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漓妍等人一路上施展轻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无隐阁的大门前。
她向门前的侍卫出示了独有的令牌。那其中的一个侍卫不禁面露恐色,战战兢兢的推开大门,将她请了进去,她微微勾起了嘴角。
莫漓妍站在无隐阁内随意的在地上捡了枚石子,后走进一间小屋内,倾叶随后将门关上。
她站在屋内掂了掂那石子,随后随意的将石子弹向墙壁。那石子触碰到墙壁,后又落入了墙顶悬挂的空灯罩中,而那灯罩也因此小幅度摇晃了起来。下一瞬,三人对面那幅画的正下方突然陷下去了些,地面上变出现了一个洞口。
随后,莫漓妍便向下走去,倾叶见状环顾四周,才提着那被绑的婢女随她一齐进去。随着倾叶的身影消失在此,那陷下去的地方,却又恢复原样。这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这下面的台阶并无很长,但每每更深一步之时,便会觉得那阴冷之气更甚。
这地宫分别分为七间审问室,十四间关押室,每一室之间还分别设有休息的地方,那里也不过是装满了刑具的小室罢了。总共二十一室,但每一室前都并未有侍卫,这其中的个中原因只怕也只有心眼见过的人才知,比如像眼前的莫漓妍,再比如倾叶。
七间审问室中都设有四人,一人记录,两人审讯,另一名便是囚犯。
而在这地宫的尽头却是有一间与地面相连的屋子,这屋子中的道路究竟是通向哪里的,恐怕也只有莫漓妍一人知道。
莫漓妍径直走向那仅剩的关押室,也不顾其他屋室中囚犯的憎恨的眼神,拿出铜匙将锁打开,继而伸手将那名被绑的婢女丢了进去。那力道并不大,刚刚好让她摔在了床榻上。
那婢女挣扎着在床榻上扭来扭去,莫漓妍就是如此在门旁看着她是如何从那上面重重的摔下,又是如何想要借床起身。最后她望了眼那尽头的屋子,随后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将她再次扔在了床榻上。
反应过来的婢女又要开始挣扎,莫漓妍却是只字未说,将再次塞入她嘴中的抹布丢到一旁,用左手抬起了她的下颔,直视她那已是噙满泪水的眼睛。
那婢女不知为何,突然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五小姐……您还是……将奴婢放了吧……二少爷还等着奴婢……”
只是她还未说完便被莫漓妍打断:
“我想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却不想如此愚蠢,妄想以我二哥来压制我,你终究是算计错了。”
“你别担心,以后你会锦衣玉食的过一辈子,我相信他们不会亏待你的。”她慢慢凑近她的脸,缓缓地对她说道。
那婢女流着泪慌忙地挣扎:
“不,奴婢……不要……求求您……”
却不想,莫漓妍的眼中似是闪过一道利光。她出手狠狠地掐住她的两颊,口气生冷道:
“这可由不得你!”
说着,已经拔出她绑在腰间的匕首向她的脸划去。手起刀落,那婢女的脸上已是布满刀痕,鲜血正汩汩的向外涌,她也直起身子拿出丝绢,将匕首的血擦拭干净,重新收回腰间。
“啊!脸!我的脸!啊!啊!啊!”她不住地在脸上抓来抓去,大声尖叫起来。另外十三间里关押着的囚犯都冷不丁哆嗦了一下,眼中的憎恨虽还在却被恐惧占据了大部分。
莫漓妍似是想到什么,抓住她已是血斑点点的手臂拖向床头,将扣在床头的铐锁的另一半打开,将她的左手铐上,右手复如此。
待一切都做好后,莫漓妍扭头向牢门外走去,将牢门锁好,继而朝最后间屋子走去,倾叶紧随其后,并未说些什么。
身后的屋子内传来声声笑声在空荡寂静的地宫之中显得十分惊悚。
莫漓妍并未说什么,却是她身后的倾叶停下了脚步,转头盯着那最后一间审讯室若有所思。
“时间宝贵,你还想浪费吗?”
倾叶瞬间有些愣怔,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便转头跟上莫漓妍:
“奴婢不敢。”
莫漓妍见倾叶跟上,才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推门而入,屋中陈设不多,却是洁整,该有的桌椅门窗也都齐全,只是将一间屋用屏风隔成两块地方。
窗边站着一名灰袍男子,儒雅、恬静,仿佛与无隐阁这血腥之地无关。
莫漓妍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陚駪听到声响后,想也未想便转身,向身后之人行礼:
“陚駪参见主上。”
“起来吧。”
“是。”
莫漓妍见势对倾叶做了个手势:
“务必让那个硬骨头开口。”
“是。”说着倾叶退至门外将门关好后,向审讯室走去。
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莫漓妍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陚駪有些疑惑:
“主上今日带来的……”
他还未说完,便被莫漓妍打断:
“下月,我将会与他人成亲。”
陚駪一愣,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莫漓妍的眼中多了分欣赏之色。
“陚駪,让她成为哑巴。”她忽然说道。
“是。只是属下有些不知,主上为何如此?”
“我只是莫漓妍,而我这一辈子也都只可能是莫漓妍!”
一切与蜀无忧有关的与她莫漓妍又有何干系。
“属下……明白了……”
他明白,没有人能左右她的想法。
“两天之内,将人找出,不然你知道下场是什么的。狼,终究是改不了兽性的。”
“是。”
她挥了挥手:
“你出去吧。”
“是。”
陚駪转身,大步向前走去,将门推开。只见倾叶站在门外,很明显,刚刚他们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陚駪与她擦肩而过。她走进去,莫漓妍早已站在窗边背过身。
向她走去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小姐,为何不好好利用这个身份?”
她并未说话,只是身形微怔。
“若是如此,我们便可以离您的目标更进一步,若是再好好利用一下,或许……”
“够了!”
莫漓妍厉声打断。倾叶闭了嘴,将那未说完的话咽下。
莫漓妍转身,看着倾叶的眼睛:
“我的目的是什么。”
倾叶垂了垂眼眸:
“让无隐阁站在南陵大陆的顶峰。”
她点了点头,缓了缓语气道:
“你刚刚也听到了,我永远不会成为蜀无忧,更不会为她做事,况且‘蜀无忧’这个名号太过扎眼……”
“奴婢……明白了。”倾叶轻声回答道。
“回去后将我成为哑巴的事情散出去。”
“是。”
她又转身望向窗外,眼神有些深邃。
我的计划不容有半分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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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午后,蜀家五小姐成为哑巴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蜀府。
申时二刻,大夫人抬脚跨进了涎生院。
看着整个蜀府的主人的背影缓缓行礼,道:
“老爷安好。”
那负手而立之人听到声音后终是转过身来,继而冷声问道:
“今日卯时你可又去过无茗轩。”
这不是问句,而是在陈述一件事。
在听到消息后她便明白,自己是逃不过的。
“是。”低下头平静的说道。
蜀翙踽微眯双眼:
“不论这件事有无做过,你都已违背我的命令!去祠堂里好好想想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去做吧!待无忧成婚后,我自会命人将你放出。”
那样冰冷的语气似乎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出,但这中间的情绪却是被大夫人听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是有多在意那个女人,可以为了她弃武从文,甚至可以为了她离开本家,在朝廷之中孑然一身。
疼,揪心的疼。原来就算已知你不会留恋我些什么,却依旧满怀希望。
静静地开口道:
“是。”
“去罢。”
她微微欠身:
“老爷,夜深之时切莫独自站在窗前长久,您的风寒还未好全,切不可犯忌。妾身告退。”
说完她退出了涎生院,不敢再去看他的表情。
她怕,是的她怕她的期望再一次落空。一生听命于他,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吧……
话音刚落,转身的身影微微愣怔了一下,继而恢复正常。
她的心思他何尝不懂,只是他不能够给她想要的。既是不能给,那便不能再给她半分希望。
从涎生苑出来,大夫人只带上了身边经常照顾她起居的李嬷嬷,便起身去了祠堂,留下了一干婢女在嵇珹苑的东厢房中好生歇息。
戌时二刻,京郊无隐阁内,陚駪正提笔要写下什么,不过数秒便停笔将笔搁置一旁,冷声道:
“不知阁下选定如此时刻来我无隐阁,有何意呢?”
陚駪缓缓转身看向对面。
空中有些异动后,从阴影之中一人缓缓走出,身后的影子被月光拉长。一袭玄色常服,面上戴着的正是那日的银色鬼面,那人的身份已然明了。
缓缓开口:
“陚阁主,在下深夜造访不过是想与阁主共议一事。”
“哦?翳阁主不妨说来听听。”陚駪勾起唇角有些好奇地问到。
“陚阁主,这北骋国在琊帝的手中待的时间太长了,总该将北骋拱手让出了。”
陚駪眯了眯眼:
“阁下之意……便是让我无隐阁连同暗阁助一人,将那琊帝取而代之?”
“正是!”
“阁下如此说,想必心中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吧。不知是哪一号的人物,竟能让翳阁主另眼相看?”
元翳抿了抿唇,好似思索了许久才开口道:
“北骋六皇子,如今的靖王,尉迟燕。”
陚駪在心中觉得有些吃惊,面上未表露出半分痕迹。
“看来,这靖王却是深藏不露啊,竟有如此厉害的盟友。”
元翳并未出声,屋中只剩陚駪的声音:
“不过……无论他是今时还是日后,我陚駪都不会助他半分!”
元翳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陚阁主这是存心要与我暗阁作对吗?”
“若不助靖王上位便是在与暗阁作对,我依旧会选不助!”
见元翳深深地皱眉,陚駪缓和了语气道:
“你我都是江湖中人,应是最清楚这‘武林江湖与朝廷再无来往’的规矩。这既是规矩,亦是武林江湖与朝廷间的禁忌。若你来日破了这禁忌,不知有多少人想治你于死地。”
“陚阁主此言差矣。”久未开口的元翳现下终于舒展了眉头,笑道。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