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龙渊还是很快将她送至云麓仙府外,看着她满脸郁闷的神色,龙渊轻轻拂了拂她的头发道:“今日如此舍不得,先前却只管赌气做什么?”
司马云蝶窘极,偏要嘴硬地道:“谁舍不得了?谁又赌什么气来着?”
龙渊淡淡一笑道:“咱们之间有误会。不过不要紧,明日到了我朋友那里,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清楚。今日你累了,早些回去休息罢。”
“嗯。”司马云蝶依依不舍地点点头,举手叩响了云麓仙府的大门。
咏玉、咏桃等众仙婢见司马云蝶归来,自是欢喜无限。
为免她们担忧,司马云蝶没有告诉她们西河神君之事,只说明日要和北冥战神外出同游散心。
咏玉道:“也好,有北冥战神在一起,婢子们也就放心了。”
咏桃直言快语地道:“早些时和北冥战神在一起,也不至于引出这场祸事……”
“咏桃!”咏玉责备地阻止了咏桃说下去。
司马云蝶怔了一下,咏柳过世未久,听咏桃这么一提起,众人原本有些笑意的脸上此时皆是怏怏不乐。
为了安慰众人,司马云蝶道:“你们也不必过于伤心。西河神君说他觅得咏柳一缕残魂,只要找个合适的躯体,假以时日咏柳便可复活。”
“真的吗?”闻言众人俱是欢然。
咏玉欢欣中不可置信地道:“神女如何知道?神女和西河神君见过面吗?”
“我……我听说的……”司马云蝶掩饰地道:“天色不早,突然有些累了,大家也快去歇息吧。”
众仙婢将司马云蝶送进芳华阁,各各请了安散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司马云蝶早早起来做好准备,等着龙渊来带她去那个没有人能找得到的朋友处。然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却仍不见龙渊的身影。
她想到太宸宫找他,又怕她去的时候他从别处过来,反致两人错过。于是她派了咏桃前去太宸宫打探,自己仍坐在云麓仙府的前厅里等他。
她知道,他不是没有信义的人。他说出口的话,若非不得已的原因,一定不会改变。
但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能令他对她失约呢?
是不是西河神君提前解开了穴道回来,调动天兵天将与他为难?可是那样大的动静,她这里应该听得到才对。
是不是西河神君对他偷偷下毒?也不对,西河神君并非擅于用毒之人。何况论起毒术来,除了陆泽神君,天上地下能胜得过他的也委实不多。
难道是他睡过了头……不,这是所有原因中最不可能的原因。虽然,这也是司马云蝶最希望的原因。
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原因吗?司马云蝶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派去探问的咏桃很快回来了。
看着她坐立不安、满脸焦急的样子,咏桃似乎有些为难地道:“神女……神尊他……他去了渺香界……”
司马云蝶脸色突变。其实,她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原因,只是,她不敢也不愿去想罢了。
除了渺香神女,世上还有谁能令他北冥战神言而无信?
咏桃被司马云蝶的脸色吓得不敢再说下去。司马云蝶无力地摆了摆手,从前厅起身向后院芳华阁走去。
“神女……”咏桃叫住她道:“你不要多心。太宸宫的仙婢说,神尊一大早正要出门时,渺香界的侍女忽然到访,好像渺香界中出了什么紧急的大事。神尊只来得及对她交待一声‘告诉云蝶等着’,便急急忙忙跟那侍女去了。我想神尊处理完渺香界之事,一定会很快回来找你。”
“哦……”司马云蝶淡淡笑了一下,低声道:“我等他两天……”
言罢,司马云蝶快步向后院走去。她不愿让仙婢们看见她的眼泪,她怕多留一刻,她的眼泪便要夺眶而出。
芳华阁里,她用锦被蒙住头,拳头塞在嘴里,依然控制不住一声又一声的饮泣。
她以为自己已经想通,允许他把心里最重要的角落留给别人。可是此时此刻,排山倒海的委屈涌过来,她觉得自己渐渐承受不住。
也许,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方。她以为可以容忍,只不过因为那个人暂时没有打扰到她的生活而已。
当他为了那个人将她撇在一边,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在乎,多么难过。
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此时还是黑夜。也许一觉醒来,他就站在他身边,看着她哭泣的眼睛说:“做噩梦了吗?不要怕,我就在这里……”
她想他对她的好,想他救她于危难之中,想她对他的感激和依恋。她想他的手指拂过她发梢的感觉,想他淡漠而深情的眼神……
她用这些来抵御内心的痛苦和不安,于是她的心便在左思右想中如同冰火煎熬,痛得扯心扯肺。
第二天,他仍旧没有来。
她从床上坐起身,一夜间瘦损许多。
她拿出他的碧玉短笛,无数次放在唇边又拿开。她不敢吹响它。若不吹响它,她还可以欺骗自己,只要笛声一响,他就会来到她身边。
而一旦笛声响处他不来,她不知道还能拿什么欺骗自己?
夜的尽头是黎明。
而她的黎明却好像再也不会到来。
到了这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西河神君就会从白岩洞中出来。届时,有什么样的处罚在等着她?他和她一样清楚。可是他还是没有来到她身边,带她去那个无人找得到的地方。
太阳即将落山,晚霞红得像火。
她终于忍耐不住,在最后的希望中吹响了碧玉短笛。
她吹的是《梦蝶曲》。
她幻想过无数次,以一曲悠扬的笛曲来召唤他。而当她终于得偿所愿的时候,这悠扬的笛声却第一次没有唤来她渴望的他。
笛声寂,余音袅。
她手握着笛子,看着渺香界的方向无语失神。
太阳已经落山,晚霞渐渐淡了颜色,笛声的余韵也再不闻分毫。
她站起身,将笛子放在枕上。想了想,又将裁云剑放在笛子旁边。转过身,慢慢走出房间,扬手招来一朵云,迅速向南天门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