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往左侧移动,靠近英水,继续往下走。
英水宽近三十米,在山脊上落差不大,所以水流平缓,有的地方露出石块,水相当清澈。
有一段路,我们索性在河床里走。
又前进了约半小时,我们见到了一道落差近十米的宽阔瀑布。下面形成了一个大水潭,两岸绿茵遍野。
我们沿着徒坡下到了水潭边时,已经将近中午。
大家选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楚雅鱼煮茶准备午餐时,几个女人带着小香姬去水里嬉戏。她们的快乐感染了楚雅鱼,她也跑到水潭边脱了衣裤跳进水里,留下我们几个男人准备午餐。
午餐后,我们继续沿着水流前进。
绕过一座山峰后,两岸的树林茂密起来。
我们趟着淹没小腿的水再住前走,不经意间看见了一大群似鹿一般的动物。
这种动物有犄角,头部却类似鳄鱼。它们身上的毛浓密细长,有的纯白,有的纯黑,有的混杂着几种颜色,腿脚却似象脚粗糙壮实。 隔几十米远,我们停下了脚步。
花酒持微型高倍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后,偏头对我说:“博士,这些奇异的动物不象在喝水,倒象在水中打捞什么东西。”
楚雅鱼马上取出微型高倍望远镜递给我。
我接过望远镜观察,看见那些动物不断从水中捞出石块,似刷牙般含在嘴里晃动之后,又吐进水里。
我把微型望远镜递给楚雅鱼,示意大家蹲下来。
我们用手在水下摸索,除了沙子和各种颜色的彩色石头外,竟然还发现了红色的朱砂沙粒和洁白无瑕的白玉片。
康仪凑在我耳边说:“这是一条藏满各种宝贝的河。我们先前还傻乎乎地在水里游泳。”
我示意大家取标本袋收集标本,尽量不惊动那群欢腾的动物。
在我们似淘金者收集水中的玉片宝石时,随着一阵高吭的鸣叫声,一群飞禽出现在空中。
这种飞禽类似大雕,红色的头部,青色的眼眶,黑色的身体,白色的巨型翅膀,粗壮有力的黄色手爪恰如人戴了黄手套又套了钢爪的手。
飞禽们在那群动物上空盘旋鸣叫,那群动物也不甘示弱地抬头,发出阵阵嘶吼。
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在山谷中回荡,令我们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突然,双方停止了尖叫和怒吼。
山谷中静极了,空气仿佛点燃一根火柴就马上会爆炸。
三妖精蹲着移动到我身边,脸色苍白地看着我,嘴唇不住颤抖。 我看着她的神情,意识到事态非常严重。
飞禽们在空中升高,分几层组成了奇特的阵势。它们展开的巨型翅膀遮住了太阳的光亮,山谷中光线暗淡下来。
躲在小香姬背着的背包里的墨猴和电子猫先后探了探头,缩了回去。
那群动物在水中同样敏捷地围成几圈,似一尊尊雕像般昂起了头。
“看这阵势,一场血战不可避免。”花酒沉声说,“现在我们要退到两边的树林里,来不及了。因为了我们一旦晃动就会被要火拼的双方攻击。大家慢慢趴在水里,不要妄动。金灿灿,你就坐在爸爸身边。” 小香姬捏着背包带,连连点头,一屁股坐在水里。
我们解下背包,垫着胸口慢慢在水中趴下,摸出了武器,上镗,打开保险。
楚雅鱼瞅了瞅左右,在水中扭身变成一名身着背心,挎着子弹带女突击队员,从水中提出一支机枪架在背包上,凑在我耳边说:“我渴望杀戮很久了,一想到见血就兴奋不已。博士,我是不是不太正常?”
我瞅了她一眼:“没什么,正常就算不上是女人了。”
楚雅鱼眨了眨眼:“真是金玉良言。”
我偏头看着三妖精:“天上的飞禽传说是丹朱的化身,名叫鴸。水中的这些动物叫什么?”
三妖精摆弄了一下手枪:“可能叫佩桒。那些大鸟自认是英水的守护者,骂它们是贱骨头,妄想舔玉成精,说要用它们的血染红河里的沙。”
我皱了皱眉:“这么说,双方不止一次冲突了。”
三妖精咬了一下嘴唇:“天敌都容纳不下对方。博士,我们该帮哪一方?”
楚雅鱼倾过身来:“人类没有朋友,是所有生灵的天敌,遇到危难只有自保。”
三妖精白了她一眼,握紧了手枪。
僵持的局面很快被打破,鴸群扑闪着翅膀,从空中俯冲而下,用尖而勾的嘴和利爪攻击佩桒群;佩桒们用跳起来用犄角一面抵抗,一面张开大嘴撕咬鴸群。
一时间羽毛纷飞,血肉飞溅,河水摇晃,怒吼声与尖叫声响彻山谷。双方的死伤者不断坠落或扑倒在水里,鲜血扩散,又被流水冲淡。
残忍的厮杀场面以佩桒群全军覆没告终,但鴸群也伤亡惨重。
劫后余生的十多只鴸环绕着混杂在尸体堆中的死难同类飞了几圈,凄厉地鸣叫着扇动染血的翅膀冲上了云霄。
我们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尸体,感觉手足冰凉。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生命的壮丽和脆弱皆失去了意义,唯有悲凉。死亡终结了爱恨,就恰如彻底粉碎了用百般缠绵和千般无奈以及无尽的虚空粉饰的梦。抑或,生命从一开始便要用各种梦幻装饰,因为残酷的现实往往抛掷的是生不如死的阴冷。
爱恨情仇都一样消费着生命,直到死亡降临。
花酒坐起身把背包背上,抱起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小香姬,低沉地说:“血腥味会招来更多嗜杀成性的禽兽,我们得赶快走!”
大家拎着背包从水中爬起来,持着武器匆匆往前走。
尸体堆中死亡的鴸和佩桒的残败的尸首令人惨不忍睹,有的鴸和佩桒仍在血泊中抽搐挣扎。
血染红的水依然分秒不停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