬来说,“另请高明”的同时,自己也就没有价值了。

当晚,希尔维娅自己掏钱,让所有人都住在了旅店里。战姬们都非常感激她的慷慨,所以对她的偏见又少了一分,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薇侬被分到了十三号房,那是一个很不吉利的数字,仿佛这是冥冥之中就注定的一样。

当晚,她失眠了。

就在她失眠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尼尔瓦娜才睁开了眼睛,此刻,她躲在德克萨特王城的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静候时机。

“又做噩梦了。”她从地上坐了起来。自从她单独行动以来,就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她一直惦记着希尔维娅,惦记着那个叛徒,自从被栽赃过后,她的怒火就一直无法平息。

而此刻,德克萨特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针对瓦莲和亚莉的审讯迟迟没有结果,薇欧拉女王已经下令对两人严刑逼供。而这当然是希尔维娅最想要的结果。

一周后的清晨,希尔维娅来到了王城觐见女王。薇欧拉女王也是海伯利德人,所以她和瓦莲也是有一些交情,然而事实证明,再大的交情,在阴谋的面前也是非常无力的。

“希尔维娅,你最近的表现很不错,今后你就不用当代理将军了。”薇欧拉坐在自己的王位上,看着半跪在地上的西尔维娅,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陛下能开心,就是在下最大的荣幸。”希尔维娅熟练地拍着马屁,对她来说,这个女人不久之后也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不得不说,本宫真的挺惋惜的,瓦莲那么有才华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还好有你接替她的位子,有你这样的良将,本宫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这周你好好地休息休息吧。”薇欧拉挥了挥手,示意希尔维娅退下。

“陛下,吾还有一事相求。”希尔维娅开始趁热打铁。

“爱卿说来听听。”此时薇欧拉已经改变了对她的称呼。

“最近本国与弗洛伊德接壤之处频发战事。在下自愿带领复仇战姬前往边境驻守,以备不时之需。”

薇欧拉犹豫不决。

“爱卿不必如此热情,本宫可以让文森特去。”慎重考虑过后,她依然决定让希尔维娅留下。

“文森特阁下才失去了自己的姐姐,他会因此受到情绪方面的影响,在下不建议陛下那么做,还是让他好好静养吧。”希尔维娅的反驳让薇欧拉无言以对。

“好吧,就依爱卿所言,不过休息还是得休息的,本宫可不希望你带着疲劳奔向前线。”

“遵命。”

当天晚上,希尔维娅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其他战姬,没有人表示反对,因为她们完全不敢违抗眼前的这个女人。

除了一个人一直保持着沉默。

薇侬自从那天过后,情绪就越来越低落,整天担心着希尔维娅会不会看破自己。

“薇侬,你不打算发表一下意见么?”希尔维娅自然也是看出了她的反常。

“不……不用了,我什么都听您的将军。”她只是随便敷衍了两句。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她,在她看来,这个虐待狂已经被自己给驯服了。

薇侬离开了会议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神情恍惚地坐在床上,总感觉自己的胸口在隐隐作痛。从来都是给别人制造恐惧的她,如今终于也自己体会到了恐惧是什么感觉。

她在犹豫,自己是要反抗,还是继续妥协。她很清楚,就是十个自己,也不可能是希尔维娅的对手。但她知道,凭借自己的性格,是很难跟希尔维娅走到最后的。她想逃走,但是她又不想看着薇欧拉女王遭到政变而孤立无援。

正当她犹豫之时,神出鬼没的希尔维娅又来到了她的房间。

“你,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啊,要不要歇息片刻?”她说着就握住了薇侬的手。她并不是在通过这个动作表示关心,而是在暗示对方,“你仍然在我的掌握之中,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没关系的,我很好。”薇侬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因此只能一味地敷衍。

“之前吾与陛下的对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希尔维娅加大了手的力度,“下一步,吾就准备将复仇战姬毁灭殆尽。”

“为什么?瓦莲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要背叛她?甚至背叛这个国家?”薇侬始终无法理解希尔维娅的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

“吾自有吾的想法,你无需再多过问。”希尔维娅立刻就拒绝了回答。

“好吧,我不问了。但是,你真的一个人都不打算放过么?”薇侬依然抱着一丝希望。

“文森特阁下还有利用价值,但是瓦莲,亚莉,以及二队的薇克森,她们是吾等最大的威胁,必须除之以绝后患。”希尔维娅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瓦莲的恩情此刻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薇侬没有反对,因为她并没有反对的资格,也没有反对的胆量,她只能静静地接受着这一切。

而此时。

瓦莲遍体鳞伤地被押回了牢房,她浑身是血,已经被折磨得完全没有人样了。

“我说了,我……是冤枉的,为什么,没人相信我?”她躺在床上,望着空洞的天花板奄奄一息地说道。

海伯利德人的体质让她要忍受比常人更多的折磨,每当皮肉被割开,隔天就会愈合,这让她想死都很难。

此刻她浑身都痛不欲生,因此无法入睡,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

“小声点行么?”对面的亚莉有些烦躁地说道。亚莉也受到了严刑拷打,不过她明显比瓦莲更能扛得住。

“你,明明不是海伯利德人,为什么还可以如此坚强?”瓦莲气若游丝地问道,亚莉的坚韧明显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亚莉并没有回答。

瓦莲拼了命地从床上支起身体,她透过黑暗,拼命地睁开眼看着亚莉,这时她才发现,后者的情况比自己更严重,亚莉甚至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左眼。包扎好的绷带还在不停地渗出血。

但即便对这种惨状已经司空见惯,瓦莲也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梅尔那家伙,还真是够心狠的啊。全然忘掉咱们当初是一起摸爬滚打的了。”亚莉苦笑着,显得很是无奈。

“那混蛋……小人得志罢了。”瓦莲即便已经虚弱得不行,还是在那里咒骂着,“你说,咱们能不能撑到沉冤昭雪的那一天呢?”

“鬼知道。你这家伙四处树敌,如今没人愿意帮我们说话,怪谁?”亚莉仍然没有完全消除对瓦莲的怨恨,瓦莲从来都不是个喜欢讨好别人的人,她一直都是以自己为中心,觉得自己是女王身边最不可或缺的人,再加上她放荡的私生活,周围人的闲言碎语自然是不会少的。

“我,我真的,不是真心想那样的。我只是……”瓦莲已经完全语无伦次了。

看她一脸窘迫的样子,亚莉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些往事。那一天,作为新兵的她们,被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亚莉那时候还是三个人之中最腼腆的,因此她第一次看到其他两人后,害羞得面红耳赤,不敢说话。

“那个,你叫什么啊?”急于结交几个新朋友的瓦莲主动去跟亚莉打招呼,那时候的瓦莲,不但不刻薄,而且面相非常纯洁,完全无法跟如今的这个黑暗女将军联系起来。

亚莉并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沉默。

“亚莉,我们不是说好的么?无论室友是谁,我们都要跟她搞好关系。”一旁的梅尔赶忙过来套近乎,梅尔跟亚莉是发小,她们关系一直都非常融洽,至少那时候很融洽。

“亚莉克希亚。”亚莉很不情愿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瓦莲,请多指教。请问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啊?”瓦莲显得非常开朗,和十年后的她完全判若两人。那时候的她,也并没有什么野心,纯粹只是因为一些很特殊的原因,她才会选择这条路。

“我叫梅尔,和亚莉从小就是同学,毕业以后我们俩无处可去,只有跑来当兵了。你呢?”梅尔似乎是发现对方和自己很聊得来,于是打开了话匣子。

瓦莲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个孤儿,对于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起。”

“是么?太遗憾了。”梅尔显得很惋惜,她怎么也不会想道,眼前的这个姑娘背负了多大的痛苦。

三人那会儿还是彻头彻尾的新兵,对这一行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因此最开始的一个月,她们被折磨得完全没有人样。

一个月后的某天训练途中,梅尔因为体力透支,昏倒在了地上。亚莉当时已经急疯了,她一边歇斯底里一边对梅尔进行急救,好在最后梅尔平安无事,但根据医生的说法,梅尔的身体不适合高强度训练,所以她被调离了训练营,按照教官的说法,她是被调到女王身边去训练谍报技能了。从那以后,她们几乎再也没有联系过。直到这一次事件。

“那个混蛋,幸好是遇上了我,如果是遇上了某些小人,只怕早就在你哪天睡觉的时候把你给收拾了。”想到那些往事,亚莉不禁感慨万千。

“对不起,我……”瓦莲依然没有恢复过来,“原谅我,我只是,一直都太压抑了。”

看着泣不成声的瓦莲,亚莉也只能哭笑不得了。

“原来,你这一切都是装的,可以啊你,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这么举荐你来弄什么复仇战姬。”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亚莉,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瓦莲艰难地站到了地上,然后走到了她的跟前,对着她她不停地哀求。

“行了,我知道了,你省点体力吧,免得一口血吐出来。”亚莉不耐烦地说完后,就侧过身去不再理她,但她此刻内心并没有舒服到哪里去。

——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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