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侯爷心情不太好,自己看中的姑爷结果便宜了宫里的人,着实气恼。
方晗心情也不太好,自己以高价雇来的夫婿,不老老实实跟着自己,竟然投靠了别家。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财两空吗?
两人心情都不好,以至于饭量减了大半。
方晗胡乱扒拉两口饭,便起了身,抱起旁边的字画,道:“爹,我出去了。”彭古意自愿留在宫中,按理说为她解决了件心头事,本该松一口气的,但她却莫名烦躁。她认真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太闲了。
于是,她决定专心还账,尽快筹出欠皇上的万两黄金。
范建的字画她得来了,不过如何换成钱呢。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摆摊叫卖。所以这几日,她早出晚归,于街市上选了摊子竖起招牌甩卖。
侯爷见自家女儿得了钱仍不开心,揣测到她的心思,开解道:“小晗,你别多心,姑爷绝不是见色忘发妻的人,你要相信他。”
好容易咽下的那口气又堵在了心口,方晗将字画塞到了车里,道:“他爱忘不忘,我又不是他发妻。”
侯爷跛着脚,拄着拐杖,送她出门,愤愤道:“你怎么不算?睡都睡过了,他敢不承认?”
方晗正要跳入马车,闻言一脚踏空,差点啃在车把上。
侯爷肃了脸色,握紧掌中手杖,又道:“女儿莫怕,他若不承认,爹替你戳死他。”
方晗扶额:“好好,若他负我,侯爷你就用意念戳死他。”
方侯爷听出她话中的嘲讽意,提拐杖敲去:“你个臭小子,天天就知道跟我顶嘴作对。你若多费点心思,媳妇能让人拐跑?”
方晗坐上马车,冲侯爷挥挥手,堆了笑道:“跑了就跑了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咱爷俩攒两年钱再娶一房。”语毕,一脚踹上马屁股。马吃痛,嘶叫一声,拉着车子一瞬跑了没影踪。
侯爷气噎,好半晌才愤愤地回了府。
方晗行到街市时,一众属下早已候在每日摊点处,接过诗文书画,替她一一摆好,并树了价牌:“范尚书真迹大甩卖,白银千两起。”
时间虽然尚早,但这几年在新皇的悉心治理下,古国蒸蒸日上,繁华颇盛,京都尤甚。所以此刻街上店铺全都开了张,街上行人亦是往来不绝,几分喧闹。
这几日休息得不太好,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等主顾上前。
这时,一阵鸣锣声自街道口传来,响声震耳。接着两排侍卫迤逦而来,为首两人身着黑色官差衣裳,一左一右,高举着“回避”“肃静”的仪仗牌子。
两排侍卫之后,是两顶华丽轿子,前面一顶黄盖红帏,十人抬着。后面一顶红盖红帏,四人抬着。轿子两侧是几位骑高头大马的官员,神情倨傲。
见这阵势,方晗不动神色地将摊子往后撤了撤。
属下们见自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将军竟然也回避,不由低声问道:“大人,何人这么大排场,京城中也敢用十人抬轿?”
方晗踢了他一脚:“这么多话!”
原本喧闹的街市此刻寂静一片,唯有铜锣声一下一下传来,撞在街道两旁的墙壁上,又回荡而来。
两排侍卫沿街踏步行过,方晗垂了眼,低头作把玩字画状。
接着是那黄盖红帏的奢华轿子……
这轿子经过她摊子时,里面的人忽然缓声道:“停下。”
轿夫忙稳稳地停下,将轿子放在了街中央。轿帘打开,一个身材富态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悠悠下轿,一袭绛红色五爪正龙袍服,腰环金带,脚蹬黑色官靴,气势非常。
众人将头又低了低,不敢抬眼。
这人负了手,立在方晗摊子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这时,后面那顶红盖红帏轿子也随之落下,亦打开轿帘,一个俊秀青年之其中行出。白净面皮,俊秀长相,眼睛大而清澈,身着石青色五爪行龙袍服,腰环玉带,正是方晗回京见到的第一人——平郡王。
平郡王快步行来,向那中年男子道:“父王,早早回府吧,不然母亲会等急的。”
那人举手止了他的话,似笑非笑道:“无妨,本王与方将军许久未见,今日既然遇上,怎么能匆匆就走呢。”
方晗避无可避,只得起身抱拳行礼:“末将见过福亲王。”
福亲王拈起她摊上的一幅画,瞧了瞧,含义深刻地笑道:“小晗啊,侯府什么时候穷成这样了,要你出来摆摊卖东西?”
方晗生怕他将那画摔了,伸手护着,眨了眨眼睛,目光纯洁而期待地望向他:“王爷这是看不下去要资助我们一把?”
福亲王呵呵一笑,袖了手:“将军想太多了。”
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心。方晗摊摊手,无奈道:“王爷,我们也不想穷啊,你去问问哪个穷逼是自己想穷的?”
福亲王指了指方晗,摇头轻叹:“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以前不知自己是女儿身也就罢了,现在既是姑娘家,那就要斯文一点。”
这时,后面一位官员勒马行来,翻身下马,冷笑着地讥讽:“也不知宣武侯是怎么教的?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没脸没皮,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要看,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去做,把好好的名声弄得一塌糊涂,把堂堂侯府搞得乌烟瘴气,以致到现在连个婆家都寻不到。你去打听打听,宣武侯方家现在都是些什么传闻……”
方晗脸色青了,强忍着怒气:“我怎么样是我的事,侍郎大人若看不惯直接骂我就是,别扯上我爹。”
那侍郎冷笑一声:“子不教,父之过。”他一拍脑袋,又道,“哎呀,不对,我竟忘了方轲常年在外打仗,本来就没怎么教过你,教你的是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