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含苞一厢生遇识本迷天，情愁分恨阻泪绵。
往戏同台鸳鸯梦，预代后字已忘言。
1
朝阳在夏日早红，秀出属于它自己的美丽，凉爽的空气让初醒的梦人舒畅，带着一颗有希望的心，面对美好的一天。
天爵整理好床铺，洗漱后，拿一本书坐在窗边看，成东走过来，小声地说：
“天爵，我们去吃饭吧，过会儿人就多了。”
“让我把这一段看完，没几行了。”
此时外面有学生的说话声，大清早便有人清歌演唱，他们在水房里刷牙，在水房里洗脸，让人不解的是还有人在里面小便，所以整个水房一直散发着‘异味’，也许正是这些刷牙洗脸的学生的‘无耻佳作’，而他们引以为豪，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这种是每次让天爵碰到，天爵就会诅咒那些学生，上这么多年的学，没有一点公德素质，真让人寒心。
2
吃过饭后天爵仍旧看着书，成东自信地向班级教学楼走去，今天是新学期开学，所有的学生都要重新找班，原有的班级已经被分散，所有的学生有在教学楼前拥挤，抢着看自己所属哪个班级，他们不仅仅是期待新的班主任，还奢望能跟好朋友在一个班级，有奢望自然就会有失望，这里像是一个集市，女生尖叫像吵架那样狼狈，也有高兴的，结果是一样的尖叫，吵得让人头晕。
“啊……啊……帮我看看……”
“耶耶耶！——太好了……哦！……
“唉！……”
成东拼命地向前挤着，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是否被分到自己理想的班主任‘旗下’，在他不懈努力下，终于看到自己的名字；他欣喜若狂，他如愿以偿被分到理想之班，他想挤出人群，又一犹豫，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看错后，才激动地跑回宿舍向天爵汇报好消息。
“天爵，天爵——”
成东一边跑一边叫，一把将门推开，冲到天爵面前。
“天爵，我找到了，我就分在……”
面对成东的激情火话，天爵没有一点反应，像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成东的热情被天爵的冷默破灭多半，不开心地坐到床上，问道：
“你怎么啦？很不高兴，也不去看你在哪个班里，班主任是谁，你还有心思看书？”
“你看过了、满意吗？”
他一听天爵问自己，就有掩不住内心的激动，笑着说：
“当然满意了，那可是我的‘理想国’；你什么时候去看，唉！我都把你给忘了……我待会儿跟你一起去，我也再看一遍，你可别不去，心里要有所打算，万一再遇到一个‘狂热型’的班主任，那你的处境岂很不‘糟糕’，很‘危险’。”
“嗯。”
3
阳光渐渐浓烈，清晨的一点凉意也很快离去，刚打起精神的绿树，在晨雾消碎时开始萎靡，校园里却很热闹，天爵跟着成东走向新的教学区，一路上见到很多老同学，他没有打招呼，天爵见到这些同学时觉得陌生，像初次见面那样，他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从身旁走过的人。
一阵更喧闹的场景在天爵面前展现，好多的女生，像打架一样往贴有分班名表的木架拥挤；天爵一见到此景，便站在较远的树下等候，到人少时再去看，成东走了一段路到了人群处想跟天爵说几句话以掩饰自己的紧张，这才发现天爵没有跟他一起来，往回一看，他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又急忙跑回来，埋怨地说：
“你怎么不去，赶快走呀，一会儿还要上课……”
“人那么多、怎么看，还是再等会儿吧。”
天爵站着静静地等着，身边时尔会有学生走过，他们说笑着，或是抱怨着，慢悠悠像是在逛商场，高大的松塔将身体一直向上挺拔，微风不能引起它的注意，也许它只知道生长，心无旁骛，不论是四季的变化，还是星月的残缺，都与它沾不上边；天爵深深地思索着，像是浸泡在沼泽里。
成东自己去看班级名表，他先看了自己的确定不会出错后，又开始找天爵的名字，他从每一张的最上面找，找了两张后，仍没有见到，这是他又想继续下去，却被挤了出来；他垂头丧气般走向天爵，一脸沮丧，有气无力地说：
“天爵，没有看到你的……”
“你打败仗了？没事，你是不是从名单的最上面开始找的？找我的名字，要从最下面，哼。”
天爵一边说，不由的笑了一下；成东似乎也明白天爵的意思，用手轻轻拍了自己的后脑勺，微微笑道：
“真是，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哈……”
4
天爵向人群里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没有一点前进的目标，虽然已到现在这种地步，可他还是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也许只是在反抗，叛逆，只要自己不是按照家人所指之路走下去就是正确的。
路边的冬青组成一道道围墙，其间的塔松像是哨兵一样威武地看着到来之人，可它们又是那样冷漠，对眼前的事物视而不见。
“天爵，走去看看吧，人少了很多。”
这是天爵才缓缓走去，看过后，他们回到宿舍拿文具，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意义，自己感到很疲惫，不想再这样生存下去，可他又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是他想要的。
5
之后再到新的班级，天爵拿了一只水笔，一个本子，一本《红楼梦》，走出宿舍门时，回头对成东说：
“再见。”
成东还在寻找，似乎忘记了什么，有记的一丝痕迹，他将书柜里的书翻的一团糟，将床铺翻的零乱，又有一点焦急在他眉头闪现，他听到天爵说了一声再见，心里像是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两滴晶莹的泪花在眼里闪亮，恍然的回答道：
“……再见——”二1
天爵还在留恋树影里的浪漫，想着那斑斑的影子，在阳光里深深地写意着残缺的魅力，小鸟悠悠而鸣，似乎是在歌颂今天，赞扬明朝也会有灿烂的微笑，蓝蓝的天空里，轻飘飘地流动着牛乳一般的白云；天爵看见一个匆匆的身影闪过，听到像是惊涛骇浪的宣誓声，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迟到。
开学的第一天，也是第一节课，天爵真的迟到了，被班主任记下了名字，他却显得很自然，像是被叫错了名字一样；他进入教室，坐在右边最后的角落里，这里算得上很安静，是一位女班主任，天爵为此感到不快，也没有去看她一眼，他将双眼转到窗外，不理会班主任在讲台上说的是什么，反正与他无关，他只在乎窗外的美景。
2
第一节下课了，教室里气氛不是很活跃，因为彼此之间陌生的较多，都不熟悉，只有就近的同桌或是老同学在琐琐碎碎的聊着无所谓的闲事，要么是在抱怨现在，要么是在怀念过去，天爵翻开《红楼梦》仔细地读着，他却没有要和别人结交的意思。
“天爵，你也在这班里？”
玉屏惊喜地看着天爵，她是天爵的老同学，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女生，就像社会上流行的那种中性，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她都玩得来，过去她与天爵关系还算不错，天爵合上书，微微翘一下嘴巴：
“嗯，你在那儿坐着？”
玉屏用手向前指了指，连忙说：
“前面第二组，就在这一列，你看的什么书呀？”
一边说，玉屏一边去翻书皮儿，天爵忙将书翻到正面，玉屏歪着头去看，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红楼梦’，立刻摇摇头，笑着说：
“呃……看不懂、看不懂……”
上课铃响了，玉屏回到了前面，天爵放下书，静静地看着窗外，布谷鸟在屋檐上呼朋引伴，张扬着深沉的音色，白色的空楼凄凄，一棵笔直的小树站在高大的楼房前面，形单影只，像是在等待无期……
3
下午的天气开始变化，太阳隐没，可阴阴的云气潮湿而火热，比阳光直射还要难受，教室里的吊扇嗤嗤地响着，让流着汗的学生心烦；天爵一边淌着汗，一边翻看着书，他小心地向前面看了一眼，教室空空的，一片沉睡的寂寥，他放下书翻开练习本，执笔略有所思，不一会儿的工夫写下一篇文章，这也是他开学的第一篇文章——《阴雨缘》，这是一篇很短的散文，带着一种对未来的冲动，也连着天爵的心。
混沌地过了两天，班主任重新排了座位，天爵换坐在左面的角落，这里向阳，每天都有新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相比右面的角落，没有了阴沉沉的风，没有了高大的楼房，换来的是一个花园，一片更广阔的天空。
“天爵……”
是玉屏在轻声喊他，天爵转身一看，倒觉得有些困惑，自己居然和玉屏相隔一人，整个教室里一共有七组、九列，每三列相并在一起，总共三大列，玉屏和天爵都在最左面，中间相隔一个女生，玉屏坐在倒数第三排；天爵心里还是平静的，对班主任排的座位还比较满意，对天爵来说，只要能让他处在安静的环境里就行，别无他求。
天爵得同桌是思文，他不敢去看自己的同桌长什么样，只是低着头看书或写字，思文是个外向的女生，每天都切切嚓嚓，见自己的同桌很深沉，很是好奇，就小心地问：
“你写的什么呀？”
天爵没有回答，轻轻抬起头，看了思文一眼，又继续写，思文见天爵不回答，就与她前面的同学搭讪，天爵的思路被思文打断，他停下笔，有看了思文一眼，心里暗藏一些怨气，思文个子比较低，翘起板凳伏在课桌上，与她前面的婉束叽叽喳喳谈论着一些琐事。
4
“……我是不愿意……不过为了考上大学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尤其是英语，我已花了好长时间专门去学习，现在已经很优秀了，以前每次考试都在一百二左右，唉！”
思文感受很深地诉说着，婉束静静地听着看着她，又故意看了天爵一眼，这时天爵很无奈，他想要安静，却偏偏遇到这样一个同桌，轻声叹口气，看着窗口，静静地诵李煜的《虞美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婉束感到天爵很有内在气质，正思想翩翩，又突然回过神说：
“我倒没你那样刻苦，不过我不爱学地理，太抽象了，一听到老师讲就头晕，其他的科目还过得去。”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考哪一所大学？”
“考大学？……嗯——这倒是没有想过，不过我家人早就计划好了，是……我也……不清楚。……”
“真的？我家人也是，他们好像比咱们还着急耶，对我妈妈的计划我已经快死心了，太不切合实际。”
“那儿的大学呀，清华，还是北大？”
婉束急切地问道，思文无力地摇摇头，用手扶了扶黑边眼镜，懒懒地说：
“都不是，是武汉大学，不过我也不想去南方，如果可以的话，将来我要到法国，那里很浪漫、很美丽……”
思文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显出很陶醉的样子；婉束轻轻一笑，似乎是在笑思文的‘白日梦’，在她心里闪现出韩国那片土地，她爱美丽，她想到韩国去美容，见自己变成一位天仙一样的美女；此时思文已经讲完，看见婉束在痴痴的微笑，用手轻轻碰了她的手臂，问道：
“笑什么呀？这都是真的，如果我有钱，我真的要去巴黎！”
“你不是要去法国吗，怎么又去巴黎？”
婉束皱起眉头，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思文，思文哈哈地笑了，将头低到课桌上，一旁的天爵也被婉束的回答逗笑，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就将脸转向窗外，思文笑着将头扭到左边，发现天爵在发呆，一时又止住了笑，婉束疑惑地问：
“你笑什么呀？”
“没什么，只是你……你的心真细……哎，你有没有想过有钱了要到哪里呀？”
婉束仍旧疑惑地皱着眉头，转身向教室看了一眼，别的同学也都在嬉笑，好像都在笑自己，她努着嘴，含糊不清地回答说：
“到HN岛——”
5
教室里的杂乱声戛然而止，又猛然出现翻书声，天爵突觉耳根清净，立刻知道是班主任来了，他转过头，翻开《红楼梦》；这时班主任站到讲台上，她很窈窕，高高的个子，长长地乌发扎起马尾辫，她的声音很脆，很有穿透力，天爵被声音吸引，抬眼望去，似乎看到了月亮，或是白雪，他惊奇班主任白皙的皮肤，惊奇班主任的美丽，更惊奇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班主任，正是她的年轻，让天爵怀疑，他前几天怎么就没有发现有这样一位班主任，心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痴痴地盯着班主任。
“喂，喂……”
思文轻轻地叫着天爵，天爵却没能听见，她又用手小心地推了推天爵，他神情一晃，像被惊吓到，扭头看去，只见思文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又很快扭过头，害羞地红起了脸，一时不知所措；思文更加好奇，一个大男生还会害羞。
“你怎么发呆呀？班主任来了。”
“嗯……”
班主任没有开口，只是随便来教室里看看，她看着学生都没有学习，没有生气，因为她觉得同学们新来到一起，需要交流，彼此认识，这样才有利于学习，提高学生间的团结能力；她走下讲台，别的学生都在学习，只发现天爵一直出神地看着自己，她走到天爵跟前，天爵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们相觑一会儿，思文斜眼看了天爵，轻轻用手拉拉他的衣角，这是天爵如梦初醒似的，赶忙低下头，有斜着眼睛去看，班主任对天爵莞尔一笑，走出了教室。
不过一分钟，教室里又开始活跃，天爵低着头像在凝思，思文好奇地问：
“喂，刚才你为什么一直看班主任，你不怕她？”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哦，你看，淑女耶，那是我们寝室的……”
思文听到天爵冰冰的声音，心里有些慌乱，她以为自己惹天爵生气了，就不好意思再开口，而天爵只觉得身边这一个小女生与自己说话不清楚，他小心地扭过头，问道：
“你刚才说的什么呀，我没有听清楚？”
思文眼前忽然一亮，指着坐在他们只一排中间位子的好逑，右面是同桌庆巧，她请了病假还没有回来，左面同桌尘瑛，思文刚才的不快立刻云消雨散，笑嘻嘻地看看天爵，用手扶了扶黑边眼镜，斜眼看了旁边，小声地说：
“你看哪儿，我们寝室的淑女，……哎？你叫什么名字呀？”
“天爵。”
“你写的什么呀？”
“文章。”
“嗯？你会写——，是诗吗？”
天爵摇摇头，懒懒的说：
“散文。”
“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以前我也写过一些，不过现在已经不写了，我偶尔会写的是爱情小说，这种很流行的，你会不会写？”
天爵又摇摇头，没有回答，他将本子递给思文，自己又翻开笔记本；思文看过后，斜着眼睛像在思考，用手扶了扶黑边眼镜，说：
“你有没有投过稿？”
天爵摇摇头，也懒得去说自己的过去，看了思文一眼，又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他不想再提到过去那些时光，因为失去的是美丽永远也无法换回，这时婉束转过身，看了天爵，又将眼光转到思文身上，看看思文手里的本子，问道：
“你看的什么呀？”
“天爵写的文章。”
这时思文刚好看完，用手扶了扶黑边眼镜，又接着说：
“写得很好，很深，我想一般人看不透，天爵，我说得对不对？”
天爵看了思文一眼，点点头，眼睛里流出一种喜悦，婉束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看一些文学著作，她一听是天爵写的，就好奇地拿过本子，疑视地看着在思文眼中的好文章，好像很怀疑，或者说是根本不相信天爵能写出什么好文章；自习课成了同学间彼此了解的平台，大家聊得都很开心，陌生似乎是一句废话，在短暂里破碎。
6
玉屏觉得无聊，想找本杂志消遣，她想天爵喜欢文学，一定会有很多，便转身对天爵说：
“天爵，你有没有课外书呀，像杂志之类的，作文书也行？”
天爵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在书桌里翻找一遍，摇摇头，玉屏自然是很失望，无奈地转向前面，这时思文眯着眼睛微微地笑着，很自信地递过来一本厚厚的作文书，天爵用手碰了坐在他前面的乐仪，她忙转过身，深深望了天爵一眼，天爵急忙将眼睛转向一旁，用手指了指坐在前面的玉屏，小声的说：
“给她吧，谢谢。”
“嗯。”
下课后，天爵还坐着写文章，乐仪回教室拿钥匙，见天爵没有去吃饭，停下脚步，像是在想什么，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她拿起钥匙扭头便走，又突然转过身来，亲切地问：
“天爵？……你……怎么不去……吃饭呀……”
天爵被她吓到，身子微微颤动，仰起头用手拍拍胸口，放下笔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冲乐仪笑笑，转身一边向教室外走去，一边说：
“一起去吧？我请你吃饭好吗？”
乐仪慌张地摇着头，心跳异常的快，站着不知所措，天爵等了她几十秒，见她有些羞涩，又说：
“现在你不想去，等改天吧，再见……”
一边说天爵跑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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