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娆轻“嗯”一声,没有转身,没有动作,只是固执地盯着窗外,或许她只是想看完这一场日落,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是的,她被邢佐彻底软禁了。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没有必要,因为她不会反抗。
如果不是为了腹中这个可怜的小生命,她不会束手就擒。现在她需要沙曼,只有沙曼才能救她的孩子……
冥尘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离开之前,她听见他说,“邢主知道了……”
知道了吗?是你告诉他的?邢佐又准备如何对待她,以及腹中的孩子呢?
将手掌紧紧贴于腹间,仿佛这样就可以与那个脆弱的小生命沟通一般,她在心中默念——孩子,妈妈一定会保护你,哪怕倾尽生命也在所不惜,所以请你也一定不要放弃。
送走最后一抹余晖,景娆吃过冥尘送来的饭,上床,好眠。
半夜,心悸、窒息的感觉传来,她抓紧了心口,没有药,没有医生,只有自己,她试着均匀地去疏导呼吸,尽量调慢喘息的频率,吸气,吐气,胸口起伏渐渐平稳。
二十分钟后,她满头大汗沉沉睡去。
梦里是一片荒原,漫天黄沙遮蔽了视线,朦朦胧胧,不清不楚,耳边是呜咽的风声,好似来自辽远天边的吟唱。
没有姜育恒,没有家人,甚至没有自己,她开始屏蔽一切能够带来情绪波动的东西。
脑海里就只剩下那个被他威胁的老医生说过的话——
“先兆流产……心脏负荷过重,情绪起伏太大……伤根本……最多8个月……习惯性流产体质……”
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平心静气。
无疑,她是自私的,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孩子,抛下了家人,也抛下了姜育恒,只身回到曼谷,只为了那一丝缥缈的希望。
可是她不后悔!早在换心手术前,珊萨妮姐姐就告诉她,可能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那个时候冷心冷情的她不以为意,因为在她心中,永远都不可能有那么一个男人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怀孕生子。
可是,天意作弄,偏偏就让她遇上了。
她想为她生个孩子,一个延续他血脉的孩子,即使他每次都说自己并不在意。
在两人关系暧昧不明的时候,景娆想让他趁早死心,所以她亲口告诉他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企图吓走那个死缠烂打的男人。
他是姜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对于他们这样的家族,传承香火是他责无旁贷的事。
可是,他的反应是怎么呢?
景娆禁不住笑了。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直把她盯得全身发毛,嬉皮笑脸却目光郑重地说道:“我不是大老爷,你也不是小媳妇。”
然后,她笑了,心突然就暖了起来。
就是这一句话彻底击溃了她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她本就肆意妄为,任性霸道——既然他都敢,她为什么不敢?!
颤抖着指尖贴上小腹,景娆觉得这是上天赐予她这一生最意外也是最美好的礼物……
第二天,平静依旧。
除了按时送来三餐的冥尘,景娆不曾见过其他人。
邢佐没来,邢佑没来。
他们以为她还是以前的她吗?景娆冷笑。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最多的就是耐心。
一间卧室对于她来说够了,她难得清静。
饭后她会在这一小方天地里来回走动,当做消食、锻炼。
没有电视、电脑,更没有一切可供通讯的工具,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朝看日出,晚看日落。
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抚着小腹跟里面的宝宝讲话,讲日月星辰,讲音乐诗歌,讲所见所闻,讲他的爸爸,讲他的外公,讲他的舅舅们……
晚上,她被强烈的窒息感包围,猝然惊醒,大口大口顺调着呼吸,等彻底缓和过来,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爬起来简单洗了个澡,躺回到大床上,紧闭着眼,她强迫自己再次进入了梦乡。
休息,宝宝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