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是真的,田将军治军严谨,绝不容我们胡来,若是被她知道了我们参与烧杀抢掠,那可是要军法处置的啊!”年幼的衍兵忍着泪水抽泣道。“我们,我们只是想看看车子里到底有些什么宝贝罢了,我们只是好奇,我们真的不敢的!”
百里君迁眸光微转,略一沉思,随即艰难地在一看似受了轻伤的小兵旁坐了下去,拾起她的手,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这个衍兵看起来很是青涩,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大抵是刚入伍的小兵。就这么点大的孩子,真的敢去杀人吗,真的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吗?
百里君迁小心地检查了她的伤口,又平静地掏出药瓶,将药抹在她的伤口上。
二当家等人见状,眉头紧锁,实在不懂他的举动。
“夫人之仁!”二当家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不怀好意地看着南少瑜。
闻言,百里君迁的手微微一顿,眼睑低垂,黯然神伤。只是想要救治她,这也有错吗?夫人之仁,难道不好吗?
“哼,夫人之仁总比你们冷血无情随意杀人得好!君迁,莫要管她,只管救你的!”南少瑜为其驳道。
莫名的,心中好过了些许,百里君迁含笑感激地瞅了瞅南少瑜。只是,她没看到。
“有这闲心,还不如去救桐州、江都的百姓!”二当家再次讽刺道。
“救,我们自然会救!”南少瑜不甘地再驳。
“慢着,你们不是去江都求医么,怎么……救人?”二当家眸中顿时多了疑惑,紧盯着百里君迁娴熟的动作,疑云愈来愈密布。“你是……大夫?”
快步上前,略微一蹲身,抓住他上药的手,手中用劲差点将他拖了起来。
“放手!”南少瑜眼疾手快抓住二当家的手腕,毫不示弱地紧盯她的双眸。
二人你抓着他,我抓着你,谁也不甘示弱,对视的眸子燃着熊熊烈火。
忽然,那中年女子山匪的二当家给身旁围观之人使了个眼色,随后便有几把刀枪或架在她的肩上,或架在百里君迁的肩上。
南少瑜扭头看向架在身上的大刀,暗自恨了恨,却也不敢动。
很快,南少瑜被人反缚了起来,而百里君迁因有腿伤,只是随意地绑住了他的双手。
张果果抽出马车中藏着的剑,与众人对峙。
萧渺闻听外面的动静,再也无法控制好奇与担忧,掀开车帘子。只见尸横遍野,血色横飞,就好像当初在桐州所见,就好像娘亲和姐姐被穆姐姐刺穿了心脏……
这是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为何要你杀我我杀你!
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萧渺的身子摇摇晃晃,难以抵挡恐惧与悲恸来袭。
“萧渺,你没事吧?”张果果担忧地问道,只敢微微余光一瞥,随后警惕地盯着敌方,再时而看看南少瑜。
张果果的眸光再瞥来时,南少瑜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张果果顿了一顿,不知怎的,今日似乎竟明白了少主的意思。她将萧渺挡在身后,目露恳求。“这是女子之间的战争,不要祸及男子!”
她虽然愚钝,被人骗了又骗,但她还是知道身为女子应当要保护男子。
继南少瑜和百里君迁被绑后,张果果和萧渺又先后被绑。他们与那两个清醒的衍兵被几个山匪贼兵看守起来,而较远处,便是昏迷的或昏迷且受伤的衍兵。
“渺渺,别看那些,你靠在君迁哥哥或张果果身上休息会儿。”南少瑜与萧渺之间隔着百里君迁,她的左手边是哭泣的小衍兵,而小衍兵的旁边是吓得魂不守舍的较年长衍兵。
百里君迁的经历到底丰富了许多,见惯了血腥场面,而萧渺虽近日也见得多了,却还是难以接受。萧渺低垂着脑袋,时而又瞥向那横七竖八流淌着鲜血之人或尸体,身子一直在哆嗦。
“喂,小兵,你几岁了?”见萧渺将脑袋埋在百里君迁的肩上,低低抽泣,南少瑜知道他将慢慢平静也不再理,肩膀碰了碰那小兵的脑袋,问道。
“快十六岁了。”小兵抽泣着答道。
“叫什么名字?”
“樊桐。”这姑娘讲话略有些口音。
“饭桶?”呵呵,这坑女儿的母父可真会取名儿!
“嗯,樊桐。”
“我问你,你们田将军是已故田老将军的独女田西吗?她是不是和安东王赵王不和啊?我听说此次安东王挂帅,田西将军是先锋。安东王的旧部烧杀抢掠,田将军却不参与,还说要军法处置,岂不是与安东王唱反调?”
小兵突然停止哭泣,睁着大水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和安东王不和的?”
南少瑜轻轻笑了一笑,睁眼说瞎话道:“我是神算子,算的!”
“真的吗?”小兵半信半疑。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的,我又不是神仙,又不认识这个田西将军,更不认识这个安东王!”
一旁的张果果听了,总觉得哪里不对,歪着头使劲想拼命想,却还是理不清头绪。果然,她还是愚钝啊,根本无法洞悉少主所说。
“好无聊啊,饭桶,不如你和我说说安东王和田西将军的事,让我也八卦八卦?”
爱好八卦,无关男女,尤其是无聊有需要之时。
樊桐本还不敢暗地里讲田西将军的八卦,久之,被南少瑜怂恿了又怂恿,竟事无巨细将自己所知悉数告知了南少瑜,就连安东王赵王和军中之事,都告知了她们。
直到最后,发觉自己说得太多,就连一直哆嗦的萧渺都津津有味地听着,她才发觉自己讲了不该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