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筑台境!这怎么可能!”
不少人大呼,真灵图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两个大境界的跨度简直天方夜谭般匪夷所思。
他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石台上的慕远容瞬间惊退不止,远远隔望,显然是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面色黑沉至底。
“姐,这是怎么回事,真灵图是什么?”慕令冲同样面露惊色,但更多的是喜色,姜楚果然留有后手。
慕红妖仙容不变,只是道,“真言激发到最高状态便会显露的真言异象,也就是真言的本质,关乎真言的强弱。”
慕令冲晃了晃头,这些他听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显化云台,非要到油尽灯枯的时候才使用出来。
同样的问题白惊澜也是在问,问得更多。
白轻云没有全部回答完,深深的看了一眼身旁不远的慕青岚后,才叹道,“因为他的道行只有脉轮境,如果不把体内的脉力消耗干净便显化云台,体内脉力必将涌入云台之内,过于斑驳的力量必定使得云台崩溃,自毁道基不说,甚至还可能当场殒命。”
“脉力不是会自动恢复的吗,他不怕死吗?”白惊澜再语,语气十分讶异。
“所以他才用真言压制自身,不让自身脉力生成。”
白惊澜顿时吐了吐舌,难怪那姜楚一直都没有反击之力,既要御敌又要压制自身,能坚持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所以他又问道,“那我能不能也像他一样在脉轮境显化云台?”
“你得掌握真言才行。”
“那我怎么才能掌握真言?”白惊澜偏着头认真思考着。
“先显化云台。”
白轻云没有说笑,这本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近乎无解。
但白惊澜却不买账,恨恨得直咬牙,小小年纪,捏出的拳头并不大,没有任何威慑作用。
在场的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石台上的两人,一个身披白虹焰甲,气势磅礴,一个头顶氤氲之台,垂下轻烟薄障。
“这下要结束了,慕远容大概要输!”
白轻云轻语,他看向了人群之后的慕瑶山,发现他的脸色沉沉,并没有太过波动,不由得再次思索了几番。但是他身边的白惊澜不解,又开始发问了。
“为什么会输,云台显化又能怎么样,他没有道力之基,不是真正的筑台境高手,怎么打得赢。”
“云台显化之后,他在一瞬间有了筑台境的道行,可以发动等同于筑台修为的一击,慕远容虽说是半步筑台,但绝难抵抗。”
“发动筑台的一击后他还是筑台境吗?”白惊澜再问。
“那时候他便是真正的油尽灯枯,虚弱得没有任何力量,所以最终战况就看慕远容能不能抵抗得下来,扛住了,他便是赢了,扛不住,那就是输。”
“那哥哥你觉得慕远容能不能扛住?”
白轻云摇摇头,“不好说,半步筑台终究不是真正的筑台。”
石台上,慕远容缓步后退,战局的惊天逆转,使得众人惊讶万分,反观姜楚,冷漠的脸庞没有任何的波澜,他的眼神有点深邃,或许思绪在飘远,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看不透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况,只是这一回,他已成战场的主宰。
“你很有能耐嘛,隐忍到现在才亮出最终底牌。”慕远容虽是在后退,但嘴角依旧倔着着冷笑,他不愿服输。
风起衣飘,姜楚还是一样的姜楚,他在笑,但不是讥讽的笑,他的笑容有点苦,也有点自嘲,这完全不是一个即将的胜者该有笑容,他轻声道。
“强者之路,一定会见血,不是你的,便是我的……”
大风起兮,一场强烈的风暴在石台上聚集,离得最近的人群顿感劲风狂涌,好似要被拉扯过去,不得已后退开来,有更甚者是,那巨大且坚固的石台竟然发出了颤声,石块崩飞,肉眼可见的裂缝以姜楚为中心蔓延开来,这还只是他的势,还没到真正的杀招,到时如何抵挡。
筑台境界果然恐怖!
姜楚,动了!掌心捏白,缓缓抬起的拳头与肩齐平,风呼雷啸,整片石台随之晃动,在一瞬间后,石台崩裂,恐怖的风暴如蛟龙出海,沿途所过之处,金石崩碎,留下一条深深的巨大沟壑。
慕远容顿惊失色,身上的焰甲虽早已升腾至极致,成了一团巨大的白焰,但这还不够,腰眼一沉,脚下瞬间划出密集的道痕,四布交错,勾勒出一幅复杂的道图,道图完成的一刹那,兀自流转,道光洒落在跳动的白焰上,立即化成实质性的银焰,寒光大烁。
轰隆隆……
力量的碰撞,发出震耳的轰鸣,石台被风暴雷霆淹没,崩碎得更加彻底,极强的冲击紧随而来,离石台最近的那圈人直接被掀飞,道行稍弱者,直接昏了过去。
“完了,五公子怎么抵挡得下!”
不少人惊呼,他们不明战况,也不知道那野人姜楚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但以他们的见识,只要没到筑台境,是不可能接的下这么恐怖的一招。慕远容一旦落败,失去的不仅是一件珍贵的道器粗胚,最重要的是落了慕家的面子,半步筑台打不过脉轮,说出去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坐台上的慕家高层冷目不语,他们的目光能够穿透视线的阻碍,直达战斗的最深层次。
在他们眼中,慕远容所化的银焰初时还如一块顽石般难以动摇,可在无尽的风雷轰击下渐渐变得脆弱,如一根飘飘的芦苇,随着都可能断折。
筑台境的一招本没有持续多久,但这片刻之间,众人只觉相当漫长,在急盼的目光下,石台渐渐露出了它被推残后的面目,还有石台上的始作俑者。
姜楚的身影先行露出,冷目依旧,极为苍白的面容如同白纸一般毫无血色,他站得笔直,但从破碎的袖管中露出的双手却是在发颤,他已经力竭了。
而在对面,暗淡的银焰随着风暴的散去终于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它不在跳动,如同怪石嶙峋的形状上布满了千疮百孔,透过这残破的焰甲,众人难以察觉到慕远容的气息。
“是挡住了吗?”
大多数人轻声问道,可疑问声还未落下,便听得那失去灵性的焰甲咔咔作响,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出现在焰甲的底部,随后极速蔓延,散做一地尘埃。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中跌飞了出去。
“输了?”
不少慕家人脸色顿黯,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跌飞的那道身影上时,目光又亮盛了起来。
慕远容没有倒地,但他原本的衣衫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件漆黑且布有不少坑洞的坚铁甲胄,那些坑洞里面流光幻彩,将原本难看的漆黑甲胄点缀得灵动起来。可是他的面容却是极度的狰狞和扭曲,好似受到严重的侮辱。
“那是……道甲!”
少数人惊声道,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不是一般的防御甲胄,但那竟然是道器中稀有种类的护身道甲,具有极为强大的护身能力,能抗道御法,这下姜楚要完蛋了。
“无耻!”
坐台边的慕令冲顿时怒骂,他知道慕远容会有万全的准备,可没办法想到他居然连道甲这种东西都弄了出来,哪怕是最差劲的道甲也不是筑台境随意能够破坏的,更别说透过道甲伤人了。
“道器本来就是实力的一种,怎么无耻了,有胆你以后别温养道器!”不远处的白惊澜顿时出言反驳。
“他现在根本温养不出道器,肯定是有人借他的,根本不光彩!”慕令冲再次怒目。
“难道他领悟君级真言就没人帮他了,你要是厉害,你怎么不领悟一个……”
眼见两人杠上了,一旁的白轻云立即把白惊澜揽在身旁,不让他再和慕令冲交流,同时目光在一旁的慕青岚身上停留了一瞬,一波三折,姜楚最终还是要输。
台下的慕远容再次跃回破碎不堪的石台,他的脸色和他身上的甲胄一般漆黑,扭曲的面容越发的狰狞,他本不愿动用道甲,但刚才那情况不揭底必输无疑,面前的这人已经让他恨到了骨子里,他必须得死!
不再发出狠话,一个瞬步便冲到了姜楚身前,狰狞着面孔,有如鹰爪的厉手直接掐上了姜楚的脖子。
咔擦!
骨骼的断裂声清晰的响起,姜楚的身影跌飞了出去,已经力竭的他在那一瞬间还是探臂格挡了下来,整个人直接被大力击飞,在地上翻滚。
“住手啊!”
石台上的慕令冲嘶吼,想要纵身跃去救人,却被慕红妖一把按住,不让他插手。
“姐!?”慕令冲顿时红眼,慕红妖无动于衷。
慕远容自然听到了动静,朝着慕令冲那边冷了一眼,再次迈出脚步朝着趴地的姜楚走去,对于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废人,他准备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死他。
来到姜楚面前,等着他起身,只见他在颤微中渐渐撑起了半个身,鼻息微弱,脸上黏着尘埃碎石,嘴角擦着着鲜红的血液,他的右臂软软下垂,肘节下面,血染的骨刺破皮而出,滴滴渗血。
“刚才不是很狂吗,现在怎么成了一条死狗,再狂个看看啊!”
慕远容怨气未泄,在众人的目光下抬腿便朝着姜楚的脑袋狠狠踢去,他需要发泄!
石台上的那些大人物早已没有关注这里,几人有说有笑,仿佛在庆祝慕家再舔一颗璀璨的新星。
“啪!”
一声平凡的轻响,一切无事发生,殿内极速寂静下来,只见,轻抬在耳边的手掌,紧贴着宽大的足背。
手是姜楚的手,足是慕远容的足,踢人的却没能踢下去,被踢的也没有被踢飞。
“怎么了?”
众人不解,但见地上的姜楚一点点的把慕远容的大腿撇开,他的目光越来越清澈,抬起的手也一点点变得有力,大殿内再起轻风,撩动了姜楚身后的黑发。
“快后退!”
人后的慕遥山顿时喝道,他能看出一种莫名的道如火山般爆发,迅速将那原本竭力的姜楚填满,这一刻,他竟然又重新达到了筑台的境界,令人匪夷所思!
慕远容当即感受到恐怖的威胁,抽身立退,如一道闪电。
面容狼狈的姜楚也动了,如影随行,瞬间追上,左臂上亮起深邃的玄芒,虽然不是很亮,却如同破碎黑夜的晨光,最终直直的轰在了慕远容的后背上。
强光炽盛,强横的力量在空中爆发,这一刻,不仅是台下的后辈,就连坐台上的大人物也全部起身,不容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咔咔!
多数人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却见得一声惨痛的哀嚎,大块破碎的铁片从空中四向飞射,慕远容身上的护身道甲在姜楚这简单一击之下直接破碎开来,又见得一记扫出音爆的腿鞭下劈,整个人如同炮弹般被轰向地面。
大殿震颤,尘埃漫天,深深的裂缝延伸,一道足有数丈宽的巨大深坑就此形成。
众人惊了,人的身体再坚实又怎么能比得过道甲,在能正面轰碎道甲的力量面前,被击者恐已粉身碎骨!
“容儿!”
慕遥山顿时悲鸣,抢身而过想要上去救人,但眼前红衣一闪,慕红妖挡在了前路。
“让开!”
红眼怒喝,同时身上的银甲张开,准备强行闯过。
“你可以试试!”
人后发生了什么无人有心思关注,尘埃落定后,只有姜楚一人挺身而立,他惨白的脸色露出了疲惫却又轻缓的笑容,再看着慕红妖所在的方向,感激的点了点头,随后几片青青的竹叶自其头顶飘飘落下,整个人直接跨地消失。
众人发懵!
“劫圣之体,他一定是鬼体当中的劫圣体质!”
只听得坐台上的慕家主惊喝出声,迅速站起然后下令道,“快追,无论如何都要把他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