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返回侯府之时,雨已经从密密集集,变成了淅沥淅沥。
雨越来越小,渐渐地,雨停了。只是天还阴沉着。
侯爷站在大门口屋檐下,拄着碧玉手杖,乜斜了眼,瞧着从街口慢慢行来的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昨晚我把你们关在房中,原以为你们就算不老老实实生猴子,也会安安分分地睡觉。结果我一早起来,好好的门废了,房中空无一人。今早我帮你们开了大门,原以为你们在外浪了一夜,就算你们不累也早困了,就算你们不困也早累了,结果我去送饭,两间房,半个人影都不见。”
他顿了顿手杖,道:“我说两位,你们究竟在搞什么?”
方晗自老爷子身旁行过,淡定地甩出两个字:“搞基。”
彭古意:“……”
侯爷跟在她的身后,指了指她和彭古意,愤愤道:“我管你们搞鸡还是搞鸭,反正到下个月肚子要大起来。”
方晗心情不爽快,亦不给老爷子留情面:“你要是喜欢看大肚子,那我现在就揣个枕头给你看,今天揣前面,明天揣后面,大后天还可以换他揣,花样多多,任你挑选。”
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冲上去敲人了。
彭古意忙一把拦住他,诚恳地劝道:“伯父莫生气。我们一直在努力,从未放弃过。伯父耐心等等,别心急啊。”
侯爷稍敛怒色,但言语间依旧恨恨道:“这个臭小子别的没长进,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果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方晗本来已经走到前面拐角处,听到这话,她便停下来,转身向方侯爷道:“我知道你嫌我不安分,到这个年龄还迟迟嫁不出去,丢了你宣武侯的脸。”
侯爷冷哼道:“你知道就好。”
方晗双臂抱胸,斜睨他:“好吧,我想通了。你让我嫁我就嫁,嫁不到好的那咱就不挑了,咱嫁个不好的。你去打听打听这京城谁家儿子还没娶上老婆,不论缺胳膊断腿,不论二婚三婚,不论脑残还是脑积水,只要人家没意见,咱就举双手称好。彩礼不要,嫁妆也不用置办,摆酒更没必要,写张聘书,双方签名,接着洞房。第二天皆大欢喜。”
她一口气说完,笑眯眯地看老爷子:“侯爷,这样你可满意?”
老爷子气得几乎憋过去,半晌,黑着脸道:“嫁妆可以不置办,彩礼不能不要。”
方晗:“……”
默了片晌,方晗唰地一下抽出佩刀,横在自己与老爷子中间。
侯爷亦是刀头舔血过来的,慨然不惧:“头可掉,彩礼不能不要。”
方晗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放心,我再大胆也不敢拿刀砍自家老子。”她将刀刃贴上指腹,诚挚道,“侯爷,今天咱滴血认个亲吧。我觉得我应该不是亲生的。”
侯爷将手缩回袖中,一丝半点都不肯露出来:“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主意吗?你这是想借此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你想不养老,你这个不孝子。”
方晗简直要仰天长笑:“你这么大的脑洞为什么不去说书却跑去从军?你知不知道说书界缺了您老都要哭瞎了?”
两人正争执间,忽然有“笃笃”敲门声自大门处传来。
转眼去看,便见一个俊俏的公子哥立在门旁。
这公子哥向方晗招招手,神秘兮兮的模样。
方晗一见此人,目光顿时亮起。她三步并作两步,将此人从门边拉到老爷子身边,笑眯眯道:“择人不如撞人,郡王正好也未婚嫁,我俩年龄也合适,要不就郡王爷了?”
平郡王一头雾水,一把拍掉方晗的爪子:“搞鸡毛啊。”
方晗长吁短叹:“我爹嫌我嫁不出去丢他的脸面。郡王爷,咱俩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基友了,要不内部消化一下?正妃之位我就不觊觎了,你看给我个侧妃位子意思意思,怎样?”
平郡王想了想,道:“那你会阻止我纳其他妃子吗?”
方晗摇头摆手:“不——会——”
平郡王又道:“那你会规定我一月中必须有几天陪你吗?”
方晗大手一挥:“不——会——”
平郡王吞了吞唾沫:“那如果你兽性大发,会对我用强吗?”
方晗挥出的手顿在半空,转眼看他:“郡王,你最近也脑洞奇大了?”
平郡王干咳两声:“方将军,你哪是普通女人可比?我觉得吧,想周全点总没有坏处的。”
方晗:“……”
一把推开此等没胆量的小白脸,她翻了他一眼:“事特么真多,不嫁了。”
平郡王拍了拍胸口为自己压惊,好险!他长舒一口气,凑上去赔笑道:“基友啊,你不是有彭公子嘛,还选别的男人做什么?”
提及彭古意,方晗才突然发现,彭公子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人呢,遁地走了吗?”
侯爷倒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周围的丝毫动静都未能逃出他的耳目。他将手一指:“古意回房了,估计是累了吧。人家可是没吃过多少苦的贵公子,哪像你活脱脱一个军营出来的糙汉子。”
方晗“哦”了一声。
侯爷见她没其他表示,用手杖戳了戳她:“古意走时脸色不太好,你去看看。”顿了顿,他补充道,“大半个伞全遮在了你那边,古意衣裳都湿透了,别是身体不舒服生病了。”
方晗不乐意去,皱眉:“他自己就是大夫,还怕生病吗?”
侯爷砸了砸嘴,抛出一句文绉绉的话:“医人者不能自医。”