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亮,所有的护卫在刘府大门集合完毕,南少瑜等人亦收拾妥当在府前告别。左等右等,并不见陈季禾的影子,南少瑜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他是恨她的吧,所以才不愿出来一别。可这一别,下次相见便不知何时了,或许回程之时,或许这一辈子都未必能见上一面。南少瑜站着,伸长了脖子等待陈季禾从府里出来。
“少瑜,不必等宸儿了,昨夜他就说过他不喜离别场面,今日就不送你了。”刘佟见南少瑜有所期待地看着府内,说道。
“哦,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行离去了。”南少瑜抱拳微揖,转身踏上马车,随后将林陌曰拉了上去。
何宸,再见!
厚重的布帘微微颤动,帘后如有蛇游移而过,南少瑜蹙眉靠前,一把将座下布帘之后的陈季禾给揪了出来。“刘佟,刘佟!”南少瑜大声呼唤陈季禾二姐刘佟。
怎能如此任性,又想离家出走令家人担心嘛?
陈季禾哀怨地从座下爬了出来,拍了拍衣裳,将包袱紧了紧,看着被唤来的刘佟伸出手瞪着他,不高兴地看向别处。
真的要呆在刘府,过着被安排的人生吗?
刘佟拽着他下了马车,将他拖回了刘府。
陈季禾自知随他们离开无望,只好任由刘佟拽着他进门。他的视线始终在南少瑜的那辆马车上,直到车队离开。
南少瑜走了,这世间唯一认识的前世之人离开了,或许这一辈子都不能再相见了。
心里的失落、彷徨、迷茫一波又一波袭来,陈季禾难过得想哭,这种感觉就像前世送别退伍的战友,除了不舍还是不舍,然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而无能无力。心里闷闷的堵堵的,他真的好想发泄一番。
能哭吗,可以哭吗?他的大脑还未给他讯息,鼻子一酸,眼眶已经发红,才片刻,滚烫的泪珠便滑落了下来。
她走了,他的世界便再与前世无关了。这个世上,没有何宸,也不会有人知道何宸。他只能是刘宸,做一个他不认识之人,与陌生人组成一个家。
江都与桐州为邻,车马一出江都,便往桐州而去。
桐州,传说之中的是非之地、危险之地。
桐州,南少瑜还记得那个名唤萧渺的男孩和他的家人来了此地。可是,她现在没有时间去寻他了,只好回程时再在桐州停留。现下,君迁要紧,寻冰薄要紧。
渺渺他,或许已经成亲生子了吧?十八岁,贪玩的年纪,真的成亲生子了吗?
从江都前往桐州的路上,时不时有人从桐州逃亡江都,而一入桐州之境,路有饿殍,惨不忍睹。人间三伏天,烈日高照,尸体散发浓浓的臭味,令人作呕。
车内闷热难忍,林陌曰掀开帘子透气,一股浓重的尸臭味、腐烂味刺鼻袭来。而外间,瘦骨嶙峋穿着破烂的行人拉着幼小的孩童捂着鼻子快速走过,不敢多作停留。有些孩子一见苍蝇遍飞嗡嗡作响以及闻到这刺鼻难闻的气味,一时没忍住,便呕吐了起来。
听说过桐州混乱不堪,多是盗匪猖獗、鱼龙混杂之说,并未听说饿殍遍地,难道闹饥荒了吗?可在江都,并未听说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