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除了发出一阵骨碌碌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动静。
卓玉一边应付着胖子,一边暗中关注着马车。
身形瘦高的人率先上前,走到了马车边上,却没有轻率的用手去打开车门,反而抽出长剑,用剑尖刺入木板中,喀嚓一声,将木板撬出来。
铁剑嵌入到门缝中,随着用力,喀嚓一声,把木门掀起,轰隆一声,倒下去。
从铁剑伸入门缝中,到木门倒下,出乎意料的没有人阻止。
随着木门倒下,里面的情形终于展露出来,一个一身妖艳娇媚红衣的女子趺坐在马车里,里面装扮的极为富贵堂皇,青玉案后女子坐在软榻上,身段窈窕动人,无一不出挑,无一不让人喜欢!即便是卓玉看不清楚,只从轮廓来看,这也是个即为美丽的女子。
一眼看上去,这个美丽的女子充满一种柔弱的气质,让人恨不得能冲上去把她护在身后。
只是马车前面的两个人却没有这份怜香惜玉的心思,瘦高个蹭的跳起来,像一只大猴子一样蹲在车辕上,盯着车厢里,突然笑道:“我们盯了你几年了,终于有这一次机会,把你堵在山外,可要好好消遣一番!”
女子安静的坐着,仿佛没有听到这话一样。
瘦高个身后的人皱眉道:“乙二,算了,不要凭空生出差错,免得不好交差!”
瘦高个摇头道:“咱们这几年都在外面餐风露宿,吃不好睡不好,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这贱人,如今任务要完成了,正好拿这贱人庆祝一下!”瘦高个的语气里充满咄咄逼人的冲动,仿佛没听到身后同伴的话,盯着车厢里的眼睛灼灼发光,仿佛闪亮的玻璃球假眼。
他身后的人争执不过,只好放弃。
瘦高个轻笑着像车厢里走去,他的笑声里充满得意。
围绕着马车只有三个人,一片安静,除了远处两个战场,没有人靠近,仿佛车厢内的女子娇弱无助,无论是远处老者的怒吼,女人自始至终的安静,还是瘦高个咄咄逼人的姿态,都表明了这一点。
瘦高个一步跨进车厢,眼神落在女人娇嫩如玉的脸上,心中大喜,他暗中觊觎这女人不知道多少时候了,终于有机会一亲芳泽,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一样,扑通扑通的激烈的跳动起来。随后,他看向自己的“新娘”,这个一身红衣美丽无方的女神。他痴迷的看着女人的脸,突然忍不住伸出一只手,用指尖小心翼翼的像女人的脸上摸去。
卓玉看见有人走进马车,突然变故发生了。
一道红色的光突然爆发出来,将马车笼罩在一层虚影之中,这层红色的影子像是一团红色琉璃般的帐篷,虽然没有实质,光影却惟妙惟肖,极为生动。
这层红色的影子将马车罩住,砰的一声,马车上一个人突然飞快地甩出来,倒飞而出,骨碌碌摔倒在地上,接连滚了几下,狼狈的站起来。
这人正是瘦高个,脸上的黑巾脱落,将面容露出来,一张古拙僵硬的脸,眉毛很长,眼珠固定在眼眶中间,一动不动,木然的如同一座雕像。这人猝不及防的甩出来,脸上挂不住,古拙的脸孔一片羞红,哼哼了几声,怒道一声贱人,重新又冲上前,狠狠在笼罩着马车的帐篷虚影上捶了几拳。
拳头落在虚影上,闷闷的声音沿着地面传出很远。
“贱人,我倒是低估了你!”僵硬的脸上怒意如狂,瘦高个狠狠盯着马车里,怒吼道。
马车里的女人讽刺道:“我若这点防备也没有,也活不到今天,只能说你太蠢!”
瘦高个怒道:“即便是给一个防护阵,又能坚持多久,你没有援兵,必然要落在老夫手上!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自己出来,我给夫人求情,说不定能宽恕你!”
马车里的女人轻笑一声,如同一汪春水的眼神落到瘦高个身上,相比站在马车前,矮了好几个头,一身狼狈的模样,马车里的女人高贵得好像一位皇后。她居高临下的眼神在瘦高个的老脸上一转,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道:“就凭你,你也就是条老狗,什么时候这么能耐了,呦,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把你家女主人在床上伺候得太舒服了,所以自以为是,觉得也算半个主人了?”
这女人的话好尖酸恶毒!
瘦高个额头上青筋暴跳,马车里的女人却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继续道:“老狗就是老狗,就好比懒蛤蟆,不要想着天鹅!你家主人想爬我床上还得看我乐不乐意,像你这种狗东西,连给我提鞋都嫌脏!”
女人的声音虽然好听,哪怕是说这种尖酸话的时候,也是充满柔媚,声音在山间小道上传的很远!
卓玉一边打斗,听到这些话,感觉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声音传的远了,有些失真,也不以为意,正一剑劈出去,突然感觉到对手状态不对,抬头一看,只见胖子脸上冷汗涔涔而下,仿佛下了小雨一般,眼神中都是恐惧和忌惮。出手也慢下来。卓玉仔细一看,这家伙战斗当中居然明显走神了,嘴里一张一合,明显在念叨什么!
“惨了惨了!这女人好毒啊,听见这种事情!胖子我还怎么活啊!”
马车边上,女人说完了,趣味盎然的看着瘦高个,又在另一个人脸上打了个转,看着两人的脸色。
瘦高个现在心里除了暴怒,就只剩下恐惧,这股恐惧在心里横冲直撞,无法发泄,终于尽数化作怒火,席卷向眼前唯一的敌人。
瘦高个怒吼一声,猛地抽出兵器,一把与他身材极度不相配的大砍刀,长有五尺,背厚刃薄,吹毛断发,呼伦一声狠狠砍在帐篷的虚影上。同时朝身边怒喝道:“你还不动手,等什么!”
大砍刀疯狂的落在虚影上面,瘦高个阴森森的道:“我要把这贱人千刀万剐了!你还不动手!”
他身后这人冷笑一声,也跟着出手。
两个二流高手同时猛攻狂打,帐篷虚影很快扛不住了,表面仿佛水波一样晃动,终于哗啦一声被破开,瞬间散掉化为无形。
瘦高个中年人率先往马车掠去,桀桀笑道:“小贱人,现在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右手将刀收回,枯瘦的手一巴掌朝女人脸上扇去。
这人下手狠辣,可以想象,一巴掌下去,任是什么花容月貌娇嫩肌肤也要被打烂,瘦高个几乎看到了女人花容失色跪下求饶。
然而他也只是想想。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女人的侧脸发丝的时候,突然见看见女人看着他的眼神没有慌乱和恐惧,只有嘲讽,仿佛看着一只不知死活的蚂蚁!
瘦高个进了车厢,他身后的人也跟着进去,马车不算小,甚至里面还有女人身上引人遐思的香气,但是挤进两个大男人,还是显得局促,给人一种臭烘烘的丑陋感觉,仿佛挤进了两头大猩猩,转折艰难了些。
美女与野兽同笼,太让人不忍目睹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一道透明的隔板突然从女人面前升起,瘦高个的手掌拍在隔板上,喀嚓一声,仿佛打在数尺厚的坚硬钢板上,五根手指断了三根,与此同时,两人身后的马车车门刷的一声,迅雷不及掩耳的关上,咔嗒一生,机簧紧紧扣住。
这是个陷阱!两人瞬间明悟过来,有有些不敢置信。
她怎么敢,怎么会!
瘦高个像是落入陷进的野兽,剧痛中一声怒嚎,近距离的声波被隔板挡回来,女人毫发无伤,将脸上的笑容收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
这眼神让人心寒!
落入陷进中的两个人同时心里一个咯噔。
“打出去!”
必须打出去,不然就必死无疑!
两人的攻击不断落到车厢内壁上,砍刀,掌印,指法,头撞,腿蹬,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女人就是不管他们怎么折腾,冷冷的看着。
“怎么,不动了!”
许久等到两人尝试一遍之后,终于停下来,女人冷笑道。
瘦高个试过不能出去,这时候就停下来,冷笑,道:“那又如何,你能杀我们吗?除了困住我们,你手无缚鸡之力,小贱人你又能做什么!等到其他人杀了老梆子过来,你能逃到哪里去?”
女人依然是不屑的冷笑,突然往后退去。她背靠着车厢坐着,后面就是一排博古架,退无可退。但是随着她的动作,博古架突然从两边分开,仿佛湖面分开的水流。
整个马车开始解体,女人往后退,脚下延伸出一架阶梯托着她往后一步不退,很快和车厢中的两个人拉开距离。虽然马车解体,但是困住两人的牢笼却没有解开的意思,从墙上伸出一根根白森森的笔直的利刃,重新组成一个笼子围住两人。
瘦高个不死心的试了试,白森森的利刃仿佛某种异兽的骨骼,坚韧异常。
“怎么,要逃了!”
女人笑道:“你家女主人我向来是看不起的,你这种狗东西,也没资格让我逃跑!”
“那你要如何?”
女人看了眼远处两处战场,摇头道:“一个蠢货手下的也是蠢货,你们要是不把旁人牵扯进来,这辆马车可困不住三个人!”
“只要最后的结果合意,那就可以!”瘦高中年人僵着脸道。
女人笑笑,道:“那个老头子是来监视我的,被你们打死也正好!我从来不急!而且,你不是觉得我不能对付你们吗?那你现在看看?”
女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袋子,摇了摇,里面叮叮咚咚,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瘦高中年人疑惑的看着,渐渐的眼睛瞪圆了,因为他从里面感应到了浩瀚的天地元气,这代表什么?天地元气除了某些天才地宝,和修炼的生灵,只有符箓,阵法,法宝等物品了。
这一袋子东西肯定不是天才地宝,没有谁有这么大手笔,那就只有……
女人看着瘦高中年人瞪圆的眼睛,渐渐变得惊骇,抿嘴笑了笑,有些玩味,有些调皮,用素白洁净的手从里面抓了一把,哗啦啦,然后摊开手心,不大的手掌中,抓着七八颗红的绿的各色宝石,水晶打磨成的耳坠,戒指。
这些首饰看上去除了一层灿烂的夺目的光华,肉眼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是落在修为身后的人眼中,那一件件手势,无一不是在氤氲着巨量的元气。
“灵符,灵符,法器,法器,灵符……法……宝……”
瘦高中年人面容呆滞的盯着这一堆灵光,无意识的辨认着,心里一片狂飙,惊涛骇浪仿佛风暴一样怒吼!直到他看到最后一件通透的像是一片水光的水晶耳坠,这是一件法宝,与神兵的价值对应,可以想象有多难得!
瘦高中年人如丧考妣,他知道自己死定了,但是突然之间想到什么,又怒吼道:“你从哪里偷的法宝!”
女人笑了,道:“我掌管这地方这么多年,有些积蓄又怎么样?”
什么样的积蓄能够买得起法宝?中年人怒道:“贱人,你监守自盗!”
女人盈盈的笑意霎那间变色,阴云密布,冷冷道:“我没有监守自盗,用他的东西杀了他,我会觉得不甘心!”女人哼哼道:“与你说了这么多,现在问问,你想怎么死!”
瘦高中年人狠狠盯着她,道:“给我个痛快,死在一件法宝下面,也算不错!”
女人冷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先前没有拿出这些东西与你动手,因为我觉得你们的价值配不上这些东西,所以,我决定给你们一个简单的死法!”
瘦高中年人冷笑,“除了这些法器灵符,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杀我们,自己上来动手?”说着看了看女人窈窕的身段,笑道,笑着笑着,却突然醒悟过来,脸色煞白。
女人盯着他看,见他脸色变化,也笑道:“看来你也想明白了!”突然间拿出一只简简单单的火折子,远远的丢过去,火折子落在马车上,腾的升起一团火焰,随即吞没整辆马车。女人的声音伴着马车上的惨叫在火焰中若隐若现。“你以为我为什么退这么远,若不是推延时间让火油遍布马车,岂能用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