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8月23号的那天晚上,真相大白的时刻,我从未像那晚一样失声痛哭,也从未像那晚一样不知所措。那是世界瞬间崩塌的感觉,是跨越时空再次降临到我身上的沉痛感。我看着他,看着他被重重枷锁缠绕,看着他承受烈火的焚烧,而我,只能远远的观望着,痛哭到不能言语,然后被迫平息。
――摘自雪的日记
“阳。”没有了束缚,小谨急忙向那二人奔去。
虽然火海已经消失,但那两个相依在一起的身影却依旧清晰。
“别靠近她。”雪愤怒的喊到,眼神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凶狠与不甘心。
“雪。”小谨吓了一跳,不敢在再向前。
“闹够了没有?”耀随后赶到,他语气温和,径直走过去。
“哥哥,”雪渐渐缓和语气,然后将平静下来的阳扶起。两个妹妹一起面向两个哥哥,她继续说:“承担双重使命好玩吗?”
见耀没有作声,她扶着阳向前走去,边走边说:“三年前的8月30号,凯特姐姐说,那天,你痛苦到昏死过去,你知道那晚我看到了什么吗?”此时她说这话,没有一丝表情,然后她们停在小谨面前,她将阳交给小谨,自己面向耀继续走去,“是一样的场景,一样的烈火,一样的枷锁,一样的,傻哥哥。”走到耀的面前,她停下来。
“还有,一样痛哭的,傻妹妹,对吗?”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耀也面无表情的问到。
“对啊,好傻。”她就那样静静的望着他,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阳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她好累了,已经不想再跟哥哥争论任何事了,她现在,倒是更担心那位妹妹。她试着这样想:或许刚才那只是审判过程中的障碍而已,不必当真,哥哥不会那样想的,不会的。但若是以后他在她面前表露出哪怕一丝那样的想法,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一定。
“追寻雪恋的梦,我做了五年,”过了一会儿,雪轻轻说到,“你离开我五年,我离开雪恋五年(从耀走之后算起),五年飘散,五年迷离,五年伤痛,五年地狱,五年孤苦无依。但是,情非得已,我不能怪罪谁,只是走错了世界,现在回来了,回想起那段日子,走过了也就那样吧。”她说的很平淡,脸上仍是面无表情,但耀却渐渐咬紧了牙关。
“可是啊哥哥,我啊,其实是走出来过的。周围的人再陌生又怎样,周围环境再压迫又怎样,我就是我啊,我可以是我,保持最初的自我等你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虽然没有特意,但她说这些话时嘴角是微微翘起的,但也只是说这些话时而已。
耀仍旧没有说活,他只是依稀想起,当年那个在花园中嬉戏的小女孩儿,和在一旁观望她的大男孩儿。在那段分离的日子里,他们曾无数次想重现当年的场景,可是再见,他们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样子。
“雪恋回归之前的日子里,在那个陌生的世界里,等你,曾是我的全部,所以,那个世界,我选择将它遗忘,是的,我选择了逃避。这是一个很好的方式,也是唯一不会痛苦的方式,直到,8月23号那天晚上,”雪突然激动起来,目光透出一丝凶狠,“似乎是一下子恢复了记忆,那段我苦苦追寻的过去,活生生的被搬到了我的面前。从前梦一般的美好,以现实呈现在眼前,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虚假的世界里,你可以想象吗?无处可逃的感觉?之后,我一直在寻找,所谓的真实。幸运的是,我找到了,在那一片星海之中,我迎来了雪恋的回归,同时还有,光芒之源的觉醒。对了,你早就体会过了吧,光芒之源特有的超常的感应能力,人类的欲望,贪婪,全部暴露无遗。光芒越强,心灵就越痛,你用光芒替人解痛,其结果就是,你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人果然还是不能经历过多的现实。从此,那天晚上的事,那一片火海,那个被枷锁缠绕的少年,那个绝望的黑夜,就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光芒世界会是那个样子?为什么我会那么弱小?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你来承担?为什么我们要过这样的日子?为什么……?”
雪此时的激动,早已不是无谓的伤痛,而更像一种发泄甚至怨恨。但是,耀已经听不见她说的话了。看着情绪激动的她,他又回想起了那个阴雨的夏日:她静静的沉睡在自己的臂膀里,但是,他止不住那争相而出的泪水,因为那天,成为光芒之源不久后的他第一次觉醒了光芒之源的力量,无法用言语诉说的疼痛,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泪水。总之,看到了太多的“现实”,自己无法控制自己。他抱着她,伴随着“太阳的泪水”,尽力微笑对她说:“你也会觉醒这样的力量吗?当你走出花园,迈向那个世界,被迫了解何为伤痛,被迫认清这样的现实,你会继续作为光芒之源为守护他人活下去?还是会让更多的人和你一样知晓世界的痛楚呢?”耀的表情明显变了,如果刚才他的面无表情是因为心情太过复杂的话,那现在他的心情显然很清晰了,就刻在他的脸上,悲伤中夹杂愤怒。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擅自做出那样的决定,带走我的雪恋,封印我的记忆,将我投入陌生的环境,然后,由你来为我承担使命。”不知何时,泪水又爬满了她的眼眶,然后涌出,在她的脸上翻滚。她说着,一步步逼近耀,直到他再次痛的倒在她的面前,她面对他停下,继续说:“再然后,伤痕累累的被困在我的心瞳里,忍受着烈火的焚烧,你知道我看到那个场景时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吗?我拼命的呼喊,拼命的向前跑去,但结果,就像刚才那样,被人阻止,然后被迫平息。耀你好好看看你这个样子,”她蹲下来,抚摸着他的脸庞,“一个太阳来光芒世界凑什么热闹?看看你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光芒好好的在我身上不就行了?你看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我已经……”耀突然抓住了她的右手,将她抱入怀中。她似乎忘了,自己满眼的泪水,忘了在她眼前的,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亲哥哥。
“不要做多余的事啊!”这是她那天喊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多余,是吗?轮回千百遍,你也,忘不了,这句话啊。”耀气喘吁吁的说到。
刚才无声的痛哭,现在在他怀里,不住的垂泪,声音在颤抖,停不下来停不下来的。
“沉睡了两个月,去到了哪里呢?”耀料定,她已经说不了话了,剩下的,就让她在这里,嚎啕大哭也好,低声抽噎也好,今晚,总要过去的啊!阳和小谨的沉默,有自己的感同身受,也有其他原因,说不清道不明的在里边吧。阻止不了的。
“母亲,见到了……”许久,她吐出了这几个字,她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渐渐疲软,渐渐向耀的方向倾斜。
“是吗?想必也不是母女相见,泪眼相望的场景吧。不用太在意她说的话,你虽然是她的女儿,但你也是光芒之源,懂我的意思吧?”这次,她用了两行眼泪来回应,是表示理解这些话的痛心呢?还是听到这熟悉的温柔话语的反应呢?
她越发的感觉自己身上的无力,但是,同时抱他抱得更紧。
“现实两个月,梦里过了多久呢?在那虚空一般的世界,又轮回了多少次呢?多少次深感无力,多少次梦回往昔,多少次重回原点,孤独,失意,伤心。无限的循环,止不停的轮回,止不尽的眼泪,所以才会,迎着太阳,面带笑容醒来吗?”尽管说的再伤感,他都不能落泪,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太阳不流眼泪!
“对不起,从那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演戏,但是,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逼迫’太阳的机会!”拼尽最后力气,完整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紧抱的手臂就渐渐松开了。
“还有说话的力气呢?不过,你上次可没说这个呢,演戏吗?”耀的手臂也渐渐松开,意识已经模糊。两人相拥在一起,或是说,两人早已独自支撑不下去,只是依靠着对方,支撑一下而已。
雪先倒下了,在痛哭的情况下倒下的,,随后耀也倒下了。
此时,小谨和阳才过来处理,看了就明白,耀的心思。
雪倒在了耀的身上,耀倒在了地上。
“真是的,这种时候了还……”小谨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