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高大的身影转身退出,似是与周身空气融为一体,静得仿佛根本不存在。
只是那只隐于袖中的手轻轻颤抖,温热的皮肤,跳动的生命,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也依旧清晰鲜活。
他是她的教官,是将她无数次拉进死亡地狱的推手。
他还记得当初那个满眼狠戾的孩子看着他,一字一顿说出“我会成为你最好的学生”时,那种笃定自信的神色。
她永远都不知道,那一刻的她究竟有多美!
清丽的面庞,狠决的眼神,一身杀伐,满目血腥,他仿佛看到了浴血盛开的罂粟花,红艳绝美,凄丽魅惑。
他下意识就避开了目光,只是那一幕却终究印在了他的脑海深处,像深可见骨的烙印,即使腐烂了皮囊,也依旧铭刻在骨骸之中。
除非他灰飞烟灭……
如今,他护不住她,却也狠不下心彻底毁了她。
他这样的人,一旦动情,便注定万劫不复……
第六天,送饭的人换了,不是冥尘。
景娆乐不可支。
难得好心情开了一次口:“你叫什么?”
“我、我叫贺小梅。夫、夫人可以叫我小梅。”
一只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小兔子!景娆像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直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小梅?”
小梅心里一颤,眸光扑闪,她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被念得这样好听。
“你是他手下的哪一位?冥组?玄组?还是……他暖床的女人?”
小梅摆手,连连后退,脸上的惶恐之色甚浓。
“不,不,我不是……”她都快急哭了。
景娆收回手,端着下巴,“让我猜猜……眼神不够狠辣,不是冥组;身体素质不过关,也不是玄组;相貌清秀有余惊艳不足,肯定也不会是他的女人。”
景娆每说一句,小梅就忙不迭点头——对!对!就是这样!
“不过……”
小梅一愣。
“偶尔换换口味也说不定。”
“夫、夫人,我只是个小丫头,不、不是您想的那样……”小白兔猛摇头。
景娆眸光霎时一厉,惊得小梅堪堪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形:“你叫我什么?”
“夫、夫人……”
“闭嘴!滚出去!”
……
“小梅?”
“二夫人……”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二夫人,我没事。”说罢,转身欲走,只是眼角的泪水泛滥得愈加厉害。
郑晴叫住她,试探着开口:“我记得你被派去送饭了,是不是她……”
小梅惊惶地连连摆手,目光闪躲:“不!不是她!没事,我只是,只是……”
郑晴笑着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语调亲和:“好了,好了,没事了……”
待小梅冷静下来,郑晴才再次开口:“你瞧,这么漂亮的眼睛都哭肿了,我房里有药,你跟我去拿吧。”
小梅受宠若惊,连忙拒绝:“二夫人,不用了,不用了!没事的,我一会儿去厨房找巴大叔拿点冰块敷敷就好了。”
郑晴笑道:“虽说你昨天被陈管家从我这儿调走了,但我们好歹相处了一段时间,你尽心尽力地服侍,我早就不拿你当外人了。再说,就一支药膏,举手之劳,我那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种药。”
说罢,自嘲地笑笑。
小梅心里一噎,二夫人真的很苦,被邢主不闻不问地扔在这座大宅子里,整天以泪洗面,自己虽然是个下人,但好歹也可以陪她说说话。
这样一想,她犹豫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尽管宅子里的规矩写得清清楚楚,禁止下人一仆二主,但她只是陪二夫人说说话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小梅,这个药膏一天三次,洗完脸之后再敷,明天就能消肿了。”
“谢谢,谢谢二夫人。”
“没事,”话音一顿,郑晴有些犹豫地开口:“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我……”
“要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不,不是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不是跟……夫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